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山来县城送鱼的日子，翩珃去东升酒楼等他，顺便去跟程林文说一说怀晔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去程氏族学读书。

到了东升酒楼，翩珃不仅见到了程林文，还见到了程之栋，他们两父子坐在厅堂的一角，不知在说什么，全神贯注。

翩珃不忍心打扰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

“陈伯父，之栋。”翩珃与程之栋是平辈，所以直呼其名。

“翩珃呀，你来了，坐坐，芙蓉楼要开业了，你听说了吗？”程林文一脸笑意，热情地招呼翩珃入座。

翩珃坐在了程林文的左侧，与程之栋面对面，“伯父，我听说过了，胡一璋的女儿还说要请我去捧场，不知伯父收到了请帖没有？”

“收到了。”程林文面上带了严肃，犹豫了一下，又说:“翩珃呀，面筋和水晶包子饺子，还有凉皮等的新菜式刚摆上了京城东升酒楼的餐桌，反响很不错，我就想再加把劲，怎么样也要让这些新菜式在京城引起轰动后，才好摆上玉山县东升酒楼的菜单，这个时候芙蓉楼开业，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我想着不如过些日子玉山县也上新菜式，与芙蓉楼拼一拼，翩珃，你对这事怎么看？”

翩珃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始终板着一张脸的程之栋，转过头来朝程林文摇头，说：“伯父，按原先的计划来，京城的酒楼更为重要，影响力比玉山县的酒楼大多了，盈利肯定也比玉山县的多很多，拿下京城等于拿下了半个大梁，不能被芙蓉楼打乱了阵脚，不是还有一个客庭阁嘛，伯父大可静观其变。”

听翩珃这么说，程林文心下一惊，然后爽朗地笑了起来，暗道翩珃看问题透彻，其实他的想法和翩珃说的是一样的，他看着翩珃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赞赏，翩珃的见识不比他低，刚才之所以那样问翩珃，只是想试探一下翩珃而已。

翩珃听着程林文愉悦的笑声，心下了然，刚才是她在程林文这个商贾的面前卖弄了，这样道理，程林文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刚开业的一个酒楼而已，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怎么会因此而自乱阵脚。

翩珃立刻转移话题，笑了笑说:“伯父，我娘在承德街上买了一间铺子，打算卖鱼油，开业时请伯父和之栋去捧场，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去呀。”

开铺子这事，还是和程林文打个招呼比较好，翩珃还想借程家的势力用一用呢，在县城开铺子，身后没人可是开不长久的。

“好。”程林文一口应下，咀嚼了一下鱼油两个字，那东西腥得很，不能用来烧菜，那不是墓室里长明灯的灯油吗？

长明灯的灯油！

想到这个，程林文的精神为之一震，兴奋地问:“翩珃呀，伯父没有听错吧？你娘打算卖鱼油吗？墓室里点的灯油？”

“是呀。”翩珃面色平静，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翩珃并没有意识到鱼油在古代是何等的珍贵。

老胡头也因为见识有限，并不知鱼油的真正价值，黄氏就更是了。

就听懂行的程林文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说:“翩珃，你娘打算给鱼油定个什么价格？”

鱼油在玉山县，那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翩珃想了想，一斤猪油五十文，一斤上好的香油一两百文没个定数，端看年景好不好，鱼油怎么也要卖三两银子一斤吧。

“三两银子一斤。”翩珃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的定价已经很高了，如果把鱼油用在墓室里，一次性添加进墓室的灯油怎么也要十斤或是往上，不然就不能叫长明灯，十斤就是三十两银子，如果添加灯油二十斤，那就是六十两银子，仅灯油这一块就要花费三十到六十两银子甚至是更多，这鱼油确实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噗”的一声，正好抿了一口茶的程林文把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翩珃，这小姑娘还是年轻了呀，不知富人们是多么在意自己死后的荣光和享受，那点银子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带到地下去给自己用岂不是更好。

一旁的程之栋一贯地沉默，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眼神还是那么犀利。

用帕子把嘴角的茶渍擦掉，程林文依旧用压抑的声音说:“翩珃，十两一斤，低于这个价卖就亏了，鱼油就该值这个价。”

这是放在玉山县卖，这个价还是定低了一点点，要是把鱼油运去府城或是京城，就不是十两一斤这个价了，一定能卖到十五两或是二十两一斤的高价，简直堪比黄金。

十两一斤！

翩珃听后震惊。

不论鱼油是酒糟鱼的副产品，还是说酒糟鱼是鱼油的副产品，两者都给她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她都要赚翻啦。

“翩珃，给伯父留三十斤鱼油，你娘的铺子开业那天我去买。”程林文想到了快到年节了，正好把鱼油作为年节送去京城。

“好呀，伯父，你是我娘铺子里的第一个顾客，给你打对折。”翩珃笑着说，她还要借程家的势力呢，得把程林文哄好了，抱紧这条大腿。

“呵呵呵，好。”程林文会心的笑了。

说完了铺子的事，翩珃又跟他说怀晔可以去族学读书，问他不知是直接去还是需要人领着去。

程林文就说明天让程之栋带着怀晔去程氏族学，翩珃就说明天她娘会领着怀晔到东升酒楼来找程之栋。

程林文说不用，让程之栋直接去翩珃家接怀晔，他知道翩珃家住哪里。

程之栋全程没说一句话，翩珃就当他默认了。

说完了两件正事，大山正好拉着驴车到了东升酒楼的后角门，翩珃跟着程之栋一起去后角门帮忙。

大山做事牢靠，与汪师傅和万师傅相处的不错，翩珃发现他最近嘴变甜了，汪师傅长汪师傅短的，很会说话，把汪师傅哄得很开心，做事也越来越圆滑，把送鱼和酒糟鱼这事儿做顺手了。

交了货，翩珃领着大山回家去，跟黄氏说明儿东升酒楼的公子会到家里来领着怀晔和她去程氏族学，所以黄氏和怀晔都不能回村，他们就此在县城住下得了。

黄氏听女儿这么说，也只能如此了，并说待会儿就和花嫂子去为怀晔买笔墨纸砚。

翩珃又与黄氏提了一句让她想想铺子什么时候开业好，三天后她再来县城，到时铺子开业的日子一定要定下来，越快越好。

总之，翩珃把铺子的事情全权交给黄氏，让她全身心的投入，亲力亲为，从零开始，才会对铺子有足够深的感情，以后才能尽快的从胡守福战死的事情中缓过来，打起精神继续把铺子开下去。

怀晔读书一事也是，让她去为怀晔忙前忙后，给她尽可能多的与人接触的机会，锻炼她的交际能力，这样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为一个根本没死的人伤心难过，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