宋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管如何，待宗门走上正轨，我们总要出去看看的，师傅说修道修的也是世间道。”

张飞玄拱手，附和道：“师兄说的是。”

“嗯，丹我也收到了，你再起个丹火就歇着去吧，我再炼制一些野菜丹来。”

宋印正说着，忽然有所感，扭过头去，就见肩膀上的混元真灵那底下的三个嘴巴的精灵，正用着小手往前伸。

两个粘合在一起的精灵，一共三只眼睛望着这边，眼神中透露出渴望。

宋印看了眼手中的怨毒丹，“你想要？”

混元真灵用力点头，八个小肢体手舞足蹈，而后身体一跳，落在了宋印手背上，往那怨毒丹那攀爬，手脚并用的抱住了丹药，那两具躯体像是融合了一般，一共四张嘴巴合在一起大张开，将眼睛都给挤没了，一口将怨毒丹给吞下。

“嘻嘻嘻！”

吞完丹药后，混元真灵发出舒缓的轻灵笑声，躺在宋印手上打着滚，似乎很开心。

“有意思的东西...你爱毒丹？”

宋印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一枚生机丹，眼中再次暴起白光，接着露出一丝恍然，“难怪，这丹药里的毒性全都没了，我还以为本身材料毒性就低，加上上品丹的品质就更看不出来了，原来是被你吸了啊。”

每次炼丹时，混元真灵都会在丹炉内，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吸了其中药材毒性。

这东西还是有点用的。

“给你取个名，叫你小东西如何。”宋印手指往上一提，让小东西在他手上翻滚到手腕处，它爬了起来，一阵手舞足蹈后，顺着宋印手臂跑到肩膀，在那里扭动身姿，三嘴将屁股一扭，对准张飞玄作了个放屁的姿势，独眼瞪大眼睛，则是吐出舌头，尽显搞怪。

“有趣。”

宋印笑着摇头，又看向张飞玄，“师傅的丹药，算是我吃了，他的用意我也收到了，待我炼完丹，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张飞玄松了口气。

没事就行...

他自己还活着就行。

“师兄这真灵还真是...”

张飞玄话还没说完，下一瞬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宋印肩膀上的混元真灵样貌突然变了，独眼的精灵眼珠子暴突，伸出的舌头变化为一根圆滚滚长着尖刺的触手，那三张嘴的精灵双眼长出黑线，像是将眼珠子缝起来一样，三张张开的嘴巴长满尖牙利齿，流出口涎来，口涎露在空气立马冒出一缕烟气，像是极具腐蚀性。

“它它它...”张飞玄指着混元真灵，手指胡乱抖动。

“嗯？”

宋印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肩膀上的小东西在那互相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师弟？”宋印疑惑道。

随着他转头，肩膀上的混元真灵又变化出之前那副狰狞样子，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那独眼精灵伸出小短手，最前端变化出了一根手指，冲着张飞玄摇了摇。

张飞玄抿了抿嘴，僵硬笑道：“师兄这真灵真是有趣啊。”

宋印认同道：“能炼丹，能吸收毒性，看着还挺好玩的，这传说中的混元天尊豢养的东西，确实不太一般。”

“是啊，师兄，对了，我起丹火...”

张飞玄再次捏起法印升了一炉丹火，拱手说道：“那我就告退了。”

“嗯，你今日确实有些累，神态都不太对，好好歇息吧。”

他今日发愣和惊诧的次数有些多了，搞得宋印很奇怪。

随着张飞玄退下，宋印看着小东西又跳入丹炉，将法印一起，将丹炉顶盖给盖上，盘坐着继续炼丹。

待会炼完丹，他还得去找师傅呢。

……

又是两轮明月在天空扶正，金光在丹室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地上早已发臭的肉泥。

他对自己那毒丹还是有点自信的，那可是几年前出去找材料时碰到了一场大灾，还找到了妖蜕，借着满地尸毒炼出来的，而且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哪怕吞服下去一开始也是无毒的，到后面才会毒发。

哪怕宋印自持那什么‘无漏真身’，真的识破了他也不怕。

以他所了解的宋印，恐怕第一时间就把张飞玄打杀了，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啧，若不是怕被那眼睛看清真相，慢慢留你到筑基也行...”金光想到此处，不由咂咂嘴。

“师傅！”

突然，外界突然响起了声音，让他面色一喜。

难道...这就成功了？！

这才一天时间，就这么简单？

但他很快面色就变了。

这墙可是有禁制的，一般人的声音都传不到，能透过禁制传达声音的...

轰！

石墙被暴力轰开，炸做一团飞溅开来。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金光眼皮子一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一道现在看来极其恐怖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师傅，听说你出关了，徒儿炼完丹马上就过来了！”

宋印大步走进，看到金光，神色一喜，立马拱手躬身：“师傅，这几日不见，徒儿很想你！”

“印，印儿啊...”

金光强挤笑容，忍住发抖，“没，没有，我没出关，我还在研究。”

“哦？可二师弟说你昨夜便出关，还托他给了我怨毒丹...”

这话让金光抖的更厉害。

他识破了！

他来找自己算账了！

张飞玄那畜生，不是想要人丹法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原来师傅没出关还惦记着徒儿，徒儿一定努力！师傅，我已知晓你赐我丹的用意，不过那丹我用不到，给小东西了，它好像挺爱毒的，这混元真灵还不错。”

“用，用意？啊...徒儿伱开心就好，那个...”

金光脑袋飞快转动，疯狂理解着宋印的话。

这家伙好像没察觉出什么，这是好事，先给他打发过去再做打算，等后面再...

“混元真灵？！”

金光脑袋里的所有想法全都抛开，瞪大了眼睛，又不确定的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喏。”

宋印抬起手，小东西就从他手背上冒出，在那旋转了一下，像是登上了舞台，而后就又嬉戏打闹起来。

金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这就是混元真灵？”

这东西他也没见过，年轻时倒是日日供奉混元天尊，想着会不会被赐福，可是一直没动静，等到收赵元化的时候，就把供奉物给了他，不再关注了。

可现在这东西，好像，大概，也许...真的像是那传说中的混元真灵。

怎么回事？

难道混元天尊真的喜爱正道？

“徒儿，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金光伸出手，想要去抓那小东西。

只要有了这个，他得道升仙，岂不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嘻！”

他的手越来越近，而小东西嬉笑一声，短短如触手的小手臂也伸出，点了一下金光的手指。

就这一下，金光体内突然感觉体内多出了什么东西，让他因为六天没怎么吃喝的脸色变得异常通红，隐隐还能看到一些青紫之色。

五脏六腑在翻滚，在融化，在腐烂...

金光浑身一抖，嘴巴突然张开，脸在这一刻有些变形，似乎是在拉长。

而小东西点了一下金光手指后，又是嘻嘻一笑，在宋印手上消失，重新出现在肩膀上。

“师傅？”宋印皱眉道。

“没事，为师没事，你出去...为师突来灵感，想必要研究透这邪道了。”金光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师傅来灵感了吗？那就不打扰师傅了，只是...外面这雕像的上半身到底是何物，还望师傅告知，我好修补。”

“清，清宝，是清宝！快出去！”

“是！”

看着金光似乎有点忍不住的迹象，宋印也不敢耽搁，生怕打断了师傅灵感，拱了拱手立马就退走了。

金光手上一抬，被崩飞的石头重新堆砌在缺口上，他不断打着法印，加厚禁制，也不知道撑了多久，突然痛吼一声，抱着自身躯体在地上打滚。

他的脸不断往前延伸，嘴巴上长出了两颗尖锐门牙，眼睛变得通红，周身肌肤生长出灰毛出来，可那灰毛又瞬间变得幽绿，皮肤上瞬间长出大量的脓包，又迅速破裂，流出脓水来，接着再次涨出脓包。

干瘦的身躯，在这脓包不断生长破裂下，变得膨胀了几分，隐隐的，还能从这破裂脓包中听出哀嚎声。

金光匍匐在地上，早已变成怪物的脸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红眼珠几乎暴突出来，声音变得极度嘶哑。

“毒！是怨毒丹，是我的怨毒丹！啊！！！”

丹室内，不断响起金光的痛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