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生不带一丝商量的将全班同学从城墙下抓了上来。

没有人知道方长生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他仅留下一个解释。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次考试，你们如果不在乎自己成绩的话，那就在底下慢慢爬吧。”

听到方长生这么说，本来还抗拒的同学，一下子放弃了抵抗。

没看到连魏极延都被方长生给抓上去了吗？

康君宜也带头走来，跳到了方长生的背上。

“副班，如果你没做到的话，我会找你算账的。”

方长生点头，迅速带人上城墙，一轮带三个。

有的本来在藤蔓上攀爬的，距离城墙高度不远的，方长生直接抓着人往上面用力一抛。

全班同学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被方长生全部送上了城墙。

“轮到我们了，下去吧，让我们结束这次考试。”

方长生跟寒薇说完后，便直接跳跃下城墙。

寒薇跟了上去。

方长生看着前方的两面满是洞口的山墙说道：“寒薇，你知道城墙里的人为什么都是死士，为什么他们的武器都是铁器，城墙也都是铁所铸造，以及这些坑坑洼洼的洞口意味着什么吗？”

寒薇努力思索“我看到的铁矿石恐怕是他们从山体内挖掘出来的，就地取材铸造兵器和城墙。”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一直挖铁，一直铸造兵器呢？他们是为了对抗我们吗？我认为不是的。这面城墙在我们位面入侵前就已经存在了，他们的城墙并不是专门针对修真者，武器也不是，而是为了对抗......”

“墙外的巨兽。”

寒薇明白了一部分，但还是想不通方长生之前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是死士？”

“看他们的穿戴，他们的战士并没有人穿盔甲，都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下摆。他们掌握着炼铁技术，锻造盔甲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他们有城墙就足以抵御巨兽了。这不过是又一个证明，他们的高墙并不是针对修真者而铸造。”

“这还证明了，他们没有补给。

如果这面城墙是某个国度或势力专门设立在此，用以抵御来自荒原巨兽的侵袭的话，对于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给他们提供衣物补给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

何至于让他们衣不蔽体的在这种苦地方，日夜坚守呢？”

“然后呢？”

“我目前有三个猜测，第一个这些人是罪人，他们是被贬到这里服役的，但目前为止没有看到衣着得体的‘监管者’，这个猜测目前可能性较低。

第二个猜测，这些人是具有高度使命感的士兵，哪怕当政的不是东西，他们也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的一切，扞卫身后的家园。

第三个猜测，巨兽是这个世界所普遍存在的，这里的人类只能依靠城墙活着。只有依附于高墙，以高墙为据点，他们才能存活下来，高墙就是他们的家。”

寒薇点头，认可了方长生的说法。

“战士们的家人住在这些山洞里面，寒薇，麻烦你丢一些火球到各个洞口。”

“家人？”

寒薇不知道此事，犹豫片刻，还是听从方长生的，接连召唤出火球，朝着各个洞口砸去。

火球爆炸后，洞口内有火光亮起。

洞口内并不全是石头，里面有可燃物，有东西被烧着了。

方长生没有喊停，寒薇便接着继续抛火球，不断有洞口被点燃。

浓烟充斥在山体内，逐渐的山体中传出了女人、孩子尖叫呐喊的声音。

他们逃出了洞口，畏缩在洞口之间，哭泣着，呐喊着，或许是在呐喊着某人的姓名，来自城墙内的战士，她们的丈夫或是父亲。

方长生知道，山体内的亲人正是城墙中的战士悍不畏死、人人皆死士的原因。

他们有必须击败敌人的理由，哪怕是死也要阻止敌人，保护自己的家人。

“好了，可以停止了。”

方长生让寒薇停手。

寒薇在注意到山体内藏匿着大量的妇孺的时候，她的心也是为之一颤，她本能的不想继续展开这种残忍的屠杀，但内心也知道，这是她所必须跨过的心理阻碍。

此时方长生让寒薇停手，寒薇顺势停了下来。

寒薇感到心底一松的同时，也对自己此时的心态感到惭愧。

“不需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不愿意就不要做，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我们。考试可以有另一种解决的办法。”

方长生将逃到洞口前的妇孺全部给抓了出来，集中扔到了一个地方。

寒薇很快就明白了方长生的意图，张开火焰翅膀，飞到一个个洞口上，将里面的人给抓出来，同时继续对洞内进行燃烧，制造出更大的火灾，更浓的烟雾，逼迫所有人跑出洞口。

不一会，方长生和寒薇两人便将数百名妇孺老人全部抓到了两面山体间的过道空地上。

这一幕，自然也被城墙内躲藏着的原住民战士给发现了。

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抓住，他们再也藏不住，不少人在跑出来的过程中就被学生给解决了。

本来在搜查过程中，因为不熟悉城墙内部构造，不少学生遭到了这些原住民战士的伏击，被击杀了好些人。

原住民战士也打定了主意，要以城墙作为战场，跟这些入侵的学生开展战斗。

但因为方长生的举动，原住民战士藏不住了！

大量战士跑了出来，他们再也顾不上战斗，可这些出来的人都成了学生们的猎物，前赴后继的被一一猎杀。

方长生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加快这一切。

他可以拿弦月刀架在这些妇孺老人的脖子进行威胁，每秒杀死一个，来逼迫城墙内的战士快速缴械投降。

但方长生无法在人前做出这般残忍的举动，在邱珊珊面前展现他怪物的一面。

于是方长生退而求其次的想了一个他认为愚蠢但有效的方法。

“你们走！离开这里！我不会杀任何人！”

方长生推搡着空地上的妇孺老人，将他们推向外面。

或许他们听不懂方长生在说什么，但方长生搭配上手语，以及如今的举动，意思应该不难理解。

任务只是要求他们占领峡口城门，而不是杀死所有人。

只要他们愿意离开，任务也一样能完成。

如果这些妇孺老人离开的话，城里的战士便再也没有战斗的理由，他们大概率会放弃抵抗，选择跟随他们的家人离开。

妇孺和老人开始离开，他们明白了方长生的意思，只是走得很是缓慢。

逐渐的有原住民战士从城墙内下来，队伍中有小孩大声的呼喊着对方，原住民战士全力向小孩奔跑而去。

然而双方没能重聚，位于城墙上的同学射出了水箭，那名奔跑的原住民战士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小孩大声呐喊，哭泣着、尖叫着回头跑去。

方长生挥出弦月刀，刀尖拦住了小孩的退路。

“回头者！杀！”

小孩被同行的女人抱住，硬拽着将小孩拖走离开。

寒薇有所不忍，正要呵斥城墙上的同学，却看到方长生摇头阻止。

“我们可以限制我们自己的行为，但不能限制他们的。”

“可是......”

“这本就是考试的内容，他们并没有错。况且这些不过是投影的假人，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同学们击杀假人提高自己的成绩，获得更高学分，班长你如果为了自己内心的仁慈，阻止他们的话，那错的人就是你了。圣母在战场中是最要不得的。”

“我......知道了。”

队伍逐渐走远，但城墙上却始终没有顺利逃脱的原住民战士。

他们一旦跑出城墙就会遭到同学们的集火攻击。

逐渐的，城墙内变得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再也没有找到活着的原住民战士。

这条狭长的山谷峡道，最终还是有人跑了回来，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孩子无法忍受这种离别，他们拼了命的往回奔跑。

“为什么投影连人的感情也能投影呢？而不是遵循完全的理性。他们真的是虚假的吗？还是被创造出来的，一种被植入了记忆的短暂生命体呢？”

方长生阻挡着他们回去的道路。

“你们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回去也毫无意义，现在逃跑你们还能活。”

带头的一个小孩，凶狠的瞪着方长生，嘴上叽叽咕咕着什么方长生听不懂的话语。

城墙上的同学们陆续走下来，同学们中必然会有为了提高成绩，见人就杀的存在。

方长生不会阻止。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快逃吧。”

带头的小孩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大喊着，并全速冲向了其左侧山墙的一边。

方长生以为他是要绕过自己，结果这小孩却刚烈的选择了将头撞在了山石上。

他自杀了！

因为这一个人的自杀，其他的孩子脸上明明有所恐惧，但还是决定追随带头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一头撞在了山石上。

以死明志！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们都能活下去......”寒薇被眼前的一幕给刺激到。

“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另外......他恨我们，血海深仇！我们同情他们，让他们离开，但他们不会因为我们的善意而减少仇恨。相反，我们展露的善意，让他们看到了我们人性上的弱点。

所以他们选择了死亡，在我们面前自杀，用这种方式，粗暴直接的拒绝我们的善意，想用他们的死亡，让我们心生内疚。这也是他们仅能做到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