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狐被他色眯眯的眼光看得好不自在，天饱见状咳咳了两声：“废柴道长，敢问你可愿入我奇门噬神？”

废柴道士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白菲狐身上收回，直言不讳道：“天饱掌门，咱仰止宫鼎义真人待俺不薄，废柴不会改换门庭。何况这仰止宫上百口人的吃穿用度，都要靠在下操持！”

说罢他从鼎炉边的一间石屋里端了杯茶出来，递给白菲，又拿了个酒盅给天饱满上。

天饱也觉得这样直截了当有些唐突，端起酒来先干为尽，酒入喉中觉得如潜龙入海，赞道：“好酒！敢问这上百口人的花销，怎地都压在兄台一人肩上？”

废柴道士一扫色眼朦胧，正色道：“咱这仰止宫，乃是龙虎山最弱一脉，每年朝廷给的银子，落到掌门手中少得可怜，咱掌门鼎义真人乐善好施，但凡哪个穷人来喊声师父都要认！俗家弟子逐年增长，每年祭祀做法的用度，还有那其余十六峰法座之间的客套走动，花销巨大啊！”

天饱听闻此言，点头道：“撑门立户确实不易，看来全靠柴兄炼金术挣花销?”

“嘿嘿！”废柴道士面色有些发红：“咱那雕虫小技，也被天饱掌门知晓啦？”

他侧过身来，在天饱耳边低语道：“俺要真能炼出数不尽用不完的金子，还需要在这大夏天的对着这烤炉受罪么？咱早去京城逍遥快活！怡红院思春阁的美女，不同气质不同身材的各色美女统统点一遍，左拥右抱那才不枉身为男人嘞！”

天饱忍俊不禁：“那柴兄靠什么宝贝赚钱？”

“天饱掌门既与我那把兄弟仙师交好，自然也不是外人，真正赚钱的东西，便是方才俺送给昆仑的那三颗药丸！”

废柴说得兴起，从袖中抽出一个脏兮兮的破簿子，递给天饱看。

“山下王老员外，十颗复春丸，每颗价纹银十两……”

“幽州武大将军，百颗复春丸，每颗价纹银百两……”

“京城刘公公，千颗复春丸，每颗价纹银千两……”

天饱随意翻了几页，便看得瞠目结舌，他把簿子还给废柴道：“没想到柴兄这药丸求者甚众，居然连守将、太监都是主顾！价钱也可谓十人十价啊！”

“呵呵，我论人要价，那些达官贵人有的是钱，想风流快活多掏些银子不算甚么！”

“嘿嘿，这药丸当真如此厉害？”天饱脸有些红扑扑地问道。

废柴道士仰天大笑：“那都是上了岁数的男子用得！天饱掌门血气方刚、阳气充沛自然不需要这东西。”

正说着，紫铜大鼎炉里飘出了一丝焦糊味，天饱几乎是同废柴道士齐齐喊了句：“糊了!”

废柴道士连忙抓起石桌上的一只铁盒，往鼎炉里洒了些许白色粉末，才把那焦味化掉。

“道长，人各有志，天饱绝不勉强，不过今日交你这朋友十分爽快，我请客，一道去山下酒肆痛快喝一顿如何？”

废柴道士生平两大嗜好，酒与色，听说下山喝酒便高高兴兴地说：“那自然甚好！请天饱掌门和大美女稍候半个时辰，咱把这一炉的复春丸炼好就去！”

天饱见他身形高大肥胖，动作却极其麻利灵活。方才除了桌凳边，紫铜鼎炉前几乎连插脚地都没有。可眨眼之间满地的木盒暗格、各色药粉便被废柴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菲狐从鼎炉里飘出的味道，闻出了狐谷大仙平时爱喝的一种酒香——哼，总算知道爹为啥嗜好喝那所谓仙酒了，不外乎也是想弥补阳气，好多上几只母狐狸罢！下次九色霓虹出现的时候，看我不向娘亲告状！哼哼！

那炉里已然现出一团紫色火苗，光看这火苗天饱便觉得有些躁动，腹下一股热流直接而上，心中直呼复春丸真的好厉害！他连忙别过脸去，躲避那紫色火光。

少顷，炉中又发出了“咕噜”之声，废柴道士笑嘻嘻道：“成啦！”他从袖中取出一双黑中发亮的筷子，伸进炉膛。

筷子竟然从中夹了一串葡萄出来！

那葡萄一颗颗黑中透紫，晶光闪耀，还洋溢着浓郁药香，原来这便是复春丸！

废柴道士变魔术般从袖中拿出了数十只镶金嵌玉的锦盒，将那些“葡萄”一颗颗分别夹入了锦盒中。

“这批复春丸，乃是附近嵊州府知州所定，与天饱掌门喝完酒，贫道便要去送货收钱。”

“嵊州府？倒也巧了，我也要去那里接个小亲戚，不如一道同行？”

“有缘有缘！对了，天饱掌门要不要拜见下我仰止宫真人？”

“来都来了，拜见理所应当！不过天饱此次出来的急，未曾备些薄礼，此厢去嵊州府买些特产，再来拜见不迟。”

“也好，我师父大爱嵊州府的芦柑，你称个二斤便是。”

天饱来到龙虎山已走过四个山头，相比较天师府一浅真人阴险狡诈、凝真宫三缺真人墨守成规、金仙宫墨青真人抑郁寡欢，仰止宫鼎义真人居然啃个芦柑就很满足！想来必是位正法高师。

废柴道士拿了把小刷，将紫铜鼎炉内的残渣小心扫净，全部装在一个布包里。

他正了正道冠，将道袍重新系好，朗声道：“咱们出发吧！”三人便一起下山去。

天饱见他夹着布包下山，连药渣子都舍不得丢，笑道：“莫非连这药渣也有奇效？”

废柴小声道：“别小看贫道这偏门生意，那四大名座麾下不知多少弟子眼红耳热，时常来偷些药渣回去分析，妄想也炼出灵药！数月前，甚至连那紫铜鼎炉都被人卸了一足！”

天饱奇道：“同宗弟子之间，皆是如此算计？”

“贫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天师老祖也太能折腾了，龙虎山足足分出十七脉传人！正气冲淡不说，掌门明争暗斗不休，各脉弟子鱼龙混杂，林子大了更是甚么鸟都有！”

他二人在后边说边走，白菲狐插不上话，她步履轻盈地走在山路边的树林里，窈窕身影忽隐忽现。

废柴看着她那婀娜多姿的体态，眼都直了，痴痴问道：“天饱掌门，这小娘子俏步真心好看……怎地将这坎坷山路走得象戏台一般？”

他哪知白菲狐乃狐女，举手投足妩媚风流是本性使然，只是近来断了狐根，修为不到相当境界是看不出来的。

天饱嘿嘿笑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柴兄过奖了！”

废柴听闻已是天饱的女人，连忙道：“恭喜恭喜，兄台早该介绍，害得俺那口水流了一路！”他连忙收起色心，与天饱讨论起炼器之道来。

三人刚走到仰止宫山门附近，突听得有人大喝一声：“废柴妖道！竟敢用迷离催情之药害我师兄！看剑！”

竟然是金仙宫的宁田，挺立在山门前，狠狠掷出一把宝剑，挟带着白色光芒笔直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