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部分金芒完全融入九沐仙躯那一刻，九沐闭上了双眼，脸上归于平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金刚已经带着虚弱不堪的李孟尝离去了，九沐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玄空对九沐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玄空最后留给九沐了什么众仙都能感受得到，那是玄空龙丹精华所在。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打搅九沐，因为此刻九沐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眼人，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无需戚长征开口，众仙全都分散开来，还未全然撤除的仙阵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布置，启用，以九沐为中心，四面八方层层警戒。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开口，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

不久之后——风云变色。

不算昏暗的夜空有风吹拂，吹散高空云层，便有雨点落了下来。只是雨点奇特，星星点点却又如丝如缕，带着淡淡的金芒，随风飞扬，没有寻常雨水的湿润，却有绒毛般的温润。

雨点不仅仅局限在祖界上空，渐渐扩散开来，形成覆盖整个上三天的宏大降雨，雨点落入地层，却不会被地层吸收，就如玄龙无视界域一般，不受地层局限，直接穿过地层，穿入虚空……

此刻在浩瀚虚空之中，有一束光芒向着上三天而来，距离近了便能看见这束光芒乃是九星列位，正是离开上三天的九老穿梭虚空带来的仙阵光芒。

九老寻找戚长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发现，还一个个都受了不轻的伤，随身携带的修炼物资已是所剩不多，他们也没法继续搜寻下去，此刻他们正在返回上三天途中，刚避开一股虚空乱流，九老都感到疲惫。

好在已经接近上三天，他们只要坚持半个来时辰左右便能回到上三天。

而就在这时，虚空中忽然传来一股暖意，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九老都感到奇怪，探查之间，便看见一大片散发着淡淡金芒的“云层”徐徐而来。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从未遇见过的虚空乱流，但等到“云层”近了一些，感知可查“云层”移动速度并不快，远远没法和虚空乱流移动速度相提并论，且其中蕴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的却又让他们感到熟悉的龙息。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是在虚空中穿梭，面对虚空中从未出现过的怪现象他们不敢冒险，迅速加快穿梭速度，企图避开这一大片“云层”。

谁料到，他们越是往上三天方向穿梭，见到的“云层”越多，似乎已经将整个上三天笼罩进去。

这个时候，再想飞离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片大片的“云层”临身。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被吞噬，那是由无数细密的散发着淡淡金芒的如纤毛细针那样的古怪事物，穿过仙阵、穿过他们祖甲、他们仙躯继续穿梭而去，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我感到熟悉，似曾相识……”陈阁老沉吟半晌轻声道。

“确实有熟悉的感觉，这

股龙息貌似玄空所有。”

“不是玄空，但属于玄龙。”

“难道是九沐？”

几位阁老轻声议论，陈阁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想起来了，昔年玄空是在下三天融合阴阳，便有如此等异象端显，我身在上三天感受颇深，却不知异象是否有在虚空出现，不可能是玄空二弟子，那是条废龙，看来确实是九沐。”

“少帝离开几年，九沐心神难安，若真是九沐融合阴阳，那么会不会是少帝已经回到上三天？”

“有这个可能，否则就算九沐能融合阴阳，玄空也不会允许她突破，玄龙融合阴阳太过艰难，心境难宁贸然突破必败无疑。”

“九沐倔强，也不能排除她背着玄空贸然突破的可能。”

“那可如何是好？九沐重要性毋庸置疑……”

陈阁老挥了挥手，“莫议论，加快速度回去便知。”

……

……

天庭一分为二的帝脉之间，天沐峰。

天沐仙尊站在殿前，手掌胸前张开，细密金芒落在她的掌心，没有丝毫停顿一穿而过。

沐馨仙君，不对，现在已经要用沐馨道尊来称呼她，这么些年过去，沐馨也已成功晋升风极境，并获得道尊仙位。

她站在师尊身后，仰望夜空点点金芒，如丝如缕的金芒穿过她的仙躯自她脚下隐没大地。

“是师妹。”她说。

“不是了，下次再见或许连我也要称她一声少后。”天沐仙尊语气难得带上几分唏嘘之意。

……

……

如丝如缕的绵绵金芒细雨足足下了一个月，若是此刻有仙人站在虚空俯瞰上三天，便会发现金芒细雨在上三天外围虚空缓缓流动，在一个月后的这一日，速度忽然变快起来，便渐渐凝为龙形，呼啸而入上三天。

戚长征等人守在九沐身侧一个月，同样是在这一日，漫天金芒细雨降落的速度徒然加快，等到再无金芒细雨降落，一股虚空灵气与天灵气共存的气息在九沐身上散发而出，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一条遮天蔽日的玄龙虚影出现在众人头顶上空，玄龙虚影的头颅在祖界，尾部延伸到天庭上空。

玄龙虚影体型之庞大空前绝后。

而这条玄龙虚影也在不久之后完全敛入九沐体内，形成一处虚空灵气与天灵气共存的体内空间。

九沐睁开眼来，左眼瞳孔星光璀璨，右眼瞳孔如阴阳鱼游动，此等异象保持的时间倒是不长，等到九沐闭眼再睁开便已恢复如常，双眼瞳孔漆黑深邃。

“九空，从今往后九沐不存，我为九空。”

这是九沐成功融合阴阳说的第一句话，她第二句说的是：“灭世未陨。”

一副镜像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道由点点星芒组合而成的虚幻人形进入玄空体内空间的画面，随着画面延续，便能看见这道虚幻人形由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离开，并且在其离开的那一刻，一具无比庞大的龙首从入口探

出，虚幻人形便是站在庞大龙首处离开。

随之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崩塌溃散，镜像画面也于此刻消散。

见到这一幕，戚长征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失落，或许在他心里并不认为灭世会那么容易陨落，早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了吧。

现在他倒是更担心九沐，不，更担心九空安危。

九老归来已经把九空融合阴阳造成的异象显于虚空这件事告诉过他，他担心离开的灭世会发现这一幕。

事到如今，戚长征也想明白了，撞破天外天苍穹的龙兽不是龙兽，应该就是那条出现在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的陌生巨龙，而口吐人言的不一定是陌生巨龙，更大的可能是站在龙首离开的灭世。

陌生巨龙能找到玄空体内异源混沌入口，灭世能通过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离开，谁能保证，灭世不会通过九空新形成的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再来？

九空突破造成的异象太过宏大，已经显于虚空，哪怕戚长征提前预知这一点，也没办法掩盖下去，事到如今，他只能祈盼灭世并未发现这一幕。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个可能性很小，灭世作为等同于创世始祖的存在，仙界之外虚空中发生的一切很难瞒得过他。

所以当务之急是备战。

而这一次没能在仙界诛杀灭世，那么之后的战场不会局限在仙界，避免不了虚空作战，而在虚空作战不占据主场优势，所能参战的仙人少之又少，戚长征考虑很清楚，能主导虚空作战的人只有他。

提高自身实力便成为备战灭世最主要的环节。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一日少帝宫张灯结彩，众多仙人在其中忙碌来去，少后殿新增两座，其中一座属于冷寒玉，另一座属于九空。

今日是祖界少帝同时与冷寒玉以及九空正式结为仙侣的日子，各路仙门之主齐来道贺，天庭少帝杨戬与天庭少后亲至，九尊亲至，就连稀少露面的佛祖也在今日抵达祖界。

少帝宫正殿上首，在两位少帝的坐席之上增添六个坐席，最上首两席，那是天帝与大帝的席位，往下并排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尊四张坐席。

九尊与佛祖也拥有席位，不过少帝封后，他们也只能位于观礼席位。

天师李孟尝主持封后仪式，整个过程严格按照祖界规矩进行，倒是条理清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一直到两位新封少后落座，仪式才宣告完成。

接下来，除了九尊与佛祖之外，观礼众仙全都退出正殿，殿门随之关闭，四位阁老守在殿外，殿内将进行一场足矣决定仙界命运的谈话。

这一场谈话进行的时间很长，足足持续了六日，在第七日九阳之光重新照亮上三天这一刻，少帝宫殿门方才开启。

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内容，只是从这一日之后，九尊与两位少帝的关系缓和许多，也没有人再提及帝位之争的话题，那些仙尊们宠信的后裔弟子从他们师尊或是长辈口中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抓紧一切时间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