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云行雀晚
作者:狐与狐哒 | 分类: | 字数:3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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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回纥少年
夜幕降临,雀奴逼着麂羽套上了夜行衣,随着她奔出了薛宅。
麂羽跑也跑不动,翻也翻不起,雀奴费了好大的力气,自己先翻了墙,再把他用绳子拉过来,累得几乎要散了架。
好在西市紧邻着延寿坊,雀奴在精疲力尽之前,终于把麂羽拖到了郭怀所说的那家胡饼店。
店门之上,挂着“帛氏胡麻香”的大招牌,想必店主姓“帛”,而这家店做的是芝麻胡饼。
胡饼店里,饼香四溢,应是伙计们刚烤好了大堆的胡饼,晾在了院子里。
按郭怀探得的消息,这家店里的店主每隔几日,便会派出一驾马车,去道政坊的韦鹤家送一次胡饼。瞧着店里面提前备好的这许多饼,店主应是打算明日一早,再出门送一趟胡饼。
雀奴带着麂羽趴在了房顶上,正计较着如何行动,突然发现虚掩着的院门外,光线一闪,似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快速跑了过去。
雀奴小心翻跳着腾出了院门,她伸手一探,便死死揪住那个躲藏在暗影中之人的一只耳朵。
“疼啊妮妮!”那人悄声喊痛。
“你来做什么?”雀奴冲鱼脑摆着嘴型。
“我……我和敲骁哥哥在家里,我……我很是无聊。”鱼脑小声嚅嗫道。
雀奴恶狠狠地向鱼脑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无奈又带着他钻进了胡饼店的院子里。
鱼脑望着院内堆叠着的胡饼,禁不住流下了真实的口水,“妮妮,你说这里的胡饼,会比辅兴坊的还要好吃吗?”
雀奴正对鱼脑怒目而视时,猛见一个店主打扮的胡人进了院子。她不禁大惊,连忙躲在了角落。
她紧张地蹲好之后,左右瞧不见鱼脑跟了上来,忙又伏在地上探出头来。她这一看倒好,鱼脑竟然坐在一摞饼胚旁边,正大摇大摆地嗑着刚出炉的胡饼。
“回来!”雀奴急忙朝他招手,小声喊道。
那胡人听见院子里似乎响起了耗子磨牙般的声音,忙举起了灯笼,朝着鱼脑的方向照了过去……
“咚!”
夜风中,胡饼店的院子里,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沉闷的、好似包袱掉地般的声音。
“你刚才那一闷棍有点狠,”麂羽费了好大的力气,从院墙边上出溜下来后,一脸哀怨地对雀奴埋怨道,“他都晕了两个时辰了!要是再不醒,一会儿该天亮了。”
雀奴沮丧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没搞过偷袭,一时紧张,没掌握好力道。
鱼脑困怏怏地打了个饱嗝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手上用力,掐了一下胡人的人中,那胡人刚疼醒准备大叫,就被雀奴捂住了嘴巴。
“你是这家胡饼店的店主帛氏?”雀奴问道。
帛氏惊恐地点了点头。
“你几日去韦大人家送一次胡饼?”
帛氏艰难地举起了三根手指,犹豫了一会儿,又改成了两根。
“你明天要去吗?”
帛氏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
麂羽被雀奴逼着,不情愿地搜了半天帛氏的身,一无所获。
雀奴的眼睛钉在麂羽的脸上,似是要将他眼珠子挖出来一般,麂羽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你你……你想怎样?”
“你若是想不出法子,查出点什么来,我明天就开始,以后日日拿你练剑!”雀奴凶道。
麂羽吞了一口唾沫,沉思着将帛氏扶了起来,“帛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晚生仍有好多疑问……”
“只管问,知无不言!”帛氏惊叫着瞥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雀奴,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了麂羽的手。
麂羽与帛氏交谈了半天,也只勉强弄明白了个大概。
每次帛氏想往韦鹤家送胡饼时,都会安排他的邻居、一个回纥少年帮忙驾车送饼,而帛氏自己却是不去的。韦大人的家仆会将买胡饼的银钱给到驾车少年手中,再由少年扣掉自己的车钱,将剩余卖胡饼的钱带回来交给帛氏。
“问了这许多信息,也听不出有什么古怪来。”雀奴听完麂羽的描述,只得觉云里雾里,与马贼、银饼、狐狸,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能明天硬着头皮去探探,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麂羽说罢,伸手摇了摇已经呼呼入睡的鱼脑。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如约停在了胡饼店外,驾车的果然是一位眼睛极大、眉目英挺的回纥少年。
帛氏裹得相当严实,对他点头示意。
“嘿!”回纥少年似乎心情不错,“帛老兄!瞧你这头上裹得,还有你这脸色、这人中上黑乎乎的指印,想必是风寒了吧?”
帛氏躲闪着点了点头,冲身旁一个身形极矮的伙计挥了挥手。
矮个子伙计接到指令,开始嘿咻嘿咻地搬起了胡饼。
“嘿,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回纥少年见那伙计面生,便走到他的身前,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年龄不大,力气可不小啊嘿!”
这个正在努力搬着胡饼的矮个子伙计,正是鱼脑。他脸上被麂羽画了浓眉与胡茬,扮成了一个胡人小伙计的模样。
“啊!嘿!兄弟!”鱼脑拍了拍回纥少年的肩膀,压着嗓音喊道,“我嘛!”
鱼脑一时之间有些忘词儿,呆了半晌,方才又开了口,“别看我年纪小,可我力气大!你看,我两根手指头能抬二十个饼!”
鱼脑说着,便用指尖顶起了一沓又大又厚的胡饼。
回纥少年惊讶地望着鱼脑,佩服地点了点头,“厉害嘿,我的兄弟!”
雀奴和麂羽躲在门后听着两人的对话,笑得浑身乱颤。
鱼脑极为得意,一边炫技一边继续说:“我孔武有力吗,亲爱的兄弟?”
回纥少年又点了点头,“孔武有力!”
“我喝羊肉汤长大的!”鱼脑得意地说道,“我今天要去那个那个……”
“羊肉汤……羊肉汤……”鱼脑说着,似乎又忘了词,连忙偷偷瞟了一眼门后的麂羽。
“三舅!三舅!”麂羽提醒道。
“哦对,三舅!我去找三舅喝羊汤,想起羊汤,嘶,那个鲜!”
雀奴紧张地抬起手来,捏了捏眼角,突然,她又抬起了头来。
“三舅是谁?”她疑惑地对着麂羽比着口型问道。
麂羽只顾自己偷笑,他朝雀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问,瞧好就是了。
回纥少年听见了“羊肉汤”三个字,禁不住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极为艳羡的神情。
他也拍了拍鱼脑的肩,“羊肉汤,我一年到头地辛苦,也很难喝上几次羊肉汤啊兄弟!”
“哦?是吗?”鱼脑故作震惊地说,“那这样,我坐你的车,坐你的车,然后,然后然后,一起三舅?”
鱼脑嘬着手上粘的芝麻说道。
“你是说一起什么?”回纥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羊肉汤!”鱼脑儿大喊道,“不吃妮妮,吃羊肉汤!”
回纥少年大喜,忙恭恭敬敬地请鱼脑上了车,出了西市便朝着城东的道政坊狂奔而去。
“瞧这驾车少年,应该也是个实心眼的,鱼脑这样傻的,都能骗上他的车……”雀奴皱了皱眉。
“不是鱼脑,显然,是羊肉汤!”麂羽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