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三个月前我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医院里的人，有的忙着生有的忙着死，有人忙着向死求生，终究不过的为了生活，为了一个健康的身体。”马林看着前面灯光通明的医院大楼：“人一路总会走的很难坎坷，我不喜欢这样，却没有更多的选择。”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一样的生活。”马林转向他，慢慢说。

“什么？”

“你成绩不错，就没想过高考后和他一起走吗？去宁市上大学。”

程凌笑了笑：“那程沐怎么办？自生自灭？”

“你…”马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能遇到就已经算得上是三生有幸，我这样的人怎么好成为他的拖累。”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你知道的，沐沐从来都不是你的负担。”

“有区别吗？结局是注定的，选择又有什么用呢。沐沐不是我的负担，他是我活着的意义。”程凌笑了笑。

这段时间萧焲一直住在出租屋，明天是周末今天才过来。程沐早早的吃完药就睡了。

“今天也要到一点吗？”萧焲坐在椅子后面抱着程凌说道。程凌这段时间每天都学到一点多，十二点萧焲电话打过去他还在刷题。

“嗯，你先睡吧。”程凌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程凌，你想去哪里呢？”萧焲把下巴抵在眼前人的肩膀上闷声闷气的说。他心里有一个想法正在慢慢滋生。

“你成绩不错，就没想过高考后和他一起走吗？去宁市上大学。”马林的话此刻像霹雳一样在他头顶响起。

“你怎么了？说什么呢？”程凌摸了摸他的头：“发烧了？”

萧焲不说话，他只是觉得程凌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刚开始认识的那样，有什么东西慢慢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他说不出来。

萧焲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嗯？”

“没什么。”

“叶老师之前跟我说。”萧焲清了清嗓子：“我需要去籍贯地…参加高考。”这几个字说完他就认真的观察着程凌的表情，可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程凌问道。

这句话让萧焲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程凌会惊讶会失落会难过，，可是程凌什么都没有。

“下学期。”他跟萧颜商量了，萧颜说等下学期会来接他回去。

“还好…还好…”程凌喃喃自语。还好我还有缓冲的时间。

还好……我还……没有爱上你。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程凌的所有举动都让他充满了危机感。他终于扳过程凌的肩膀，语气有些失重。

“没有。”程凌皱了皱眉，眼神少见的流露出几分的苦楚。

程凌说了，他就信。他马上紧紧的抱着程凌，把头整个都埋进程凌的颈窝：“你不要放弃我，我不喜欢我的家，我只喜欢你。”

程凌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对不起，我早就没有家了，有程沐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时萧焲和程凌正带着程沐在医院里做检查，自从上次萧焲跟程凌说过萧炣可以看看程沐的病之后，萧焲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看看你587，考的不错啊，第……三？”萧焲看着叶椋发过来的成绩单，直到看到名次时才觉得意外。程凌之前都是第一第二的。他又看了下自己的571，语文40，不错，很正常。

程凌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医生推着程沐出来了。

“怎么样？”萧焲立刻站了起来，程凌走过去给程沐盖上了毯子，把一个大一些的毛绒灰兔子放到了他的怀里。

女医生面容慈祥，笑容满面：“孩子挺好的，就是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孱弱，还是得好好养着啊，不然等到动手术时会有些麻烦。”

“好的，谢谢医生。”萧焲赶紧说道。

夕阳斜斜地洒在从医院出来的没有人的巷道里，照亮了整条巷道的尽头。微弱的光线透过昏暗的空气，映衬出巷道两旁墙壁上褪色的涂鸦。

两人步伐匆忙却又不紧不慢，在夕阳下投下了长长而漂亮的影子。

夕阳渐渐下沉，巷道中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少年们默默守候着，像是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时刻。

在夕阳渐行渐远之际，巷道中弥漫起一股宁静而温馨的氛围。这个没有人的巷道仿佛成了一个安静而和谐的小世界，在那里两个少年默默地陪伴着病弱少年度过了这个美好而短暂的夕阳时光。

“沐沐，你害怕动手术吗？”回家的路上萧焲问道。

“什么是动手术？”小孩的脸上写满了天真。

“动手术就是医生叔叔阿姨们会把你的腿治好，让你变得健康起来，你就可以和哥哥一起打篮球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打篮球吗？”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如果这一切都这么好的话，人为什么要害怕呢。

“因为……”

“因为他们会把你放到手术台上面，用刀割开你的皮肤，然后治疗你的骨头，要是手术不成功你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甚至会死去。这个过程你会非常疼，非常非常疼。”程凌每说一句萧焲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小孩子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害怕，但是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你说什么呢？”萧焲显得有些紧张，程凌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现在你还害怕吗？”程凌低头对程沐说，程沐没有说话。程凌就当他默认了。

这才站起身看向萧焲，他的眼神竟然有一种萧焲从没见过的神情，像是冷漠又像是难过。

“他总是要知道的，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而不是活在幻想中。”

活在幻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你今天回去还是……”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焲突然靠过来吻了上去。

程凌惊慌失措，急忙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程沐，而小孩好像还在思考他刚才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反应。

萧焲吻的越深，程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害怕把程沐引过来。

“你干什么？”程凌厉声道。

“程凌，别离开我。”萧焲的语气似是委屈更像是乞求，程凌瞬间觉得心口有些疼。

“回家吧。”

萧焲把人送到之后就回去了，留下程凌坐在书桌前翻开了卷子。可是心烦意乱，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程沐坐在他身边，他把画架搬到了自己房间，程沐坐在他身边安静的画着画。

“哥哥，你看我画的好看吗？”程沐拿下画架上的那张画，拿在眼前给程凌看。

画面是他们家门口那一片洁白的雪地，还有飘飘欲落的雪花，在路灯下的雪花显得更美，而路灯下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萧焲。是他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程凌看着画面中那张熟悉的脸，画出来的面容总不会像高科技照片上那样清晰，但却看得程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好看。”

“哥哥，我觉得我不会害怕的。”程沐慢慢说道。程凌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站起来的机会呀。”小孩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笑着看向他。

唯一的机会？

是啊，这是程沐唯一的机会。

“沐沐真厉害，等哥哥考完试就带你去治病。”程凌摸了摸他的头。

“好，那我的病治好了后可以跟萧哥哥学篮球吗？”小孩子的眼神透着希望的光彩让程凌没有办法扑灭。

“应该……会的吧。”

“太好了！”

“哥哥带你去睡觉吧。”“好。哥哥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