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来正带着阿图、红毛、吴用和玉墨，辛苦而缓慢地往无妄秘境深处推进着。

当然，吴用一般是不会出现的，他一出来看到玉墨就觉得冷，有种就要被吃掉的小命难保的感觉。

无妄秘境里最不缺的就是妖兽，而且是各种她在开蒙可能都没有见过的妖兽。虽然据玉墨的说法，这些妖兽的肉更适合阿图食用，能够促进阿图身体的成长和力量的增强——事实上也确实促进了阿图身体的成长和力量的增强，但是，这些妖兽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怎么一波未尽，一波又来啊？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啊？

已经完全习惯在黑夜中，在满天繁星下奋不顾身的战斗节奏的陶昕来都觉得这日子再这么无止境地下去，是没法儿愉快地过了。

陶昕来刚与阿图一起前后夹击消灭一只巨型的魔犀，她在取魔犀的角存储起来，阿图则已经很熟练地取出魔犀的元丹送给陶昕来，然后自己就开始寻找魔犀身上最营养，最适合它食用的部分。说实话，因为有了好的食物，陶昕来还省下了不少好的材料和法器等物，再不用这么漫无目的探索式地给阿图喂食了。

玉墨很鄙视陶昕来这种没见过世面什么稀烂材料都要存储起来的习惯，于是又开始毒舌道：“这种破烂能不能不要装了？你不觉得浪费空间？”

陶昕来瘪瘪嘴，“不好意思，我的云戒是成长型的。”

玉墨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当我没见过好东西啊，一个普通的成长型云戒而已，于是又道：“你现在装这么多，一会儿碰到更好的装不进去了哦？”

陶昕来懒得理他，心想他怎么能理解一个穷惯了的人突然看到大把大把财富的感觉。这些材料他玉墨看不上是他的事情，她若有机会能出去。这些拿出去卖那也是一大笔灵石啊。她一没家族支持，二没雄厚家资，可不就要靠这些一点一点积攒起家财来嘛。当符篆师也是很费的好吗？

再说了，她又不傻。真遇到更好的，她不会把不好的腾出来啊？真是说的废话。陶昕来这样下定论。

玉墨见陶昕来不理他，就跟小孩子一样生出逆反的心理来，所以就偏要找陶昕来讲话，道：“看你这么勤勤恳恳，要不要我给你几个装东西的空间法宝？”

陶昕来不屑地看他一眼，道：“几块肉你就念叨两个多月，你要给我空间法宝？以后不会也拿出来念叨吧？”

玉墨无语，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一口气提起来又放下去。半天没吐出来，最后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和善了，所以才会让陶昕来敢拿他开涮，跟他开起玩笑来。

这时候阿图已经敲下了魔犀的牙齿，高高兴兴地用爪子捧着给陶昕来。陶昕来于是笑眯眯地摸摸它的脑袋，道：“真乖”，然后收进了云戒里。

吴用觉得自己的生活空间已经被挤压得不像话了，终于忍不住飞出来，道：“昕来，我快没地方睡觉了。”

陶昕来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哦，那你可以烧了试试看。”

吴用顿时语塞，不敢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乖乖地又钻回去了。

玉墨挑眉，“几张空符纸而已，至于吗。”他突然好想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我见你练的字似乎不是符文？”

陶昕来看他一眼，“是不是符文。”不止不是符文，陶昕来最近还有种感觉，那些字在她的不断练习下，像是要活了一样。

想到此处。陶昕来又觉得手痒起来。

玉墨十分好奇。“你能看得到妖兽的弱点，又能写一手上古字体，我很好奇，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四叔在陶昕来的识海中摸摸下巴，心道这个魔族少主还真有意思，好好的魔修不当，在这儿跟正道人士还聊起天来了。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上古字体？”陶昕来放下手边的活儿，“这么说来，你见过这些字？”

玉墨道：“是见过。”他顿了顿，“而且，我还知道，你这种字要徒手练是练不出名堂的，需要一只称手的笔。”玉墨笑了。

“称手的笔？”陶昕来不明所以，但隐约又有种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玉墨说的都是真的。

玉墨见陶昕来起了兴致，忽而却道：“我看你不太想理我，算了，不说了，免得吃力还不讨好。”

陶昕来正是感兴趣的时候，却听他这么说，一时瞪眼气结，样子让玉墨觉得十分讨喜。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陶昕来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玉墨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只是毒舌而已，现在已经恶劣到耍人玩儿了吗？

玉墨挑挑眉，“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想说了。”

陶昕来眉角挑了挑，问蝉道：“你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欠扁吗？”

蝉笑了笑，道：“比那时要活泼一些，不过，他很挑人的哦。”蝉眯着眼睛看对面碧幽幽的地方，若有所思。

现在在识海之中，四叔和蝉是各占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四叔从不与蝉说话，蝉也从不与四叔说话，他们之间像是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没谁走过去，也没有谁走过来。

红毛觉得里面气氛诡异，所以现在都不愿意回去，更愿意趴在陶昕来肩膀上与阿图说说话，或者沿途看看风景。当然，如果它回去的话，一定会去四叔那边，虽然它觉得蝉样子并不恐怖，声音也很温柔。

陶昕来心里却在想：挑人是什么意思？挑人逗吗？

玉墨道：“红衣，你对她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蝉笑了笑，道：“玉墨，你就别逗她了，小丫头年纪小，脸皮子薄，你长她那么多，该让着她才是。”

玉墨不满道：“什么叫长她那么多……”

陶昕来不耐烦听了，直接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哎哟，想知道的人还开始横起来了，这是想知道呢还是不想知道呢？”

“你想怎样？”陶昕来眼睛冒火。

玉墨笑道：“也不想怎样，许我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

“我没想好，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陶昕来警惕起来，“那不行，那要是我做不到的怎么办？或者你要是让我去死，怎么办？”

玉墨道：“放心，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而且你绝对愿意做的，怎么样？”

“既然这样，还叫许你条件？”

“我给你的答案一定值你许给我的这个条件。”玉墨也不多说，一副笃定的模样。

陶昕来考虑了一下，咬牙道：“真的是我力所能及，又愿意做的？不会伤天害理？”

玉墨嗤笑，“放心，我对魔族没什么兴趣，不会让你做反正道，反天道的事情。还说，若真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自己做岂不是更快，何必找你这样不中用的？”

陶昕来囧了。“成交。”

玉墨不甚满意地点点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只灵笔，你若能得到那支笔，再来练习这些字，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时候，连四叔都忍不住说话了。“你问问他，知不知道那支笔在哪里？”

陶昕来诧异了。“四叔，你知道那支笔？”

四叔轻轻地应了一声，道：“听说过，是比创门的存在还要古老的笔，而且，听说创门的成立就与那支笔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支笔岂不是很难得到？”

四叔道：“若是在原来，自然是千难万难。但是现在，那笔已然失落，若是有幸遇上，未尝不可一试。”

“你知道那支笔在哪里吗？”陶昕来听了四叔的话，开口问道。

玉墨摇头，“具体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有个地方可以得到线索。”

“什么地方？”

玉墨指了指密林深处的方向，道：“这里，中心位置。”

陶昕来看他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你来过这里？”

玉墨抱胸立在她面前，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玉墨摇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没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来交换。

“那，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深处，恩……中心位置？”

玉墨很惋惜地看着她，“如果有我在的话，少则二十年，多则三十年。”

陶昕来愣了。二十年到三十年，这个时间还是很漫长的。不过对于修仙者来说，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瞬就逝了。

“这意思，我要花二十年到三十年才可能得到那支笔的线索，也就是说，二十到三十年内我都无法出去了？”

玉墨沉默片刻，道：“你想出去做什么？”见她表情难过，忽地想了起来，问道：“你想去寻你师父？”

陶昕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于是没说话。

玉墨都忍不住叹息了。他盯着陶昕来，问道：“你始终是放不下吗？”

陶昕来抬头看看似乎永远不会变化位置的繁星，没有说话。

玉墨欲言又止了半天，道：“如果我告诉你，那根本不是你师父的本命根呢？”

“什么？”陶昕来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