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定义一本书里的正派和反派，那天道无异于是正派，反派则是雾香。

他们一方想维系剧情应有的轨迹，另一方却是想要打破轨迹。可孰是孰非、孰对孰错没人能够评判。

生来胆大的曲莹莹，在死后彻底解放了她的叛逆天性，为了将女儿从命运中拉出来，将洛芊芊从原来的世界里拉到她所在的世界，但这一操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妈妈，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话，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听见洛芊芊突如其来的问题，曲莹莹怔住了，她完全没想到特意在话语里避开的重点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翻出来。

“我付出了……一半的灵魂作为代价。”

洛芊芊睁大眼，她没有想到代价竟然这么大，一半的灵魂相当于已经没了投胎转世的可能，只能飘荡在这世间等待消散。

原来，曲莹莹一开始付出的，就是她的全部，毫无退路。

“那您的灵魂一直藏在哪里？是在我的身体里吗？”

既然已经被孩子知晓关键点，她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索性说出了关于自己的全部真相。

“如果按照百分比来算的话，将你带来替换雪儿用了50%的灵魂，再将雪儿送入李夫人的肚中用了10%的灵魂，剩下的我非常虚弱，而天道那时候已经发觉了我的小动作，为了躲过它，不得已下我也进入了你的身体。”

洛芊芊惊讶：“妈妈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我们一直在一起，可我太虚弱了，藏在你灵魂旁边后就陷入了沉眠，直到气运之子到来，我才借着她的气运从沉眠中醒来。”

“气运之子？”

“就是你的姐姐廖飞飞，你一直认为的这本书里的主角，她身上拥有的主角光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天道都会避让三分，是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支柱。”

提到原小说，洛芊芊的思路立马就偏了。

“原来姐姐是主角啊？那小锋哥哥呢？他也是男主角不是吗？”

“世界支柱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她的存在支撑着这个世界，天道充其量只能算是法则的维护者。”

“但是，姐姐是个普通人呀？如果姐姐将来寿终正寝呢？这个世界就没有了吗？还是说，就像您说的，新的循环会不断开启？”

“你说得没错，如果没有意外，这个世界将会在气运之子死亡后自动回到起点，开启新一轮循环。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气运之子本身认为这个世界值得延续下去。那么在她死亡后，新的气运之子随即诞生，世界就能继续运转下去。”

洛芊芊垂下眼帘，心里有点难过。

“这么说来，姐姐在之前的循环中一直都不开心，所以她在死亡的时候才没让世界延续。可是为什么呀？她不是主角吗？长得漂亮，又是国际影后，还有一个又帅又万能的霸总老公，哦，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她为什么还不开心呀？”

“心有遗憾，终世不辍。”

见洛芊芊歪头露出疑惑表情，和小狗不解时歪头的样子一模一样，令曲莹莹好笑着解释。

“飞飞后半生风光无限、一生顺遂，但她的前半生却历经磨难。”

想起原书里廖飞飞受到的各种欺凌和折辱，洛芊芊恍然大悟。

曲莹莹想起什么，眼神黯淡下来。

“不知是否因为气运之子的身份，飞飞是个渴望爱的孩子，所以她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愿望就是有个完整的家，然后她的愿望实现了，但现实却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曲莹莹张开口，却怎么样也无法说下去，她们都知道发生在那对母女身上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但最终，她还是咬牙说道。

“我不知道雪儿为什么对飞飞有那么大的恶意，即使飞飞一再退让还不肯放过对方。不管是被砸断腿，还是被生生拔光指甲，甚至于……差点遭到非人的侵犯，飞飞却始终没想过报复雪儿，她只是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失望。”

洛芊芊听到她声音中的颤抖，不忍她继续说下去，小声帮她说完。

“最后，还是因为廖阿姨被……被很多人毒打侵犯后，姐姐才对雪儿彻底绝望，只不过她除了把洛家整垮，把雪儿赶出国外，从始至终都没想要她的命。姐姐真的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为什么李雪儿这么坏呀？”

“大多数的恶果是在小时候就埋下的，有句俗语不是‘三岁看老’吗？雪儿自出生后，不断有人在她耳边重复着恶意，长此以往她的性格自然变得扭曲，就连你都差点步上了她的路。”

洛芊芊大惊失色：“咦咦咦？我吗？您是说我差点变成了第二个李雪儿？怎么会？”

“你忘了‘穿越’以前这具身体发生的事情了？是不是和雪儿的行为模式一样？”

她这才想起，的确她刚穿来时，得到的信息和原着一模一样，包括洛芊芊的刁蛮任性，还有就是仇视廖芷珊和廖飞飞。

“我竟然差点走了和李雪儿一样的悲惨道路吗？幸好我清醒过来了。妈妈，我能及时醒悟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呀？”

“在你3岁的时候我被唤醒，时间点也正好是气运之子相遇的时候，我发现剧情脱离了我的预想，可我又不能现身让天道发现，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于是就帮你想起了前世的记忆，让你误以为自己是穿书而来。”

洛芊芊愣了一会儿：“原来，我能记住前世的事情，都是妈妈你做的？”

“每个出生的孩子都不会记得前世的事，我也知道你不想忘记前世，可我的灵魂实在伤得太重，即使躲藏起来，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消耗，所以你才会慢慢遗忘，当我完全消失的时候，那段记忆也会跟着消失。”

曲莹莹握紧洛芊芊的小手，低头亲吻了一下。

“对不起芊芊，让你忘记你的母亲，对不起……”

洛芊芊颤抖着问：“我只想知道，妈妈她……她在我死后怎么样了？”

曲莹莹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场弥漫着一股死亡般的寂静。

“妈妈，请你告诉我，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想知道，我的母亲她过得好不好？”

“你死后，洛兰忧思成疾，一年以后也跟着离世……”

洛芊芊浑身发软，倒下时被曲莹莹接住。

怀里的小孩想哭却哭不出来，堵塞在心间的是痛不欲生，不一会儿竟然出现了呼吸急促的现象。

曲莹莹吓到了，忙拍着她的背部安抚。

“芊芊，快冷静下来！心绪剧烈震荡会令你生魂不稳！呼吸！深呼吸！”

劝说无用，她咬咬牙，将另一个事实告诉她，虽然不知道对于洛芊芊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洛兰死后，在新的轮回中，因为你不在了，她并没有孩子，直到前夫过世后她再婚生下一个女儿，取名芊芊，一生幸福美满。”

这一刻，洛芊芊终于体会到了曲莹莹的感觉。

那是一种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改变至亲命运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