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说的话乍听之下还挺有道理的。

但稍微想深一层，如果人人都不锻造剑胚了，他们这些靠着将剑胚献祭天道获得力量的人，还能从什么地方得到剑胚呢？

奉天阁多半还是会锻造剑胚的，但是剑胚他们自己不修炼，而是分出去给邪剑修解锁，等邪剑修将剑胚解锁到极限了，回收剑胚拿去献祭，将剑髓液拿出去作为奖励，自己则拿大头的天道力量。

‘混乱’大陆那边是破坏环境修炼不假，但你奉天阁这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打着维护天道、保护世界的大旗，彻底垄断整个剑世界的上升渠道，将全天下剑修当练级的猪崽。

他们帮你们刷剑胚等级，还得感谢你们给予他们成为剑修的机会。普通人得感谢你们拯救了剑世界，世代歌颂你们的伟大。

多么傲慢，多么虚伪，简直恶心到家了。

这哪里是站在全天下的角度要保护世界呢？

分明是站在自己当家作主的主人翁的角度，已经将剑世界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看不惯剑心圣地破坏环境、竭泽而渔的行为。

更关键的是，这老妪嘴里没句实话。

方长生获得了源剑碎片的认可，因此他是能融合源剑的不二人选。

但是真的等到方长生将所有源剑碎片给融合了，方长生真的当上剑王的时候，他们却是想让方长生将源剑给献祭出去。

这不沙比吗！

方长生要是能成为剑王，他就是剑世界最强者了，他这时候要是将源剑给献祭了，失去了源剑后，他还能扞卫自己的权益，确保献祭后灌注的力量回到自己的身上吗？

以方长生对人性的洞悉，这群老奸巨猾的老混蛋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方长生就是一个工具人，利用完就能丢了。

奉天阁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爬到他们头顶呢？

方长生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现在他就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蝼蚁，只能装傻充愣了。

方长生义正严辞的说道：“混乱大陆就是为祸天下的乱臣贼子！我们必须改变此等现状！恢复我们剑世界的大好山河！这是我们每一个人应有的共同责任和伟大使命！”

“说得好！！”老妪激动的鼓起掌来。

“前辈，怎么称呼？”方长生恭敬道。

“叫我麻姑就好了，剑王大人。”

“我现在还不是剑王，当不起这等称呼，麻姑叫我无名就好了。”

“是的，无名大人。”

真把自己当黄毛小子了，直接叫他大人，想把他给架起来，让他安心卖命。

方长生低着头，嘴上连连说着不敢。

早知道来异位面要频繁演戏，方长生在来之前就进修一下演技，更好的进行表情管理了，这种即时性的表情反应可不好控制。

方长生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翻白眼，实在是听她这种虚伪到极点的人讲话，情难自禁！

“麻姑，你说源剑碎片有六块，剩下的五块都在奉天阁吗？”

“奉天阁只有其中一块。”

“那剩下的四块怎么办？”

“无名大人不必担心，当你融合了两块源剑碎片后，剩下的源剑碎片彼此都会产生感应。到时候我们会协助你找到剩下的碎片并进行融合。”

这不就完蛋了吗？

这个过程里方长生必然会被重点监管着，到时候他根本没机会定龙柱。

“麻姑，一直听你说天道。天道如果我没理解错，应该是我们世界的意识之类的存在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

“我们奉天阁可以跟天道交流？天道是会说话还是......”

“无名大人想要跟天道交流？”

“我挺好奇天道到底长什么样的，跟我们一样，还是什么形态。”

麻姑怪笑起来“天道无形。天道，你可以理解为规则，或者是天地间的本能意识。

规则就好比我们身体伤了病了，体内有自愈能力，帮助我们身体恢复。本能意识是我们肚子饿了，我们会自觉去找吃的。

天道没有太清晰的意识，但我们可以通过天道祭坛，得到天道的启示，我们需要认真领会才能明白天道的意思。以后你多与天道接触，你也会慢慢领会天道的意思。”

方长生大概明白了。

天道不会说话，但会通过祭坛降下启示，至于启示是什么意思全靠他们自己领会和揣摩，至于他们会不会揣摩错呢？谁来进行判断？

这里面就有太多操作空间了，谁掌管话语权，谁的地位更高，谁对天道启示的理解就是最正确的。

可以轻易借着天道启示来号令奉天阁上下真正相信天道的信徒们。

或许方长生被认为是天命之人，正是因为奉天阁掌握话语权的人对天道启示的误解，实际他哪是什么天命之人，只是恰好得到了源剑碎片罢了。

如果因为这个误会，方长生假借着天命之人的身份，号称自己能与天道进行直接交流，有没有可行性呢？

不，这个计划不确定性太大，风险太高，非常容易玩崩。

麻姑带着方长生返程。

方长生还想拖延时间“麻姑，我们飞慢一点可以吗？我怕高。”

“可以。”

麻姑不急，速度放缓了不少。

“麻姑，剑心圣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他们是天道的敌人，但偏偏他们掌握了这世间最强的力量。”

“如果他们掌握着源剑碎片呢？奉天阁能打上去吗？”

“......”

不会吧？

方长生余光看向麻姑，麻姑不是没听清，而是沉默了。

这表情分明是打不过吧？奉天阁这么不靠谱的吗？

打不过还去融合什么源剑，到时候方长生这个源剑的天命之子不就成了靶子了吗？

方长生愈发感到小剑就是烫手山芋，必须得找个机会将它给丢掉。

麻姑劝慰道：“剑心圣地存在已久，他们具体实力我们不清楚。但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对抗天道。你可以放心，曾经剑心圣地讨伐过我等，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回去了，我们还好好的。天道会庇护我等，我们也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麻姑，你的意思是剑心圣地曾经讨伐过这里，他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那么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有继续赶尽杀绝呢？”

“当然是因为天道保护了我们，他们不敢踏足地下世界。好了，这个话题不说了，你只需要相信即可，相信奉天阁，相信天道！”

方长生忍不住翻白眼，这下你是自己都不自信了吧？

还跟我玩信仰流？

这些奉天阁的人分明就是一群只能依赖于天道，将一切依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上，压根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