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氛围随着皇帝这句话的落下，顿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不仅仅是林颜脸色惨白，根本没有勇气再和皇帝对视，就连站在皇帝身旁的宋知萱都有些想要逃避的冲动。

虽然宋知萱没能看到皇帝的脸色，这个关头她也不敢凑上去仔细查看，皇帝的语气听上去也那么的平静。但宋知萱就是明显的感觉到凉飕飕的。

作为旁观者的宋知萱尚且如此，更别提被皇帝眼神盯着的林颜了。

林颜只觉得自己脑子乱的像浆糊一般，她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模样。

皇帝看着这样的林颜，耐心渐无。

皇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全是不耐，他说:“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之前之所以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朕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是不是？”

如果说之前的皇帝，他的态度让林颜有八十分的恐惧，那么此刻就已经完全叠加到了八百分！

切切实实感受到皇帝的愤怒的林颜，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能慌张，她就应该理直气壮的反驳皇帝的话，她没有做过的事情，皇帝怎么可以直接扣在她头上？

然而根本就没有预料到此时此刻情景的林颜，她完全慌了神，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她的态度，虽然林颜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然而对她性格很了解的皇帝，看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猝不及防被摆在明面上的真相，何止对林颜来说是个未曾想到的打击啊，对于皇帝来说，也无疑是晴天霹雳。

皇帝做梦都没有想到，林颜居然会对他下此毒手。

皇帝不明白，他到底哪一点对不起林颜了？林颜要这样报复他。

这一瞬间，皇帝脑子里闪过无数疑惑，也因此，他身上罕见的出现了脆弱。

宋知萱站在皇帝身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时刻注意着皇帝的情绪，所以宋知萱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皇帝心底的脆弱。

宋知萱顿时皱了皱眉头，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了半步。

宋知萱轻轻的握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感知到她的靠近，情绪更加复杂了，他闭了闭眼，强压住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后来事情的发展显然超乎林颜的预料。或许是因为宋知萱的靠近，皇帝整个人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后来的他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林颜也因此得以喘口气。

林颜缓过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究竟多么糟糕，此刻她再看向皇帝的脸色，联想到他说得那些话，更是一颗心都凉了。

林颜彻底清醒过后才明白皇帝的那些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此刻的林颜看上去大受打击，脸色竟是比之前还要难看许多。

林颜根本就不敢得知真相的皇帝会怎么做，她现在甚至不敢再去回想皇帝刚才看着她的眼神，只一眼，林颜便觉得一颗心的碎了。

此刻的林颜彻底的陷入了无措中。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忐忑不安。

然而林颜的忐忑也好、不安也罢，她的一切情绪落到皇帝眼里，都只让他觉得愤怒，看着林颜这试图逃避的样子，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皇帝的情绪就处于崩溃的边缘，眼看着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偏生林颜还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对皇帝的追问完全不正面回答。

皇帝怒极反笑，他上前一步，眼神冰冷的看着林颜，眼底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恨意。

皇帝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开口:“林颜，你不回答，朕就当自己猜中了，所以，真的是你，表面上对朕的一切事情格外上心，背地里却下这样的毒手。”

皇帝说着，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颇有些嘲讽的开了口:“原来是这样，朕不止一次好奇你的来意是什么，也不止一次的追问，你从不正面回答，朕也尊重你的意愿。”

“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目的竟然是这个，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皇帝说着说着，竟是笑出了声，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自嘲。

林颜听了皇帝的话，一颗心都揪起来，皇帝的这番话无疑是将她看成了埋伏在自己身边，找到机会便给他沉重一击的仇人。

可她不是这种人。

林颜多想开口为自己辩驳，然而此刻的话却被皇帝冷漠的眼神刺痛，她心中无比沉重的情绪，让她根本无法开口也无颜反驳什么。

林颜嘴唇颤抖，眼神恳求的看着皇帝，她的表情带着些许委屈和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恳求什么，又在委屈什么、害怕什么。

只是这个瞬间，林颜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天塌了。

所以她是那样的无措。

而林颜的一系列反应落到皇帝眼里，却让他更加厌烦，他从未有过哪个瞬间，即使是曾经与林颜一度针锋相对时，他也没有觉得这张脸如此可憎过。

皇帝看着林颜，眼神里带着冷意和漠视，他说:“林颜，我们两清了。”

‘两清’二字皇帝咬得极重，同时他看着林颜的眼神也带着狠意。

虽然这简单的几个字，宋知萱听起来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她在看到林颜脸色骤变，变得更加惨白难看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皇帝与林颜的过往，倒也猜到了些什么。

宋知萱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轻微的动作自然没有引起注意，林颜一颗心都扑在皇帝身旁，此刻听到皇帝这话，看着他决绝的眼神，一颗心顿时变成废墟。

此刻的林雅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什么宋知萱。

林颜看着皇帝的眼神几乎要哭出来了，而皇帝触及到她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他甚至连开口嘲讽她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嫌弃的别开了眼睛。

皇帝的一举一动林颜都格外注意，此刻他就算是装多半都躲不开林颜的眼神，更别说他压根就没掩饰自己，一切都表现得那样直接。

林颜更是大受打击。

林颜现在可以说是心如死灰都不为过。

但即使是处于这种境地的林颜，也没有像宋知萱想象中那样崩溃或者逃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颜闭了闭眼睛，竟是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了回去。

许久后，她睁开眼，近乎平静的开口，追问皇帝她心底的疑惑。

她问道:“你，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吗？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我对质？”

林颜说着，似乎是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她喃喃自语:“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查出来，况且，况且就算你侥幸知道了，你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不会这样，所以，你，你到底是为什么？你，你该不会是才知道的吧？”

林颜忐忑的问出心底的疑惑，她的语气都是颤抖的，看着皇帝的眼神格外复杂，仔细一看，里面似乎带着一些祈求。

或许，此刻的林颜是在祈求皇帝，祈求他能给予自己想要的答案。

皇帝沉默着，眼神漠然的看着林颜。

林颜久久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竟然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她本能的想要向以往一样去抓皇帝的衣袖。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她触碰到皇帝，皇帝便沉着脸后退了一步。

林颜看着自己伸出手的手，心中顿时涌起不安。

林颜再次看向皇帝，眼底满是慌乱:“皇上，你说话啊，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林颜越是说着，情绪越是激动，到了后面她气息更加不稳，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摇摇欲坠:“皇上，你说话啊……”

皇帝看了林颜一眼，眼底的神色让林颜捉摸不透。

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林颜直直的看向皇帝，眼中明明白白的情绪告诉皇帝，这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皇帝看着林颜这副模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而后，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皇帝，想到林颜背着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甚至林颜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皇帝想到这些事情，顿时又有些气息不稳，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情绪在一瞬间交织起来，让他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皇帝闭了闭眼睛，压制住内心的怨念。

皇帝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才又睁开眼，但即使如此，他看向林颜的眼神依旧带着怒火，若非心底的理智以及那些过往压制的他，若非此刻眼前的林颜，真的切切实实的在他登基这条路上给了他莫大的帮助，但凡今天在他眼前的是别人，皇帝早就不忍了！

皇帝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事到如今，你在乎的依然是你自己的利益，也是我瞎了眼，以前居然真心实意的觉得你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我以前也是真的格外相信你，没曾想，你给了我重重一击！”

皇帝原本情绪虽然有些激动，但是还能控制，说着说着，皇帝脑子里又一次闪过一些猜想，当他意识到林颜可能对他做了些什么的时候，皇帝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然而，回想起一些往事，皇帝看向林颜，本能的有些排斥脑子里的那个猜想。

眼神流转间，皇帝再一次将眸光放到了林颜身上，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转眼情绪又发生了改变。

可以说是一瞬间，皇帝便火冒三丈:“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这么多年来，你摸透了我的性子，以至于非常清楚以什么样的方法下手，即使有一天暴露，我也绝对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行事作风？你今日的态度，无一不是说明了你心虚。”

皇帝说着，闭了闭眼，愤怒之下是失望和疲惫，皇帝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冷漠。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林颜，如果我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该认识你，即使后来的路我会走的更艰难一些。”

皇帝话音落下，林颜大受打击，她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