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 分类: | 字数:3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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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了心娶郑芳初
黎谨修翻身下马,亲自俯身将穆长远扶起,莞尔笑道,“将军此次西讨,为朝廷安定边陲,除了这多年忧患,更于疫情时稳定了军心,为朕解了燃眉之急,为朝廷之功臣,朕之良将。朝廷有如此良才,实乃周之幸!”
穆长远连忙拱手回话,“陛下谬赞了,臣能有此功绩,上仰赖陛下英明仁德,调度有方,得上天之庇佑,下托各位同僚鼎力相助,臣之力甚微,不敢贪功。”
立此大功,却毫无骄横之态,率军还朝被挡在京城外头,也能甘之如饴。
这份隐忍稳重,在青年子弟之中实属难得。
如今的穆长远,当真担得起那句国士无双了。
黎谨修不由龙心大悦,拍了拍穆长远的肩膀,同他携手一道入城。
“这穆家世子当真是年轻有为,这等年岁就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还得了陛下如此青睐,将来必定了不得。”
“他家如今世袭的是侯位,不知这次陛下要给个什么?”
说着,却又有人叹息道,“瞧瞧,这人家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儿子,我家那小畜生,比这穆世子还大上一岁,整日只知吃酒赌钱,不然就算给他老子撞祸。我若能养一个这样的儿子,也就知足了。”
另有人低声道,“不知这位穆世子,婚配与否?若没有,我家中有一小女,倒是年貌相当……”
一时里,乾清宫大殿之上,歌欺裂石,舞有天魔,盘列珍馐,碗呈琥珀,君臣齐欢,言笑晏晏。
黎谨修正当用人之际,眼看穆长远立下此等功劳,又是可造之才,更是穆贵妃的嫡亲兄长,竭力抬举,遂吩咐李德甫,“取窖藏的波斯葡萄酒来,朕亲自与将军把盏!”
李德甫领命,片刻便送来一支羊脂白玉提梁壶来。
黎谨修拿过一支夜光杯,亲自斟满一盅,下来送至穆长远跟前,莞尔道,“古人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这葡萄酒殷红似血,搭配夜光杯,饮酒便如同饮血。大将军沙场征战,当饮此酒。你征战辛苦,当领此盅!”
穆长远受宠若惊,连忙还礼,“陛下抬举微臣,臣愧不敢当。”
连婉拒三次,方才跪着领受。
黎谨修看他一饮而尽,心情畅快,朗声笑道,“穆世子出身名门贵胄之家,乃父开国有功,尔为国杀敌,可谓满门忠义。朕有意敕封穆世子为定国公,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周开朝至今,得此爵位者,莫不是开国有功的老臣,且家中为国捐躯者众,比如先皇后的父亲,又比如郑家的老爷子安国公,都是家中兄弟子侄大半战死沙场,方得此封。
便如他父亲穆襄,当年也不过只是个弋阳侯。
他如今不过才二十有余,且只出征过一次,陛下竟要封他为国公,他如何不惊!
当下,穆长远急忙跪倒,回道,“臣多谢陛下厚爱,只是臣尚且青年,历练不足,功劳有限,如何敢当国公一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黎谨修微微一笑,“朕自登基以来,先后历经摄政王夺权、西南边陲诸番叛乱,京都疫情,此三件大事平定,皆有你穆家的功劳。朕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口中说着,目光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当即便有几人起身拱手,纷纷道,“陛下圣明,任人唯贤,赏罚有据,实乃我大周之福。”
片刻,梁本务忽然起身,拱手笑道,“陛下,穆世子立此遮天功劳,得封国公实乃应当。穆贵妃娘娘为根治疫病,积劳成疾,病体沉重,如今还在上河园静养。穆家儿女皆为忠义之士,臣每每思及此,便自愧弗如,老泪纵横。只可惜,今日此景,贵妃娘娘是看不着了。”说着,他举袖擦拭眼眸,好似当真老泪纵横了一把。
呵,挑拨的来了。
如今想起那时情形,黎谨修依旧是满头冷汗。
梁本务这番话,明着是叹息穆家兄妹的忠贞功绩,实则是挑唆穆长远,告知他穆贵妃为了他黎谨修的江山,鞠躬尽瘁,眼下病重将死,却被丢弃在上河园养病。
倘或穆长远当场发作,竟同陛下翻脸嚷闹,忤逆君王,那前面便是有泼天的功劳也要打个折扣。
即便他竟忍耐下来,这根刺也是扎进了他的心里,早早晚晚是要发病的。
真不愧是文臣的魁首,凭着三寸不烂舌就能平地挑起波澜,当真是无本的买卖。
只可惜,今生只怕要让他失望了。
黎谨修但笑不语,看着穆长远,片刻方才说道,“穆贵妃大贤,得此贤妃,朕之大幸。”
穆长远双眸微垂,面色沉沉,半晌忽双手抱拳,扬声道,“穆家深受皇恩,为国效力,为君尽忠,理所当然。”言罢,俯首拜倒在地。
黎谨修莞尔一笑,拊掌道,“好好好,朕果然没有走眼。”
又清了清嗓子,朗朗言道,“传朕的旨意,穆长远护国有功,着封为一等护国公,赏赐黄金百两,纹银两千,骏马十匹,以为嘉奖!”
陛下的话音,掷地有声。
满殿官员眼望此景,心中都明白,朝廷局势将有大动,又一派势力即将兴起。
铁了心娶郑芳初
不论那位穆贵妃能否病愈,穆家的起势已无可阻挡。
梁本务面色淡淡,捋须不语。
穆家这小子去边关锤炼了一番,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再不似往年动辄拔出老拳的脾气了。
但总好在穆贵妃将死,只要皇后的位置落入梁氏族中,那这江山的一半依旧是捏在梁氏的手中。
只要那穆贵妃死了,他便不信这对君臣不会失和。
不死的话,就推她一把也罢。
“娘娘,娘娘,大喜,大喜!”
阿莫疾步匆匆的进了明间,气喘吁吁,满脸喜不自胜。
听着阿莫的嗓子,她轻轻抬起眼皮,道了一句,“什么事值得这样大呼小叫,老远就听见你的嗓门了。”
阿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欢喜道,“陛下封了世子爷做护国公了,这可是大喜一桩!”
穆桑榆微微一顿,将手中的茶碗搁在那玻璃面炕几上,微笑道,“这倒真是一件大喜事。你去跟小唐说一声,让小厨房弄几样陛下爱吃的菜,晚上本宫要亲自谢恩。”
阿莫瞧着自家主子脸上那淡淡的喜色,心中纳罕,不由说道,“娘娘,世子爷做了护国公,您不欢喜么?”
穆桑榆轻轻一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欢喜也不必如你这样,上蹦下跳的让所有人都瞧着。你别忘了,咱们现下是藏在体顺堂里,别走漏了行藏,让人看出端倪。”
阿莫敲了敲脑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穆长远此次征讨回来,得封国公,是在穆桑榆意料之中的。
毕竟,黎谨修正当用人之际,定会竭力抬举。
眼下的穆桑榆,心中并无惊喜,唯有欣慰。
单单只凭西征之功,要封国公还单薄了些。
穆长远在疫病爆发之时,稳住了军心,使大军不至在京城作乱,更遏制了军中疫病扩散。
这两件功劳叠在一起,得封国公才是名正言顺。
上辈子,兄长大胜归来,双腿残疾,黎谨修封他为国公,实则还有怜悯之意。
今生,兄长是凭靠着自己的才干本领赢来的这一爵位。
兄长安然无恙,得胜凯旋,加封国公……她穆家,终于远离了那大厦倾倒,风流云散的命运。
小唐进来报道,“娘娘,陛下正在乾清宫殿上设宴,为世子爷接风洗尘,打发奴才来说一声,今儿中午就不陪娘娘用膳了。待会儿,世子爷自养心殿出来,会到体顺堂来见娘娘一面。娘娘有什么话现下想好了,到时候尽快说一说,世子爷在体顺堂不宜久留。”
终于,阿莫匆匆进来,欢喜道,“娘娘,世子爷到了。”
穆桑榆急忙起身,就见自家兄长那高大的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踏进门来。
穆长远入室,向她端正一拜,“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眼望着四肢健全,大步流星的兄长,穆桑榆眼眶微热,忙上前拉他,“阿哥快请起,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讲这些礼数。”又连忙让座。
穆桑榆打量着眼前的兄长,看他肤色黝黑,倒是比先更精神了许多,双眸炯炯有神,鼻梁上竟添了一道刀疤,虽坏了些皮相,却越发显得孔武有力,尽显武将风采。
穆长远急忙问宫女要了一块手帕,替妹子擦拭,又道,“好端端的,你哭啥?阿哥不是好好的在这儿,没死没烂。”穆桑榆忙啐了一口,斥道,“这样不吉利的话,也随便说,阿哥真是一点忌讳没有!”
穆长远嘿嘿一笑,“我们行伍生涯,终日刀头舔血,真讲究起来,可就没个完了。”
穆长远想了一回,便拣了几件要紧的告诉,“妹子,多亏了你的提醒,阿哥在西峡岭没吃什么大亏。那些番邦贼首果然在那儿打了埋伏,意图诱我深入。有了你的话,我提前预备了,两边包抄,倒包了他们的饺子。只是后来追击贼首之时,阿哥不慎还是中了一箭,但也多亏你给的那瓶伤药,及时用上了,方才没有落下什么症候。回到营地时,随军大夫看了,都说惊险,那些番邦蛮子尤为狠毒,箭头上都是淬毒的。幸好处置及时,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穆桑榆听的心惊胆战,心中暗道侥幸。
但听穆长远又道,“还有你先前送阿哥的那条牛皮带,倒是极好用的,阿哥行军打仗都佩戴着。后来又一次渡江作战,阿哥在单索桥上遇敌,险些坠入河中,幸好那条牛皮带挂在桥边,阿哥才得脱险。只可惜,自那之后那条牛皮带破损严重,后来战况激烈,它被割破落入江中,再也寻不得了。”
说到此处,他有些不好意思,瞧着自家妹子,“妹子,你不会怪阿哥吧?”
那条牛皮带,是先前白玉心熬了一夜做出来的。
它随着穆长远远征边关,最终却遗落在了那边。
穆桑榆心头微动,缓缓摇头微笑,“我怎会怪阿哥呢?那物件儿能为阿哥出力至此,我想那心愿已是达成了,业已足够。”
穆长远是个武将,无甚细腻心思,自是听不出她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