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回到了宫廷，侍卫一个个低三下四地叫着“左护法好。”

纯阳径直走到了大殿门口，幽冥界那股寒气不可避免的从地下侵蚀出来，刺入肌骨，使人不寒而栗，若非是道行高的人还真是难以忍受在幽冥俱阴俱寒之地天天站上一个时辰。

远远的看见龙孑负手面对影壁，唉声叹气的。

“你来了，诶……”龙孑听见了纯阳的脚步声，弱弱地说了句，好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

“啊……嗯。”纯阳显然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

“幽冥界固然是我等生存的好地方，可是毕竟资源有限，我们如果要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必须有人间的大山大川的资源，可是我们还是没有一定把握战胜天庭。”龙孑缓缓转过身子，两鬓已然有了几分斑白模样。

“能源再生呢？”

“呵呵，真天真。”龙孑撇嘴笑笑，淡然的眼神足以看出他的绝望。

“如果一个用于天地，取于天地的人摆脱了给养，那它的资源再多，也无法自食其力。幽冥虽大，可毕竟还是贫瘠之地，盐碱地遍布幽冥，更加上女娲一族以前的封印……这些能源都是天地之间的‘废物’……”龙孑笑笑，他身子微微倾斜，干裂的嘴唇粘粘到一起，眉毛紧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纯阳想多了这句话，默默念了出来，龙孑抬抬眉毛抖抖袖子坐在地上，“是啊，可是未属于天地的呢？”

“这……”纯阳无话可说，盘腿倚着凳子腿坐下来。

“我以前身为天庭之人，本应克己奉公，我本本分分……却被贬为一座塔，诶！”龙孑说来满是哭腔，凝望着幽冥那灰蒙蒙的天空。

“天道茫茫，固然天庭是人人向往之地，可是不应该活在当下吗？”纯阳不为所动，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知道要为人间安定献力。

“当下？等你发现你的信仰是已经被玷污了的时候，后悔？不过只是一辈子而已。”龙孑说着说着不禁笑了笑，他眉间拧着的麻花终于松开，“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曾经啊比这副皮囊长得好看多了……”

纯阳仿佛如梦初醒，立马联想到了涿的失口之言。

“什么啊，你是说……哦，你不是，不，不会……”纯阳装作结巴，显然装的不太好，龙孑笑了笑“我知道，涿啊早就跟你说了，看来还是没说清楚……”

“我……其实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纯阳一时口不择言，语气词一股脑往上堆。

“打住。”龙孑伸出手掌，深深地呼一口气“宇梧纪林活着也没用，河神传达我的意思，让涿把宇梧纪林弄进来，我把河神和涿身上的月神之蛊给解了。后面我借宇梧纪林之躯出山不过是给你演出戏，目的啊，就是把你收于门下。”龙孑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给纯阳一种被戏弄的感觉。龙孑塌着背，低着头，发髻已然有些散了。

“收我干什么。”

“两个……呵呵，是我的左膀右臂。”龙孑故意塞到肚子里了一句话没说，含糊的概括了一下。

二人蓦然不语。

“你，到底想干什么。”纯阳侧头看着他，龙孑斜着抬起头，高挺的鼻子几乎挡住了另一只眼的视线。

“哈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龙孑噗嗤一笑，缓解了这严肃的气氛。纯阳点点头，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眼下问题我们还没解决……”龙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捶捶腿“诶，老了，腿麻了。”

龙孑一瘸一拐的走出厅门，站在门口。

纯阳一跃而起，整理一下衣冠便匆匆跟过去。

“你换身衣服吧，你穿白袍子，毕竟不合时宜。”龙孑揪着纯阳的袖口，一直死死盯着看，还反反复复搓着。

“嗯……好，属下这就去。”纯阳连声应和，仿佛很想挣脱龙孑的手。

“你去趟人间好好看看哪的资源多，容易攻占……只有你一个人。”龙孑的手在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时戛然而止，纯阳也惊到了，纯阳的双手一直冒冷汗。

“嗯？有问题吗？”龙孑眼镜向上看，连带着眉毛翘起来，皱成了八字型。

“没，没有……”纯阳紧张的摇摇头，然后说了句属下告辞便匆匆忙忙走了，龙孑那搓衣服的手停在空中，当纯阳走出去便紧紧捏着，指尖深深地陷入手心。

纯阳很清楚龙孑的意思，他不让郡意一起走，目的是留着他的心，好避免放虎归山。

纯阳俞走俞晕，直接靠在墙根滑下来坐着。

“想不到啊，师弟。你竟然生活地如此好，左护法？”一阵熟悉的声音在纯阳耳畔回响。

纯阳抬头望去，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低着头，戴着帽子站在十米远处。

“你是……哦，朱雀使吗？”纯阳曾听过朱雀使喜好披蓬而出，而且不怎么露面。

“嗯，小师弟。猜的不错。”从斗篷下传来朱雀使那阴寒的笑声。

“小师弟……”纯阳心头一惊“你……你不会是，李林？”纯阳顿时精神百倍，他抹去额头上的汗，刷的站起来。

朱雀使缓缓掀开头套，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在纯阳眼前浮现。

“你……”纯阳看见李林脸上出现了一到伤疤，从眉骨斜画到下巴。

“你应该感谢我，你的今天是我一手造成的。”李林仰天大笑，披发在阴风中狂乱。

“这才是我的原本样子……我告诉你，我是龙孑的儿子。”李林看见纯阳那表情，显得十分自在。

“我戏还不错吧！”李林把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师门居然没有察觉……”纯阳心头一震，小声喃喃自语道，可是李林听了却嘲笑道“那群老头……哈哈。我娘是凡人，当年我爹当神仙之前，便不管我们了，但我依然是凡人，最后我……被送上山。当河神夜里找到我，我才知道了我爹的雄心壮志，只是他太过着急想在天庭寻求志同道合的人，才被抓……”李林停停顿顿，但是满脸堆笑，丝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