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跟小宝聊聊。”

“可以，不过你可别想拐跑他。虽然我也不怕你这样做。”

牛小宝得到傲千雪的允许后，跟着方长生出来。

“无名，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们去雪崖，边走边聊吧。”

“带我去雪崖？为什么？”

方长生立刻想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你也要去剑王墓不是吗？要是没有实力，去剑王墓就太危险了，起码你要先领悟到剑意。”

“你对我真好，谢谢。”

“嗯......不用。”

“我没有变成她的那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小花妹妹。”

“傲千雪没有撒谎，她做那种事只是为了拉拢雪剑宗弟子去参加剑王墓，而不是因为其他别的。她没有强迫我，因为她已经拿捏住我，我必须去，也必须保护她的性命。她要是死了，我大牛村的村民就......”

“她已经知道大牛村的事情了？你还是冲动了，你跟她对峙了吗？影尘我没看到他，是你，还是她？”

牛小宝苦笑道：“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既然没有特殊的癖好，让你待在她身边，就是为了让你伺候她，这本该是影尘的工作。所以影尘或许是伤了或死了，联想到你现在的处境，多半是对峙没有结果，你以影尘作为威胁，又或者是影尘出于保护傲千雪跟你发生了冲突。”

“厉害！你猜得基本对了。我成为雪剑宗弟子后，一直想找机会跟傲千雪正面聊这件事，结果影尘一直阻拦，我一想到大牛村的村民在受苦，我就忍不了，本想吓吓影尘让他知道害怕，结果他没躲也没挡，挨了我一剑。”

“你下手太重了？”

“没有！我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还能救回来的。但那时候傲千雪听到动静出来，我解释不清了。看到她质问我，她怪罪我的那副表情，我那时就在想我都没愤怒，你凭什么对我愤怒？我脑子当时也不清醒，就一股脑什么都给说了出来。”

“然后呢？影尘因为你们相互对峙，被硬生生拖死了？”方长生无语了，这也太戏剧性了。

“不！是傲千雪！她二话不说将影尘给杀了！”

“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牛小宝想了想“我当时真的太急了，我跟她说要是她不救大牛村的村民我就宰了影尘......我以为会有用的。”

“结果她不受威胁，自己动手杀了影尘。难道这就是大小姐性格？”方长生自以为对人已经很了解了，但看到傲千雪后，着实是让他大开眼界。

“我还以为傲千雪是受到什么人蛊惑，或是被什么事情给刺激了，导致性情大变。但跟她的交谈中，我又发现她逻辑思维清晰，而且她这么做有很强的目的性。

想要让雪剑宗弟子这一帮巨婴冒着生命危险去剑王墓，威胁和利诱都不是办法，雪剑宗将他们富养得太好了。傲千雪以自身为资源进行交换，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委屈，这确实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她对成为剑王的欲望就这么强吗？”

“无名，我是觉得傲千雪像换了个人一样，她会不会被鬼上身了啊？她以前没这么......清醒。”

“她的变化虽然很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她以前就是一个被呵护着长大，认为世间一片光明的千金大小姐。出来这一路上，她不断遇到各种事情，将她多年来的世界观粉碎得七零八落。她不断在接受新的事物、新的想法，她自身也在思考着，重塑起自己的三观。”

“无名，你知道的真多。我就想不到这么多。”

“我也就是从结果思考原因，说白了就是马后炮，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我当时如果没那么急，等你回来的话，事情就会不一样。无名，你说我现在还有办法吗？我是不是只能一辈子被她威胁了？”

方长生沉默了。

方长生难道还能坦白说，你没有以后了，你等会就要死。

傲千雪只是以大牛村村民威胁你，当她的仆人。而我这个你当作唯一朋友的人，却是想要谋图你的性命。

方长生觉得自己现在虚伪极了，为自己的作为感到恶心。

他甚至虚伪到跟林东升和欧阳宏歌商量好了计划，待会动手的时候，要装作他们两个是邪剑修，方长生被林东升牵制，欧阳宏歌则出手杀死牛小宝。

方长生不愿意学电视剧里的那些大反派，总会在结局的时候自己将真相给公布了，让对方死个明白。

方长生一点不想面对那样的场景，面对牛小宝的质问，自己只能低着头说抱歉、我骗了你、欺骗你感情、对不起你的信任什么的。

何必呢？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牛小宝站在原地。

方长生回过头“怎么了？”

“如果没有办法，我一辈子只能这样了，我变强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段时间我一直很痛苦，我恨她，每次都恨不得在她睡着的时候掐死她，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现在想，或许我死了就是唯一的解脱。”

认可吗？

或许方长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趁着牛小宝有这样的想法，不要脸的提出，让我帮助你解脱，让我来杀了你。

难受啊......如鲠在喉。

方长生要杀牛小宝的想法没有动摇，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方长生绝不会因为对牛小宝感到愧疚而放弃这个办法。

他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不够绝情，只是因为太恶心了。

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啊？

“不要放弃......总会有希望的。”

“希望就交给你吧。”

牛小宝突然脱下了上衣。

“小宝，你干什么？”

牛小宝的胸腔中央有一道竖着的巨大红色伤疤，一直从胸骨中央到腹部。

“无名，你记得我们刚进入傲城的那天晚上吗？那天下了暴雨。”

“记得。”

“那天我刚学剑，连剑都握不好，大当家认为我要成为剑士的话，至少要花几年好好打基础。那时我还知道了，原来我的敌人是傲城，我想要救大牛村的村民，不仅要成为剑士，还要成为非常非常厉害的剑士。别说几年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我没用，我当时逃跑了，我想逃出傲城，不学剑了，我要回去大牛村，哪怕是死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

但是那一天晚上雨太大了，我的身体又太虚弱，走着走着我晕倒了，醒来的时候我被一个怪人拉到了一间老房子里。

他说他没有时间了，要将希望传承下去，他选择了我。剖开了我的肚子，将一把剑塞进了我身体里面。

我没死，而且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从那以后，我修炼速度就变得非常快，虽然跟无名你比不了。因为这把剑，我得到了现在的机会，一步步走上来，成为雪剑宗弟子，本来我有希望的，可是希望又被我自己毁了。

无名，我之前不是说等我死之后，我会给你一份礼物吗？”

牛小宝撑起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指着自己的胸膛“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了。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剑送英雄吗？你才是英雄，这把剑应该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