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雷电轰鸣也好，崩山裂地也无不可，至少是给下一个结果，可天空就那般乌漆墨黑地挂着狰狞的旋涡，不知会有什么降临，只能被动等待。

蓝逸飞着实是讨厌这种身不由己，提防无用的状态，明知道里边有东西，却无法触及。

鸣鸿刀折返无数次，始终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何必做无用功。”

楼梦雪淡淡道，声音传至蓝逸飞耳中时，人也来到了他身旁，并肩立着，这两日雪神山的风雪四部不比昨日猛烈。

她看着他来回试探苍穹旋涡，本是不想理会，但蓝逸飞接连不断，乐此不疲，她只认定是徒劳了，今日着实忍不住规劝起来。

兴许不善于交谈，劝告显得生硬了些。

蓝逸飞最后眺望旋涡一眼，深深叹气，转眼收回鸣鸿：“我派掌门与雪神山主可商议得出什么结果？”

楼梦雪摇头。

“贵派宁浩天今日对阵圣地瑶池，你不去观战？”楼梦雪问道。

蓝逸飞抬了抬眉看她，直到女子转移过视线，才又将目光投入深远的苍穹：“他不会输的。”

“这便是名门大派的通病，总是目中无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之下皆是庸俗无能之辈。”楼梦雪陈述一般的语气，不是讥讽，更谈不上一丝赞赏。

“你便当是罢，若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我们又何须站在这里。不管实力如果如何，气势终不能先输在了前面。“

蓝逸飞轻笑出口，却是真假难辨。

*****

“宁浩天，蓝师兄现今如疯魔一般，你便也不管管他么？他兴许能听进的话儿也不一定。”

冰城，深夜大街冷冷清清，林诗雨逃开了桃源的看管，宁浩天也只得陪她出来游玩。

其实所谓游玩也不外乎是四处走走，银装素裹的冰城，在夜晚降临时分，尤其月上中天，显得格外明亮。

两人走在人影零落的大街上，身后的影子同样和他人一样被长长拉开。

“我师父也劝过他了，前辈的话他尚且不听，我的劝告他又何能听得进去。我们两个，向来都是谁也不听谁的。”宁浩天呵出一口白气，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笑容有点苦涩，却是接着道：“也不知道怎么，他走到这一步，总觉得是我欠了他一样。”

林诗雨微歪着头，停住脚步，奇怪道：“蓝师兄又不是犯下什么大恶，他走到哪一步了？再说你也不欠他什么呀。”

“……不，没什么。”宁浩天看着林诗雨一动不动，仿佛从女子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犹豫纠结的模样，定下心神，便直接结束了话题。

*****

旋涡之下，寂静山脚。

“少年郎，孤身一人流连于我三派驻留之地，莫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

青木真人道袂翩飞，拂尘右握，肃杀的冷风在雪地上卷起一阵阵白浪。而萧万鼎、无戒大师等十几个当世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无一例外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场中的少年环顾四周，脸上也不见什么害怕的神色，反而嘴角露笑，似乎隐隐带了几分戏谑。

“你再不说话，便莫怪我等了。”

此话却是出自轩辕王之口，什么以多欺少，什么老幼辈分全被他抛却脑后。

自前些日苍穹异变，仅有极少数人可以感觉到，冥冥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窥探着人世间此方角落，威胁巨大，因此各门各派领头人撇弃分歧，默契一般团结，暗中几乎集合了所有雪城内修为至极深厚的掌门主座。

真相却是万万没想到，所有的源头竟只来自一人，便是眼前的少年。

风雪，月华，甚至时间都仿佛静止下来，少年笑意难明，一双眼眸好奇地扫来扫去，真切形容的话，在他眼中等同眼前十几个当世高人与玩物无异。

“东皇钟、九转冰焰扇、启明司南、锁仙绳、太——”少年没有顾忌周边人铁青的脸色，兀自说了几个词语便戛然而止，而后皱眉接道：“十日之后，这几个东西我会来拿。”

“敢觊觎我派至宝，小崽子，你也配！”东皇一脉的长老按耐不住，怒吼出法诀：“东皇秘法，千顶！！”

随他法印结成，天空一方空间疯狂旋转，成型的大钟气势威猛，大气磅礴重重往下压，土地龟裂，毁天灭地一般向少年而去。

仿佛已是必死的局面，少年却依旧诡异地微笑着。

这……青木真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咽喉无声吞咽，不好的预感从心头萌生，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少年的实力，他们无法具体探索，但至少从表面上，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少年郎，而且是没有任何修仙资质的普通人。

“呵呵。”少年微微摇头，讥笑道：“你们这边，都是这般冥顽么？”

只见他食指轻轻一点，金褐色光芒扶摇上空，东皇殿长老声势浩大的一击，赫然烟消云散，全无踪迹！

“也罢，不吃点苦头，总是不会学乖。”

五光十色，缤纷的法气交织缠绕，时而龙游凤鸣，时而风嚎云涌，轰炸声响彻云霄，震惊了雪城内的所有人。

谁也不曾想，如此一场巨大规模的斗争竟在这个平凡寂静的夜里突然发生，没有任何预兆，按理说门派之争总会在前头有所端倪。

是谁暗地规划了这场阴谋？怀着这样疑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青木真人等人所在地飞速前进。

半晌之后，抵达目的地的众人，脚步不敢移动半分，震惊、困惑、愤怒纷繁的思绪占据了所有。

雪地上，一死，其余人均重伤昏迷。

东皇殿的大长老死亡，剩余的，场中掌门主座不一而足，修为被削去大半，甚至已有人经脉尽断，修仙根基被连根拔起。

“是谁？！”宁浩天急忙为青木真人运气检查，瞬间冲动压制了理智，生平第一次露出狰狞的神色，向四周看不见更无从判断的敌人怒吼连连。

“宁浩天！你凭什么在此叱问我们，莫不是你们夕云贼喊捉贼……”薛谦单手抱着怀中已成的恩师，紧紧盯着他胸口仍残留三清法气的掌印，眼眸怒火滔天：“今夜我不给出一个交代，明日我誓平夕云！”

“你便来试试看！”

“喂，宁浩天，薛谦，冷静点。你们看——”蓝逸飞急忙上中间劝告，哪成想，两人全然不顾，将他甩出老远，战到一处。

“瑶池圣地，我掌门的伤乃残有水灵之气，是你们所为的罢……”

“你们要找事，我们奉陪到底。”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更多的人纷纷加入战团，原本岑寂下来的雪山，再次被血腥与喧嚣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