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武老板！客人走了都这么开心啊，你们心倒放得挺宽啊！”

“哦，是赵总啊！”武老板转身笑道，这被喊做赵总的便是第一个主张返回来的。武老板继续说道，“赵总给面赏光，还带了这么些人过来，我老武感谢感谢啊！”

“......呵！谢什么，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们这边请——”武老板招呼着一个个地主动买了票坐下，这回他们一点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了。

像是谁通知要开会议似的，不一会，来了不少人，几乎座无虚席了！尹秋岩心里的念头倏地闪了一下——或许第一天，大伙是来看个热闹的……但不管怎样，他已经进入状态了。走上台的时间里，向几个师弟对了下眼神，示意他们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尹秋岩很能摸到台下人的心理，他明白今晚虽不是他第一次登上这个舞台跳舞，但以收费的方式开场，他一定要让下面在座的各位觉得今个儿这七十大洋花的值，他不能让他们心里憋屈着。

第一支舞蹈，他展示了不少自己的解数，让原本坐在底下的一排排人，都蓄上了想要站起来跳起来的激情。中间休场的十分钟里，他们就像小学生们下课了一样，一个个地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起劲得很。一看他们的神色便知，这是在夸赞这么一个舞蹈界的人精呢！尹秋岩换了身服装重新出场，这第二支舞蹈他一改之前以悲情为主调的风格，给大家展示了一番活泼活跃，节奏感极强的舞蹈，又是赢来阵阵响雷般的掌声！

尹秋岩站在台上，许是太过卖力了，满脸的汗珠子直往下滚落着，在聚光灯奇异的照射下，这些汗珠子宛如一颗颗晶莹通透的夜明珠！再加上尹秋岩天生长着一副不用化任何的妆就已经很好看的脸，这脸无论配上哪一套行头，都有令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的本事。

接下来的第三支，第四支......再跳下去就是第十二支舞了！没有一支是重了样的。武老板和师弟们在后台多多少少看出了他的疲惫，劝说他歇一歇再上去。可是，底下人的催促声阵阵响起，尹秋岩心里明白——既然收了费，就要实打实地付出去，绝不逃懒偷力的糊弄大家，更没有理由让大家等着。

谁都劝不住，尹秋岩喝了口水，深吸了口气，兴冲冲地又上了台。不知道是年纪轻身体壮，还是兴奋过度，上了台，音乐一响，就像换了个人到身体里去了——舞步要多有力有多有力；腰段，要多柔韧有多柔韧！耳朵仔细听过去，连喘气声都控制得稳当匀称——虽不能说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吧，可舞蹈这事儿，在尹秋岩这就不能算上事！要是没有点儿家底子，谁十支八支一口气地跳下来，都得抽筋了呢！

......就这样，三个小时过去了！尹秋岩的首场秀到此结束。台子底下坐着的几十号人，没有一个不站起身来，用力地鼓掌。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谁都不肯将掌声停下......直到手臂酸胀，手掌发麻，实在继续不下去了，这才罢休！

尹秋岩就这样一直微笑着看着大家。

——那底下坐的有当初尹秋岩唱歌时嘲讽他的，有怀疑他和武老板存在不正常关系的，有打心眼里瞧不上他等着看他笑话的......这一刻，或许谁的心里，都有了答案吧！

散场了，武老板急急忙忙从后台跑出来，招呼尹秋岩一起立在门边，向客人们一个个地好生致谢！

堪称圆满的收场，武老板并没有欣喜得忘了形！待走的人全都散尽了，武老板琢磨起海报来，他吩咐尹秋岩明天要做一张大海报贴在门口——上面的人物自然不用说了，定是非尹秋岩莫属嘛！

大伙儿都觉得有必要加大力度宣传宣传，尹秋岩也极其赞同。这不，第二天一早，他便独自来到了一家照相馆，和人家谈妥了海报的尺寸，色彩，式样等等一系列的要求，都很顺利，可就在修照片的时候发生了争执。

倒不是照片拍的不好看，而是照相馆的老板要求将皮肤上的瑕疵全部电脑技术处理掉，可尹秋岩偏偏不让！

“老板，这个事情我觉得你还得听我的。”

“年轻人，我拍了这么多年的照片了，还头一次听人说不要把脸弄弄好的呢！”老板不屑一顾地瞅了瞅他，又说道，“你也不要太自信喽，——这皮肤弄弄好，有什么错？再说，你这样子做出来的海报，将来是要砸我招牌的。”

“不会，怎么会砸您的招牌呢？”

“怎么不会？你见过满脸褶子的海报吗？”老板一脸严肃，“这样子不得被人家骂死啊，以后谁还敢找我了？”

“......这您就多虑了，真的，我觉得不修照片就挺好的，”尹秋岩嬉皮笑脸的，说的话却字字珠玑，“我的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觉得这是对别人的尊重啊！您看，如果你要了解一个人，你看了他的脸，关于他的快乐，悲伤，他的经历，他的遭遇，都能从脸上了解到几分吧？”他看了看身旁的老板，继续说道，“可如果现在把什么都擦掉了，是的，没错，更白净了，更完美了，可你不觉得也太空洞了吗？什么都读不出来了，就像是一个你要找的人，却带了个面具来看你——自欺欺人！”

“你骂谁呢？”

“不不不，老板，我不是骂谁，更没有骂您的意思！我就是......”

“得得得，今儿个这生意，我也不打算做了。你啊，看哪家愿意那样弄就去弄吧！......”

“老板，我这跟您谈了这么久，什么都定得妥妥的了，这会儿让我走，我不得跟别人再谈一遍嘛！——您就帮帮忙吧，要不，我......我给您加点钱？”

“别，我不是这意思，你可别误会！”

“我知道，我知道！您看，我这挺着急的......”

老板坐在凳子上，极其不耐烦地又看了一眼尹秋岩，“咦，你等会......”老板掏出了手机，放大着一张照片，“你看，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尹秋岩扫了一眼手机——那上面的照片正是他昨晚穿着戏服在舞台上的时候，“是啊！”

“还真是你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打扮成这样还真不好认呢！这是我一朋友昨晚发来的。嚯，那家伙！把你一通夸呀！——”

尹秋岩站在一旁嘿嘿地笑着。

“做海报就为了宣传这个吧？——行吧，可别跟人说是在我这做的，啊？”

“好咧！谢谢老板。”

“我也是看在我那朋友的面子上，不然呐——呵！”老板嘴还硬着，心里却有点赞同起刚才尹秋岩灌输给他的关于面部处理的想法了。

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