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剑仙
作者:惟情 | 分类:仙侠 | 字数:10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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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西洲剑圣与离元
那片仿佛要把黑夜点燃的火焰里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苏青冥,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这两种情绪是如此的浓烈,甚至快要变成实质的存在,从大日神盘里出来。
世间想杀苏青冥的人不多,但肯定有。
可对他如此仇恨,杀意如此之强的人很少。
苏青冥静静看着那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就像真实的剑。
……
……
遥远的止战山深处是元魔宗的山门。
深夜时分,峡谷里依然满是燥意,没有半点湿润的感觉,这是受到了地底火脉的影响,也与大日神盘有关。
改派立教可能会引起正道打压,元魔宗自然很是谨慎,很早便启动了山门大阵。
隐藏在崖壁里的某处高台畔,有人正在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洞府深处有个软榻,前任元魔宗主宋洗瘫痪后,便一直躺在这里。
符真子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盯着宋洗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就算一切如你所愿,你也不可能成为教主!”
作为元魔宗硕果仅存的上代长老,他的境界极为高深,这两年更是掌握了元魔宗的大权,但现在脸上早已没有当初智珠在握时的感觉。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所谓掌握都是假的。
宋洗漠然说道:“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放弃了,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在乎教主这个名头?”
符真子沉声说道:“你最好希望血月教与青城派不会出手,不然如果山门有事,你就是毁派的罪人!”
宋洗说道:“那家伙弃魔成佛之前,本就邪气凛然,青城更是积弱多年,大日神盘出,难道张笺之还敢前来窥探?”
符真子厉声说道:“但你不要忘了,青城派身后还有道德观!”
宋洗耷拉着眼皮说道:“镇魔司事变,剑宗与道德观的注意力都会放在长安城,不会理会我们。”
改派立教是他的主意,这些都是他阐述过很多次的理由——元魔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举起大旗,召募更多的邪派高手乃至魔修强者,以此增强实力,但在这个过程里不会扩张,更不会去招惹那些正道大派。
道理说来都有道理,落在实处却往往并不现实。
符真子脸色极其难看,正准备继续驳斥,忽然感应到了些什么,转身望向峡谷外,说道:“有人窥视!”
话音方落,峡谷里无由风起。
这风极其干燥,就像无形的火焰,舔过所有事物。
不管是符真子还是榻上的宋洗都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无比刺眼的光线,笼罩了整个峡谷,台畔的那个背影却没有被吞没,而是显得更加黑暗。
大日神盘自地底火脉而起,招摇而涨,化作无数火焰,将数十里外的一道黑烟卷杀。
这幕画面让符真子心神震撼,难以自己。
他看得清楚,那道黑烟乃是一名止战山的着名散修。
那名散修境界虽不及自己,也相差不远,在大日神盘前,竟毫无抵抗之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符真子与宋洗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里的不安,不再继续争吵。
一位是前任宗主,一位是上代长老,他们对大日神盘自然极为熟悉,今天却感觉异常陌生。
大日神盘在他们手里,只能做为山门阵法的基础,抵抗外界攻击,哪像现在这般恐怖而强大。
原因也很清楚,因为元魔宗驭使大日神盘的古老秘法早已失传……
宋洗就算是宗主,也没能让大日神盘认主。
直到那人来到元魔宗,带回了秘法。
符真子与宋洗看着台畔的那道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最开始发现那人掌握着最古老的元魔功,符真子很是惊喜,想借他赶走元真,然后把他当作傀儡。
宋洗也有相同的想法。
但他们都失败了。
那人拥有远超年龄的坚忍、无情冷酷,就像是天生的邪道中人。
最后,他竟是根本无视符真子与宋洗的想法,直接把整个元魔宗握在了手里。
“远处有剑宗的飞剑。”
那人毫无情绪说道。
符真子急声说道:“宗主请谨慎!”
宋洗几乎同时说道:“请宗主三思!”
如今大日神盘威力大增,元魔宗气势正盛,别的正道弟子说杀也就杀了,但那是剑宗的飞剑……
元魔宗与剑宗有解不开的深仇,也有极深的恐惧,如果真与剑宗开战,难道元魔宗要再迁一次派吗?
那人向着台前走了两步,身体微微颤抖,垂落身侧的双拳上黑烟缭绕,似乎很激动。
他有只腿是瘸的。
他的眼里满是杀意与怨恨。
没有人能看到千里之外的画面,他能够看到铁剑上的苏青冥,是大日神盘的帮助。
大日神盘认主之后,本就魔功渐成的他境界再次暴涨。
换句话说,他现在很强。
所以,他有很强的冲动去杀了苏青冥。
他渐渐平静下来,双手不再颤抖,缭绕的黑烟渐渐散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西洲剑圣与离元
放弃是因为隔得太远,他不确定大日神盘能不能杀死对方。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还有陆浅……”
他叫做石朴。
他出生后没多久,生活的小村庄便因为两名修行者的战斗而被泥石流吞没。
刑部官员沈云湖救了他,把他一手养大。
少年时期,他在刑部库房里做力工,有一名叫做章十七的工友。
当时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去义父家里做菜,喂鸡。
十二年前,沈云湖通过太子府买通暗楼刺客暗杀陆浅,事败之后在苏青冥面前自杀。
第一个看到现场惨状的人便是他。
他拿着义父留给自己的修行功法离开了长安城,在旧庙与山野里艰难地前行。
他在瀑布下与山洞里连逢奇遇,甚至学会了元魔宗最古老正宗的秘法。
经过几番尝试,在符真子长老的帮助下,在前任宗主宋洗的暗中配合下,他来到了元魔宗。
就连苏青冥都有些头疼的胡云摇,被他逼的像条丧家之犬,远遁西洲。
四年后他终于清除了元真子留在元魔宗里的嫡系,成为了神秘而可怕的新任宗主,也将是明天的教主。
但他修行的目标非常清楚而确定,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迷惑,所以他一直很冷静。
他知道那些奇遇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
无所谓。
故事里的主角往往都是这样的,夜幕的上方有只巨手正在操控着你的人生,某天才会揭晓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些故事里的主角,最后总会把那只巨手碾压成碎片。
石朴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他还知道更多。
“我知道你想用这件事情引来更多人的注意,把我推到幕前,以求乱中取得生机,甚至最好让我被杀死。”
他看着榻上的宋洗说道。
“我知道你表面上与他争执,其实已经暗中联手,想要把我变回当初那个傀儡。”
他望向符真子长老说道。
洞府里死寂一片。
峡谷里的光线渐渐淡去。
宋洗沉默不语。
符真子很吃惊,没想到这个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居然能够识破自己这些老狐狸的心思。
“我不懂什么阴谋诡计,我只知道在陌生的环境里,所有人都是陌生人,而陌生人就是敌人。”
石朴对他们说道:“如果我能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那么我就不会被骗。”
符真子沉默了会儿,说道:“就这样死在你的手里,着实有些不甘。”
他是元魔宗的上代长老,境界深厚恐怖至极,就算是剑宗的神游境强者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里是元魔宗核心,也是山门大阵的核心,拥有大日神盘的石朴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当初既然你利用我来控制大日神盘,现在便要接受我随时可以用大日神盘杀死你的事实。”
石朴说道:“但你们有杀死我的想法非常合情合理,所以我不生气,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符真子神情微变,说道:“我应该怎么做?”
石朴说道:“服从我,向我祈求宽恕。”
“你不是魔神。”
宋洗忽然开口说道:“我曾经以为自己是魔神,结果走火入魔,最后变成了一个废人。”
“我当然不是魔神,魔神不会像我这样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与折磨。”
石朴眼神坚定说道:“我只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所以我才会先承受这些,然后一切得偿所愿。”
……
……
大日神盘里的那双眼睛消失了。
苏青冥收回视线,重新闭上眼睛。
铁剑再次加速,向着西方的夜色深处而去。
落在后方的那些血月教强者,也感应到了止战山深处的异动。
看着那片渐渐敛没的火焰,血月教的强者们心情都有些沉重,向着某座山峰汇合。
元魔宗真的很嚣张,关键问题在于,大日神盘的声势为何如此惊人,远超过往两百年里的记载。
有人问道:“先前过去的是哪位道友?”
那位瘦高的血月教强者说道:“剑宗的前辈,不知是哪位长老。”
众人看着远方那个快要消失在夜色里的小黑点,心想速度如此惊人,只怕还不是普通长老。
……
……
前方隐约传来涛声。
瞬间,涛声便清楚如雷,落在耳中。
苏青冥睁开眼睛,望向眼前的大海。
天已破晓,晨光落在海面上,把海水染成复杂的颜色,说不清楚是蓝还是金,有种诡异的美感。
这里在临崖城北三千里,很是荒凉,即便是海水也是冷的,鱼也很少,死寂一片。
沿岸的礁石上,偶尔散落着几只肥硕的海兽,也不知道平时以何为食。
铁剑停在一处礁石上,稍作歇息。
黑猫从沈云海怀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望向不远处一只肥硕的海兽,似乎想要去尝尝味道。
沈云海小心翼翼地抱着它,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苏青冥一眼。
离开止战山后,苏青冥没有说话。
他觉得师叔有心事。
这很少见。
“回去后查一查元魔宗那个人是谁。”
苏青冥忽然说道。
驭剑飞行的时候,他想了想是谁想要杀自己。
要说仇家,除了沈家,便只有当年与陆浅游历时,死在归墟剑下的那些人与妖,以及长安城里的那些人。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陆浅惹过的那些麻烦。
没有结论。
沈云海有些意外,说道:“好的,查出来后?”
苏青冥说道:“能杀的时候就去杀了。”
当初与李淑被困北境,他便想着用归墟剑传讯陆浅,让她十年后把沈沉非杀了。
现在他在外面,自然会自己动手。
海面忽然生起千层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轰鸣的声音。
苏青冥的声音被掩了下去,沈云海却听得很清楚。
他怔了怔,心想如果要灭掉元魔宗总坛……怎样才能说服掌门与执法殿师伯呢?
看来这件事情得落在其他人身上了。
黑猫有些无聊,打了个呵欠,接着却很快闭嘴,向着大海深处望去,眼瞳缩成黑粒,显得极为警惕。
海里的浪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扑打在岸上,溅出无数雪。
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了一道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很快便看清楚了,那居然是一堵数丈高的水墙。
铁剑再次飞起。
片刻后下方传来一声雷鸣般的闷响,水花如利箭般射向空中,打湿了沈云海的衣裳。
沈云海望向大海深处,看到了更多的恐怖白浪,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狂风呼啸,夹杂着腥味与咸味,还有他最熟悉的剑的味道。
在遥远的大海深处,有两位强大至极的剑修正在战斗。
那两道飞剑震起的浪花,即便隔了数百里甚至千里之遥,来到大陆时,依然如此恐怖。
如果身处其间,那会是怎样的感受?
昨夜他看到的大日神盘,即便力施展,只怕也不过如此。
是谁在那里战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