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化阴阳。”

“二幻生千机。”

“是以万变不离心，四方具象无我不在。”

幽深的洞中凌蝎长身而立，衣袂翩飞，咧咧狂吹的风以他为中心散向四周石壁，面目沉静，一缕缕极细小的蓝色光芒自他眉心飘出，晃晃悠悠扎入地底，再不见踪迹。

而后凌蝎脸色惨白，手捂胸口，颗颗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渗出，滑落脸颊。

明月谷山脉暗蓝色的气息浮沉动荡，宛若蛰伏的异兽被什么东西骤然惊醒一般。

此夜，已大长老为首，所有明月谷重要的人物几乎全部聚集到明月湖畔。

大长老眺望山脉深处方向，遥望那一抹蓝色似是呼吸一般，缓然道：我明月谷自古便被外界称是异所，你们如何看？”

媚娘哼一声，道：“长老，我出外寻蝎儿这些日子，所见所闻颇多，外界你尔我诈，人心可谓阴暗，有何资格来评论我明月谷。”

“今夜不谈人心。”大长老微微摆手，踏步而出，背对众人：“想必你们最近也有所察觉，这世间变化越发迅速，难以揣测，明月谷一直为世人惧怕，但只怕日后会有越来越多居心不良之辈，为私心驱使……明月谷将面对意想不到的困境。”

居心不良之辈指的是什么？妖族魔族亦或是人族？

“美姬愚钝，还请大长老请明言相告。”美姬见众人皆不言语，不由得出口道。

“世人皆惧我明月谷气运环境诡异，唯恐避之不及，却有极少数着知悉情况，我明月谷乃仙神葬所，三族分立渊源尽是来自我们脚下的土地。”大长老长叹一声，继续道：“谷内禁区你们想必未曾进入过，里面所藏秘密，足以让世人疯狂。”

“长老，您、您在说什么！”媚娘一辈的妖族眉目间皆是震惊神色。

“这本是明月谷不传之秘，从第一代先祖开始，从来只有寥寥数人作传话之用，其他人不能碰触，但现今形势危急，我便也只能说了。”大长老顿了顿，似在叹气：“荒古仙神林立，却非你我现在供奉神明时所妄想的和谐安宁，反是时时有争斗死战，当时人魔妖三族共居天地，并未分得如此鲜明……”

大长老娓娓而言，似乎将仙神隐秘全盘托出。第一次，仿佛一幅苍凉宏伟的荒古缩影画卷铺陈在面前，媚娘等妖无言以对，唯有紧握的拳头，不敢眨眼的神态在表明其复杂的思绪。

媚娘平日里劝慰倩儿寻妖族好儿郎，不要因修仙而孤苦一生时，时常说仙神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遥不可攀，现在听大长老的言辞，便是笃定了往日的想法大错特错。

这如何能不震惊？

“那……大长老，究竟为何古神们会发生那场大战？即便有消亡，也不可能全部消失呐。”

美姬的丈夫黄豹第一个反应过来，提问更是一针见血。

大长老摇摇头，面对着月光粼粼的明月湖面，眼神苍茫，许久才下定决心，拼着被天机反噬的危险，沉声道：“一部分藏匿了，等待卷土的一天。”

“那场大战，禁区记载也不过几个片段，只是……似乎是最后两尊古神在争夺胜负。”

大长老话音方落，天空流云吹急，明月湖随即也开始动荡起来，冰凉的湖水翻涌着，水花四溅，湖水拍击枯死的朽木，转眼碎木飞散。

片刻过去。

“谁？！”钢牙大喝一声，狼形毕现。

阴暗的角落，一道人影渐渐显露，月光普照，一寸一寸从他脚下漫上面颊。

凌蝎脸色茫然，一双蓝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思索片刻而面状复杂道：“大长老，娘亲，你们今夜为何全聚在此地？”

***

雪神山，冰城客栈。

“少主，事情便是如此，所有赶到时，门主与青木真人等均是重伤倒地，且所受的伤是相互为之。兴许是起了什么争执，因此动手决战。”

“不要不懂瞎猜。”

“是、是，小的不自量力，小的愚笨。”黑衣人惶恐低头。

到青木真人、轩辕王此等高度的人物，若非灭宗绝派的矛盾绝无可能真正厮杀，况且当今几乎顶尖的人物均聚在一块厮杀，一点征兆都未曾出现，可说是前所不闻。

轩辕皇邪金瞳明灭不定，缓缓抬手，饮下一口香茗。

“轩辕皇邪，我爹爹现在也是重伤昏迷，我娘亲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帮我去看看罢。”楚惜彤眼眶通红，想来是刚哭不久，平时俏皮活泼的模样早已不见踪影。

“我去看看，如果可以，稍会儿我便安排轩辕门人护送楚叔叔和姑姑一块儿返回中州楚氏罢。”轩辕皇邪搁下茶杯，行至楚惜彤面前，道：“你呢，你要不也一起回去，现今雪神山这边着实是不安稳，此事太不寻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嗯，娘亲一定也希望我陪在他们身旁的。”

说着说着，楚惜彤眼泪又出来了。

轩辕皇邪劝了几句劝不住，也只好作罢，只抚几下她的秀发，向着楚玉的房门方向走去。

来到楚玉屋中，轩辕容正默然垂泪，一条白色的湿巾搭在楚玉的额头，榻旁还有一盆未收拾的温水。

“侄儿见过姑姑。”

轩辕容叹了叹气，手帕抹尽脸颊的泪痕，抬头。其容貌艳美，此刻也不免透出一丝憔悴。

她心疼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楚玉，道：“他和我哥是一起在那夜出事，你们知道我性格强势，他平日对我处处忍让，也因此几乎对我事无不言。未曾想，这一次半点风声都不透露与我。”

“姑姑放心，我定会查出背后黑手，还大家一个公道。”

其实轩辕皇邪来此，只是为安排事情，并不愿多听倾诉，他性格淡漠是一面原因，另一面，强势如他，并不愿多做抱团取暖之事，那只会让自己软弱。

可惜他可以不顾很多人的想法，却终究敌不过楚惜彤伤心的眼神。

于是只好扯着脸皮，温声细语安慰这位姑姑许久才打算拍屁股走人。

“你传承之时犯下杀害轩辕同门的罪过，我本不愿惜彤与你过多接触，前阵子我知晓她胡闹着与你离开，更是茶饭都吃不下。你将她护得很好，谢谢。”

“我——”

“让她跟着你罢，至少熬过这段时间，我相信你会保护好你的表妹。”轩辕容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楚惜彤低着头，说了一句要陪在爹娘身边的话，结果被轩辕容一口否决。

屋内死寂，似乎都还在等轩辕皇邪的回答。

“姑姑……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