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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 分类: | 字数:36.6万

您容她静一段时日

书名: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字数:4224 更新时间:2024-11-08 22:10:58

“别说。”

黎谨修吸吮着她的唇瓣,极尽所能的逗着她。

黎谨修十分清楚,眼下的穆桑榆是绝无可能设下这样的圈套来引诱他的,这应当只是太后的调停之意。

但他心底里,却巴不得这一切都是穆桑榆的设计。

“皇上……不……”

他啄吻着她的面颊,“榆儿,别再拒绝朕……朕想要你……”

听着黎谨修缠绵低语,穆桑榆却只觉满心的酸涩。

“母后的好意……咱们何不领了……”

“皇上……求您放过臣妾……”

趁着黎谨修起身脱衣的功夫,穆桑榆奋力撞了他一下。

黎谨修猝不及防,不由歪倒在旁,她拉下衣衫,翻身下床。

“榆儿!”

愠怒的喝声自身后响起,她还未走出两步,便被一双强劲的臂膀拦腰抱住,强行拖了回去。

黎谨修将她紧楼在怀中,看着那白皙的脸颊、软玉般的耳垂,气息不稳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穆桑榆没有答话,只是将头垂的低低的,轻轻道了一声,“皇上请放开臣妾。”

“不放!”

黎谨修将她拽到床畔坐下,“你是朕的贵妃,是先帝指给朕的人,朕……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你。”

“皇上请放开臣妾。”

黎谨修却将她搂的越发紧了,只道,“榆儿,不管你说什么,朕都……”

“黎谨修,你放开我!”

感受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怒意,黎谨修甚感莫名,扳过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榆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朕哪里不好,你告诉朕,不要这样。”

穆桑榆眸光清冷,淡淡说道,“皇上言重了,您怎会有哪里不好,一切都是臣妾的罪愆。”

黎谨修十指如铁,一根根陷进她肩头的肌肤之中,咬牙道,“你不要这个样子,有什么话你直说!”

她颔首浅笑,“好,臣妾讲个故事给皇上听。”

看着穆桑榆脸上凉薄的笑意,黎谨修心中浮起了一抹不祥。

但听她说道,“臣妾之前做了个梦,梦到……皇上废了臣妾,说再也不想看见臣妾,让臣妾到冷宫去住……”

黎谨修赫然想起了那场怪异的梦境,梦中他和穆桑榆的决裂。

心口突突的跳着,他不觉脱口而出,“朕不会……”

“你会!”

穆桑榆的嗓音陡然尖利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但转瞬又低了下来,“臣妾无礼了,还请皇上不要打断臣妾。”

“然后呀,臣妾就真的到冷宫去住了。冷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看不见皇上后宫里那些女人,也不必再想着皇上的事了。除了冬天冷些,夏天热些,每日的饭菜粗糙了些,臣妾还真觉得冷宫比长春宫好。”穆桑榆垂眸浅笑,话音淡漠,仿佛当真在述说一场梦境。

黎谨修的心头却忽的隐隐作痛,无名的哀伤像一只铁爪攥住了他的心口。

他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每天的一日三餐里,拌着能令人神智不清的药物,长吃下去人是要疯癫的。臣妾精通医术,皇上是知道的,怎会没有察觉呢?但是臣妾还是吃了下去,或许疯了,再也想不起来皇上,还比较好些。”

“榆儿……”穆桑榆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再后来,臣妾当真神智不清了。直到冬季有一日,漫天大雪,飞扬的雪花扑到脸上,臣妾又清醒了过来。然后啊,臣妾突然觉着这么活着当真是好没意思。堂堂弋阳侯府的嫡女,到了这个田地,还要死赖在世上,那不是现眼吗?于是,臣妾推开门,赤脚走进了雪地里。”

“不知为何,那天冷宫里一个人也没有。臣妾就在雪中走啊走啊,白雪覆盖的宫闱,看起来那么干净。直到臣妾再也走不动了,就在雪地里躺了下来。那时候,臣妾才知道,原来雪是暖的啊。臣妾原本想着,就这么一梦下去,再醒不过来又该多好。可惜梦醒之后,臣妾还在长春宫之中。”

穆桑榆唇畔噙着一抹浅笑,娓娓述说着,临末她在床上向黎谨修深深叩首,“臣妾胡言乱语,有辱皇上清听,请皇上降罪。”

黎谨修大约会以为她失心疯了吧。

良久,黎谨修的嗓音才再度响起,却并非她以为的暴怒呵斥。

“……乾元六年四月十二,你失了孩子?”

黎谨修艰涩着开口,眼前俯首拜倒的穆桑榆,和他梦境之中那个脱簪除服拜谢皇恩的穆桑榆,重叠在了一起。

他无法再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怪梦。

穆桑榆和他都梦到了同样的事,她适才的述说,怕就是那场梦的后续。

她因他的抛弃,死在了冷宫大雪之中。

这念头宛如刀锯,疯狂劈凿着他的胸口,令他痛不欲生。

那一场场的梦境,随着穆桑榆的话语,缠绕着他的思绪,仿佛成了一段回忆。在那段回忆之中,他和穆桑榆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他和她决裂,她早早的离世,他的余生也只剩下追悔莫及的悲痛和哀凉。

您容她静一段时日

白日里,他是励精图治、君临天下的帝王;晚上,他却只是个失去了伴侣的孤僻男人。

不论如何追封、怎样盛大的祭祀,都寻不回她了。

为了麻痹自己,他任凭美酒和药物掏空了身体,终于五十四岁那年走到了生命尽头。

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时,黎谨修却只觉满心平静,甚而有那么一丝欢喜,他终于可以不再理会这些去找她了。

临终,他不顾反对,强行和她合葬。

不……那样的人生,和今时今日的他们,并无关系!

黎谨修闭目,咬牙告诫着自己。

他和穆桑榆都还好好的活着,他绝不会废了穆桑榆,更不会让她走上死路!

“皇上?”

穆桑榆抬首,满眼的惊诧。他怎会知道?

乾元六年四月十二,她至死都不曾忘记的日子!

连日的心神不宁,身子总是不适,因着通晓医术,她自然知晓这对养胎极为不利,却自恃身体素来康健,没有很放在心上。

孩子没了,他抱着她,告诉她他们还会再有孩子。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根本不想听他说的话,她只想要那个。

只过了两日,黎谨修就又去上朝了,去见外臣了,去批折子了。

不……这些都不要紧了,黎谨修怎会问她这个?!

“皇上,臣妾……”

黎谨修却赫然睁开了眼眸,猛地将她拥进怀中,力量之大,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榆儿……那些都和咱们无关……咱们都好好的。朕……还想让你为朕生儿育女,朕要立你为后……呃……”

肩上传来的剧痛,使他闷哼了一声。

穆桑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贝齿深深的插入肌肉之中,血水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黎谨修强忍着疼痛,不仅没有推开她,倒将她拥的越发紧了。

“倘若如此能让你消气,那你便咬好了。”

他轻抚着她的背脊,在她耳畔低低说着。

就在黎谨修以为,穆桑榆要在他肩上咬下一块肉来时,肩上的痛楚却骤然减轻,取而代之的确是阵阵湿热。

“呜……我恨你……谨修,我好恨你……”

“怎么会无关……那是……上辈子的事啊……”

上辈子没能发泄出来的怨恨,化成了今生无数的泪珠,洒落在他肩上。穆桑榆的哭声,几乎搅碎了黎谨修的心。

他本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但穆桑榆适才述说梦境之时,他所梦之事也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之中,真切的有如前世。

或者,真如穆桑榆所说,那是他们的前生。

“你恨吧……朕,是朕对不住你……朕不相信她们说的话……可是你那样对朕说……”

“你根本就不该来问!”

穆桑榆陡然抬首,圆睁的杏眼之中,泪滴还扑簌簌的掉着,“你为什么要来问?!你来问,不就是你怀疑么?!那好啊,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她强行稳了心神,又道,“皇上,臣妾无礼了……”

黎谨修不无苦涩道,“朕……并未怀疑过你,可朕是皇帝,宫里出了这样的大案,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朕有想过,只要你开口说一句不是你,就全力弹压此事……可你……榆儿,那时候你也不想要朕了是么?”

穆桑榆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眸子,冲他一笑,“是啊,我烦了。谨修,那时候我已不想再看见你了。只要能不再见你,冷宫慎刑司,去哪里都好。”

黎谨修的反应,全在她意料之中。

甚至于,冷宫的结局是她自己求来的。

那些话,说出口了,就是覆水难收,她做没做过就都无关紧要了。

她认了谋杀皇储——尽管那是她腹中的胎儿,认了玩弄巫蛊厌胜之术,黎谨修如若连这些都容忍下去,那这大周皇帝他也不必再做了。

穆桑榆的话,一锤一锤的砸在黎谨修的胸口。

今生她种种冷淡之举,实则也一再的表明着她的不要。

他被穆桑榆抛弃了。

这念头才自心底冒出,黎谨修便咬牙将她重搂紧了怀中,继续说道,“朕……原打算那段风声过去,再把你接出来的……只是偏生那时候,你哥哥又……”

穆桑榆心头猛地一惊,黎谨修既知晓了上辈子的事,那穆长远带兵冲入皇宫的事,他也应当知道了。

无论黎谨修是以为她疯了,还是要把她再度扔进冷宫都没有关系,但她不能再牵累她的兄长、她的家族!

上辈子,她已当了一次穆家的罪人了。

“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说……臣妾的哥哥真的只是听信谣言,他只是想进宫救臣妾,绝无谋逆之心。皇上,穆家不会谋反,绝不会!”穆桑榆仰首,慌乱的央求着。

黎谨修看着她,只觉苦闷不堪。

“朕,倘或当真以为穆长远谋反……那你穆家就绝不只是抄家流放了……”

穆长远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持械领兵冲击皇宫,无论其缘由如何,都是谋逆之举,阖族当诛,首恶更当凌迟处死。

而其所谓的听信传言,营救妹妹之说,根本不能成为理由。

倘或穆家今日可以为营救妹妹冲进皇宫,那明日张家李家是不是就可以随意清君侧了?

身为帝王,他个人信不信穆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不能允许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甚而,连太后当时都扼腕叹息,“其情可怜,其行可恶!”

原本,穆长远双腿残疾,苍鹰折翼,就已使得黎谨修的阵营之中痛失了一支力量。

那时又正值皇权与老臣势力博弈胶着的紧张阶段,偏偏穆家出了这等事,几乎令他腹背受敌。不止那些老臣党羽鼓噪不已,就连皇权阵营中人,也都极力劝说,穆氏非舍不可。

满朝上下,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没有一人肯为穆氏说上一句话。

黎谨修几乎焦头烂额,极力弹压,许了许多政治利益以为交换,又得太后多方斡旋,方才免了穆氏的灭族之祸,只将穆长远投入大牢,穆氏阖族流放,才了结了这段大案。

他原想着,待彻底铲除了那些盘根错节的老臣势力,皇权根基稳固之后,再逐渐赦免了穆氏,把穆桑榆从冷宫接出来。可还没等到那一日,她就不在了。“皇上当真没有信过么?”

穆桑榆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追问着。

待看到黎谨修缓缓摇头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哥哥今生不会再干那样的傻事了,只要黎谨修不是当真以为她穆家就是要造反就好。

“皇上,臣妾……臣妾怕是不配再侍奉您了。臣妾恳请……”

话未完,便被黎谨修打断,“朕不许!”

他紧搂着她的纤腰,似乎唯恐她突然消失。

“榆儿,之前的事,朕也不知该怎么说,总归是朕对不住你。但……既然咱们是重新来过的,那咱们就好好的过好这一生,好不好?”

男人的话语,几近哀求。

穆桑榆垂首,半日轻轻说道,“容……臣妾好生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