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雪狐微微一愣，它不禁认真地打量了沐云流片刻。

它以狐族敏锐的观察力，看出了沐云流眼中那抹势在必得——这是个绝不轻言放弃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对灵飞有意。

只不过……人狐之恋，未免太过荒谬。

千年雪狐苦笑了一下：“你有能力保护飞飞吗？”

“你是谁救的？”沐云流似笑非笑，清冷语气透着傲然。

千年雪狐当然知道，沐云流是以事实证明他的实力，但——救出它和保护灵飞，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儿。

“你今日是以王爷身份压倒丞相府，救出了我没错，但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飞飞的身份大白天下，你要怎样保护一只狐狸精？”千年雪狐眸色幽深，淡淡指出未来的荆棘。

灵飞的确是一只狐狸精，她永远也不可能跟凡人一样，拥有如同凡人一样的生活。

何况，它深知灵飞的夙愿，灵飞怎会愿意和一个凡人在一起？

“以本王的性命。”沐云流轻描淡写一句话飘出，修长手指淡淡抚摸灵飞身上软软的狐狸毛，那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凝重。

千年雪狐摇了摇头：“面对捉妖的道派，就算你是堂堂王爷，也无法扭转乾坤。”

现在所有人都顺着这个男人，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一只狐狸精上了心。

一旦天下人得知，堂堂流王殿下，竟然被一只狐狸精给迷住了，只怕他们用尽手段，都会使他们的流王殿下觉醒！

因为……流王殿下无错，错的只是使流王殿下迷恋至深的狐狸精。

人狐恋，自古至今，除了悲剧收场，便是两相陌路。

“本王却不以为然。”沐云流嘴角扯起一抹淡淡浅笑，神色镇定而自若：“本王的家事，与道派何干？他们若强行插手，本王会兴兵道派总坛，让道派从人间消失！”

那一瞬间，沐云流身上的恢宏气势无与伦比，慑人十足，如同睥睨天地的神，万物主宰，令人只能仰视。

千年雪狐不禁微微失神，这男人虽是凡人，但竟意外地让它有种臣服的心理。

尽管……它不愿这么想，因为它对飞飞的那一点点小心思，令它不怎么喜欢沐云流这个救命恩人。

可惜，心里的直接感受骗不了它自己。

“凡人寿命有限，你能陪飞飞多久？”千年雪狐仍旧不赞同这段人狐恋，冷冷道：“让飞飞爱上你，最后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伤心欲绝？”

灵飞想说什么，但却被沐云流大掌一伸，捂住了小嘴巴，她只好看着一人一狐干瞪眼。

“若本王真不幸死在了小灵儿前面，小灵儿又爱上了本王，那为何不能去寻本王？本王身虽死，灵却不至于消散吧？”沐云流仍旧勾着唇，他已看出这只千年雪狐，果然对他的小灵儿存有非分之想。

不过，该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一类倾慕者，而这是它的造化。

“呵呵，你这凡人还真是天真。”千年雪狐冷冷看着沐云流，“飞飞不过是一只道行不过百年的小灵狐，她根本办不到你所说的事。而且就算她能成仙，也无法擅入地府，更无法得知你转世何门何户！”

“那就让本王一直来找小灵儿好了。”沐云流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变出一枚小玉石，把玩在掌心之中，淡淡笑道：“这枚‘记忆神石’，应该能让本王兑现承诺？”

千年雪狐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惊愕地看着沐云流手中莹润剔透的小玉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传说中的十大神器之一的‘记忆神石’，怎么会落到一个凡人手里？

“你怎么会有记忆神石？”灵飞也同样诧异，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枚小玉石，情不自禁问沐云流道。

“小灵儿要么？”沐云流浅浅一笑，低眸望她：“给你。”

灵飞只觉得爪子里一温，那块还带着人体温度的玉石便被塞进了她爪子之中，让她心里没来由一股暖流涌过。

“我不要。”灵飞摇摇头，把玉石还给沐云流，“这记忆神石对我没用的。”

妖是不转世的，要么永存，要么消失于天地之间，所以根本用不着记忆神石。

沐云流看得出来，灵飞并未推托和撒谎，便淡笑着将记忆神石收起，语气温润如斯：“好，就留给本王，让本王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小灵儿。”

灵飞怔怔地，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

想拒绝，但看着沐云流那双认真到了极点的黑眸，她竟一时有些不忍心。

灵飞如何知道，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会心疼会不舍的时候，她的情路就已经开始为这个男人敞开了呢？

千年雪狐看着面前的一对小儿女，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那股若有似无涌过的暧昧之气。

它心中暗叹，陪伴了小师妹这么多年，想不到让她懵懂尝到‘情’滋味的，却不是它……

也许，这便是狐族的宿命，终归要为一个凡人，情断肝肠。

但它真的不想小师妹受到任何伤害，它宁可看着她修成正果，也比肝肠寸断要让它欣慰。

“小灵儿，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本王什么？”沐云流手指淡淡滑过灵飞的耳朵，语气带着一丝浅浅温和。

灵飞敏感地直想躲，却躲闪几次没能躲过，不禁用一双抗议的狐狸眼瞪着沐云流。

不过……她答应了他什么吗？

“看来，小灵儿已经忘了呢！”沐云流若有似无的视线，从一旁千年雪狐的身上滑过，语带暗示。

灵飞怔了一下后，终于记了起来——她答应过他，救出二师哥后，不会让二师哥留在流王府的。

“二师哥，这里还很危险，我让他派人送你回狐山好不好？”灵飞没敢说她已经知道她二师哥道行全毁的事了，语气较为委婉。

千年雪狐闻言，淡淡一笑：“好啊！反正你二师哥我已经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必须要从头再来了。”

灵飞眨了眨眼，心里边很是记仇，有朝一日她找到那牛鼻子老道，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沐云流仿佛看出她想法似的，捏了捏她细嫩鼻尖，眼神宠溺极了：“那贼道就在本王手中，小灵儿看看，要怎么发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