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掏出怀中的龙留令，又将它翻至背面，细细读着上面的小字。

“要想用龙留令号令鬼兵，需要天子之血。”

雀奴读到此处，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手指，将血涂在了令牌之上。

不知为何，龙留令好似能饮血一般，很快便将她的血吸了进去。

待令牌上她的血被吸干之时，一阵狂风骤起，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持剑而立，带着浑身的寒意，走到了雀奴的面前。

“怎么只你一人？”雀奴顿感奇怪。

“你认字吗？”男子很是不屑地指着龙留令说道。

“我还没读完，稍等。”雀奴连忙继续读着龙留令。

“你的鬼兵来都来了，你就直接问好了！”吴少诚不耐烦地说道。

不待吴少诚话音落下，一股极寒之气向雀奴袭来。

吴少诚看见数百名黑衣男子出现之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鬼兵，不胜不归……”雀奴又读了一句，只觉心惊，连忙抓起衣角，试图吸回令牌上的血。

“这位公主殿下！”吴少诚又狠狠地推了一把雀奴的脑袋，“你下次能不能读完了说明再启动？”

“这令牌上面的字实在是太多了，你容我慢慢看。”雀奴皱眉说道。

吴少诚于是翻了个白眼，背过了身去。

“这些鬼兵，乃为前朝隋文帝用龙留剑斩杀的北周宇文氏的王族。”雀奴说时，偷偷瞟向了面前的黑衣男子。

“惭愧，在下乃是北周宇文招！”黑衣男子作揖说道。

吴少诚艰难地揉了揉头上的太阳穴。

“我有些不明白，隋文帝老爷爷杀了你们，你们做了鬼，还要替他卖命？”雀奴忙问。

“所以，这龙留令，他从未敢用过。”宇文招嘿嘿冷笑。

雀奴见面前的几百个鬼兵，都凶神恶煞地朝她龇着牙，连忙又向后退了几步。

吴少诚见状，忙挡在了雀奴的身前，“当今已是李姓大唐王朝，我朝开国皇帝亲自覆灭了隋朝，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

鬼兵们仍旧对两人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似乎对吴少诚的话并不在意。

“不用管他们，他们就是被困在龙留令里太久了，出来舒活一下五官表情。”宇文招解释了一番。

“可是，这上面并没有写，一共会有多少鬼兵。”雀奴读完令牌，陷入了沉思。

“原本就有我北周五王之兵，将近三万之众。”宇文招说道，“前些时候又来了一队兵，数千之众，穿着古怪，说的话也实在难懂……”

雀奴与吴少诚对了一个眼神，吴少诚似已会意。

龙胆手持龙留剑，在神木山一战，至少斩杀过大几千蕃兵。

“应该是……吐蕃兵。”雀奴干笑着说道。

“这三万多鬼兵，要想全部召集，当如何操作？”吴少诚似乎突然对回纥一战有了些信心，连忙问道。

雀奴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哀戚，便将龙留令塞到了吴少诚手里，“你看看，如何召唤他们。”

“嗯，需要你的血……我速速命人多给你灌些红枣汤来补补。”吴少诚读完令上的小字，摇了摇头。

两人研究完鬼令上的全部文字，开始对面前的宇文招和他所带的五百个鬼兵犯起了愁。

“他们不胜不归，求你了，给他们找一场仗打行吗？”雀奴向吴少诚苦苦哀求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自带五百亲兵，煞气滔天。”吴少诚拍了拍雀奴的肩，“再坚持几天。”

雀奴摇了摇头，“吃饭、睡觉，他们都要跟着我，应当如何是好？”

吴少诚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向宇文招摆了摆手，“来啊兄弟们，随我先去布防。”

——

雀奴跟着吴少诚在代州守了半月有余，不见回纥来，吴少诚却与宇文招相谈甚欢。

“来！喝酒！”宇文招从缸里舀了一碗水说道。

“那是水，稍等！”狐囡说着，便用手指点了点缸里的水。

宇文招只好泼了碗里的水，再舀一勺被狐囡刚刚变好的酒。

“快醒醒，我从来不知，我们英雄盖世的吴少侠，竟是个酒鬼！”雀奴来着吴少诚半醉的脸庞说道。

“我也不想啊！”吴少诚泪流满面地说道，“他们整晚整晚地不睡，要不是我装醉，都不能得空睡上一会儿。”

“终究……是我不好！”雀奴愁苦地说。

两人正犯愁之间，突闻惊空一唳，吴少诚连忙抬起头来，向空中望去。

“代州也有苍鹰吗？”他皱起了眉头问道。

“是顿莫贺！”雀奴心中一凛，“可是回纥大军来了？”

吴少诚一改烂醉之色，飞跳起身，开始搭弓射箭。

雀奴只听得一声破空之音，便见吴少诚的箭直直射中了鹰腹。

苍鹰哀鸣一声，扑腾着翅膀仍待飞走。

吴少诚又搭一箭，弓满出弦，苍鹰应声而落。

“好箭法！”雀奴大赞一声，朝鹰落之地遁了过去。

在苍蝇落地之处，顿莫贺显然跌跌撞撞地正在逃窜，雀奴连忙欺身上前，拦住了他的退路。

“放我走，换人质！”顿莫贺说道。

“哪有什么人质啊？”吴少诚大声喊着追了过来。

“洛阳巨富，马帮帮首。”顿莫贺邪笑着说道。

“洛惜言这个傻子！”雀奴哀叹着将顿莫贺捆了起来。

“你们登里可汗在哪里？”吴少诚问道。

顿莫贺冷笑一声，闭目不答。

“他应是先行查探之人，登里可汗应很快便到。”雀奴说道。

果然，不消半日，回纥大军便在代州城外扎了营帐。

“瞧他们这阵仗，应至少有三万骑兵，回纥人骁勇野蛮，即便我们有鬼兵，也未必能胜。”

吴少诚说时，不无担忧。

“我们便紧闭城门，拒不迎战，他们能将我们怎样？”雀奴问道。

“代州远不如太原富庶，我要是那个可汗，便会觉得代州食之无味，弃之最优。”吴少诚说，“谁都希望花最少的代价，抢最多的财务，可惜天下却没有如此便宜之事，我便要让他把他吃下的，通通都给我吐出来！”

吴少诚说罢，便将顿莫贺推出了代州城。

雀奴连忙跨上了青海骢，与福狸一同追着他来到了回纥大营之外。

吴少诚双手抱肩，昂首而立，朗声说道，“代州暂代都尉吴少诚，邀见你们可汗！”

回纥答应之中，立即有回纥士兵小跑着奔向了中间最大的营帐。不一刻，一个回纥将军便大踏步走了出来。

“又见面了姑娘！”回纥将军对雀奴冷笑。

“我记得你，在你们可汗的长寿殿，被我和红绳揍过的迦斯！”雀奴不屑地说。

迦斯的脸色一时之间极为难看，他定了定神，便又望向了顿莫贺。

“顿莫贺，你自请去刺探敌情，以将功折罪，如今反而被擒，这么说来，你确实该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