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娘跟王英姑解释了一番，说明林湘湘不是去给人做苦工的，也不会被打骂，但是没说林湘湘一个月能拿多少银子的事儿。

现在很多成年人都拿不到一个月一两银子，说出去后让李荷花知道了，肯定又不知道要在背地里编排什么。

也是因为王英姑是真的关心林湘湘，刘四娘才给解释了这么多。

“不是做苦工就好。”

王英姑也是放心不少。

这样，李荷花就不好嘲笑刘四娘和林平安了。

她说了会儿话，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家里还有一堆的活要做，离不开人。

就算没有活做，林老太太也不喜欢看见她闲着，总要给她找点活做。

刘四娘起身的时候，还说，“等湘湘会看诊了，让她给你和老三看看。”

她也认同林平安的话，觉得不能生不光是女人的问题。

王英姑却是笑道，“我自己看看就行了。”

刘四娘说，“不不不，得两个人都看才好。湘湘虽然才去了几天，但也学了不少东西，回来也跟我们说，欧阳大夫就说不能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得两个人都看。”

王英姑愣了一下，没有再反驳什么。

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也许徐长顺也有问题呢。

但是，这话要怎么说？

谁信？

怎么可能呢？

男人不是都能生吗，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不能生是女人的问题。

可这是大夫说的话，要是能带着徐长顺一块去看看，说不定真能看出来究竟是谁的问题，或者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王英姑心里起了念头，回去的时候就有点恍惚。

李荷花还在家里等消息，看见她回来还走的那么慢，就没好气地过来责问。

“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出去偷懒？”

王英姑看她一眼，低头，没再说什么，转头进灶房干活去了。

她一直是这样，挨骂了被训斥了也不反驳，只会低头干活。

李荷花已经习惯了，也不跟她争吵，只是又数落了几句，就问，“你问了吗，林湘湘在医馆做学徒一个月给多少银子？”

王英姑闷声道，“我不知道，没问。”

“没问？”

李荷花提高了声调，“你怎么能不问？”

她让王英姑过去，就是要她问问林湘湘一个月能拿多少银子，可她竟然没问？

真是个窝囊废，这么点事儿都问不出来。

王英姑低头说，“四娘说了，湘湘是去学东西的，不是做苦工，这么小能学东西就不错了，能给多少银子？”

“而且那是人家的事儿，人家不说，我也不好打听，问多了，就跟要惦记人家的银子似的。”

她就是这么想的。

银钱这种事外人不好多问，问多了惹人嫌。

而且不管给多少，那也是湘湘的钱，她一个当三婶的，问这些做什么？

李荷花真的要被她气死了，真是个榆木脑袋。

“不问这些你去干嘛，我看你就是去躲懒，连个蛋都下不了的老母鸡，一点事儿也办不好，娶你有个屁用。”

她唠唠叨叨的骂着，还觉得不够解气，在地上啐了一口才转身走。

这些话王英姑已经听过很多次，没太大感觉了。

但这一次，她不由得想起了刘四娘的话。

不能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说不定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晚上林长顺回来的时候，她就装作不经意地说，“湘湘去医馆做学徒了，四娘说医馆的欧阳大夫医术很好，我们有时间的话，一块去医馆看看吧。”

林长顺愣了一下，接着叹道，“行，我跟娘说说，要点钱，再带你去看看。不过你也别担心，能不能生的，我也不会嫌弃你。”

以前王英姑都会觉得他这话说得很熨帖，很感动。

但这一次，她鼓足了勇气说，“我们一块去看看吧，四娘说那个欧阳大夫说的，生不出来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说不定是两个人都有……”

啪！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林长顺猛然拍了一下床沿，站在床边，冷冷看向她。

王英姑觉得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小声解释，“人家大夫说的话，我觉得我们……”

“你是看二哥的日子过得好了，羡慕了吧？”

林长顺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质问道，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的王英姑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嫌弃过你娘家穷，没嫌弃过你一点嫁妆也没有，更没嫌弃过你生不出孩子，你竟然开始嫌弃我。”

“英姑，我知道是我没本事，害得你受苦，但我也想我们能过好日子，你怎么就变了呢？”

他很痛心疾首的样子，眼神谴责，最终叹了口气，熄灯，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些话和态度，让王英姑跟着愧疚起来。

她试着碰了他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早点生个孩子。”

但是林长顺没说话，也没动。

过了许久，王英姑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这么多年，你对我关心体贴，我哪有嫌弃你的意思？”

“日子都是自己过起来的，我是羡慕四娘和二哥能越过越好，但日子都是自己过起来的，我只想跟你越过越好。”

她是真的没有嫌弃林长顺的意思，就是想要个孩子而已。

但没想到，他会想多了。

怪她，乱说话。

过了许久，林长顺才叹气。

“英姑，我保证，等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别担心，咱们也肯定会有好日子过，比二哥还好。”

王英姑笑了笑，“能有口吃的，一家几口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了。”

她从来都不求多好的日子，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不用挨骂就行。

黑暗中，谁也没看到林长顺眼中的冷光和嘴角讥讽的笑意。

而林湘湘晚上回家后，跟家里人说了林有福等人的事。

刘四娘说，“怪不得李荷花跟英姑说我们把乖乖卖了，原来她们还去医馆欺负人。”

真是太可恨了，哪有张嘴就说把孩子卖了的？

林湘湘听完她说的话，却是微微皱眉。

林有福和李荷花该不会是惦记上她现在的学徒工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