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姥姥对鹿溪芸问道：“芸丫头，为什么这样问？”

鹿溪芸低声道：“姥姥，思思脸上的黑块是胎毒造成的。也就是说思思还未出生时，就已经是中毒了，才会造成脸上这样的黑块。”

鹿颜氏听了后，脸色苍白，眼神迷离，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我怀思思时，没吃什么特别的食物。”

鹿溪芸听了后，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她疑惑问道：“娘，思思是你的女儿？”

鹿颜氏听到鹿溪芸的问话，回神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她脸色苍白，嘴角微微张开，话语像是被什么卡在喉咙似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唉......”颜姥姥重重叹息了一声。

她眼神有点无奈道：“倩儿，是时候向芸丫头说出真相了。”

“唉......”鹿颜氏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她缓缓道：“说来话长，先坐下来吧。”

她们坐在房间里的一张长凳子上。

鹿颜氏缓缓地、轻轻地说出了当年的往事。

当年，鹿南星被东家调去秋水县打零工，在街上认识了郁郁寡欢的鹿颜氏，并送她回家。

颜姥姥见鹿南星为人本分，是过日子的男子，了解到他尚未成亲。她作主把鹿颜氏许配给鹿南星，并很快在颜家举办了婚事。

鹿南星想到自己在小山村，还能找到了一位县城里的姑娘，而且弟弟都比他早成亲生子，他自然是十分的愿意。

成亲不久后，鹿南星又回到了长悦县干活，鹿颜氏留在了颜家。

鹿颜氏怀孕四个多月时，鹿南星接鹿颜氏回到鹿家，并向家人讲了已经在颜家成亲了。

鹿南星把鹿颜氏接回家后，住了半月，又去县城里做零工了。

鹿颜氏留在鹿家，老鹿头和二叔子鹿川柏对鹿颜氏是有几分的客气，而郄麻姑和江大鹅却是经常欺负刁难她，有时还说她怀上的是野种。

她记得她怀孕六个月时，郄麻姑让她喝过几天的安胎药，说她喝了后会对肚子的孩子好。

她喝了几次安胎药后，开始闹肚子痛，当时老鹿头和鹿川柏去了田里干活。郄麻姑和江大鹅在家还说她无病呻吟、矫揉造作想偷懒，对她喊肚痛 一事，置之不理。

眼看她痛得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流下来，胎儿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时，殷大婶来看她了。

因为殷大叔在县城做零工，是鹿南星介绍。鹿南星拜托殷大婶帮忙每天去看看鹿颜氏，确保她安好。

殷大婶看见鹿颜氏闹肚子痛，赶紧去喊夏大爷拉牛车过来，帮忙送去县城的药铺里看大夫。大夫给鹿颜氏针灸后，立刻止痛了，并在药铺里代煎了一副药喝后就完全止痛了。

鹿溪芸听了后，轻声道：“娘，奶奶给的安胎药有问题。思思脸上的胎毒是奶奶造成的。”

鹿颜氏眼眶湿润点点头，脸上沉重，她缓缓地继续说下去。

经过闹肚子这一事，鹿颜氏经常是闷闷不乐，脸色十分的苍白。

鹿南星回到家里看到妻子不开心，以为她是想娘家了。为了让她开心一些，他送她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等快生孩子时再接她回家。

鹿颜氏为了不让娘家人担心，并没有把在鹿家发生的事对娘家人说。颜姥姥让她好好在娘家安胎。

秋水县县城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出嫁女儿回娘家安胎并没有什么闲话可说。

鹿颜氏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后，突然早产，提前了一个多月分娩。

颜姥姥赶紧出门去找了一个接生婆。

鹿颜氏的女儿出生时，“哇”一声，婴儿哄亮的声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音符。

接生婆看到婴儿那一瞬间，吓了一跳，声音颤抖道：“妖怪......”

在门外守护的颜姥姥听见接生婆的惊恐声，立刻进产房。

她看到婴儿那一刻，脸上倏然变了变，也吓了一跳。

只见刚出生的婴儿左脸上有一片黑块遮住了半边脸，右边脸却是粉雕玉琢。

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帮婴儿穿好衣服，把婴儿放在鹿颜氏的身边。

她从身上掏出荷包，多给了一半的银子给接生婆，让她不要把此事对外声张。

接生婆接过银子后，笑得眉眼弯弯。

她对颜姥姥好心劝道：“老身接生多年，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小孩。令女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生孩子。这个小孩像妖怪似的，会吓坏别人的。秋水县容不下她的，趁婴儿还小扔了吧。”

颜姥姥听了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她对接生婆无奈道：“稳婆，谢谢你好心的提醒。等天黑时，我就把小孩扔到河里喂鱼去了。”

接生婆走后，鹿颜氏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双眼红肿。

她看着躺在身边的女儿，并不觉得丑陋。反而觉得她美得像一朵小小的花朵，只是花朵被染上了一块黑色的脏物，遮住了花朵本来的容颜。

她对颜姥姥声泪俱下道：“娘，孩子再丑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我求求你不要把我的女儿扔去河里喂鱼，她才刚来到人间，她有权利活下去。娘，我求求你了......”

颜姥姥坐在床旁边的凳子上，长长叹息了一声。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她轻声道：“倩儿，娘怎么会狠心把你的骨肉扔去河里喂鱼呢。那只不过是对稳婆的说词罢了，免得她张扬出去了。”

鹿颜氏听了后，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娘，谢谢你。”

颜姥姥看着躺在床上的婴儿，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想了想，对鹿颜氏道：“倩儿，女婿再过半月就会来接你回家去了，他还未知道你生下孩子。你觉得他能接受孩子如今的样子吗？还有他的家人，他的乡亲能接受孩子吗？会不会把孩子当成是妖怪，而伤害她了？”

鹿颜氏确实是没有想到这样，她眼神迷离道：“娘，那可怎么办好？”

若是郄麻姑和江大鹅知道她生下的孩子是这样。孩子一天也活不了，她们肯定会把孩子扔去白鹤河里喂鱼去了。

颜姥姥道：“倩儿，这样吧，你把孩子留下来，挂在你大哥的名下。娘明日出门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附近乡村有家里刚出生久后不要的小孩。或者去牙婆子问问有没有婴儿卖。若是找到了婴儿，你就抱回家说是你生下的。”

鹿溪芸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我明白了，姥姥找来的那个孩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