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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 分类: | 字数:36.6万

江山承继无患

书名:重生桑榆 作者:努比亚l 字数:4039 更新时间:2024-11-08 22:10:58

如今,竟然有人为了试药,害死了那许多条人命。

穆桑榆只觉着一阵恶心,喉头有些发痒,不由转过头去,顿时就呕了几口酸水出来。

黎谨修慌了手脚,忙叫宫人倒茶水进来给她漱口,又问,“不是呕酸的毛病已好了么?怎么又吐起来了。不成,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

阿莫进来,倒了些香茶,又捧了唾盂过来。

穆桑榆漱了口,摆了摆手,抬头微微喘息着看向黎谨修,“臣妾想问陛下一句话,预备怎么处置梁家?”

“杀。”黎谨修眼眸一冷,自牙缝间吐出一个字来,继而他将手朝桌上重重一拍,“孤要将这老匹夫抄家凌迟!”穆桑榆面色沉沉,向阿莫看了一眼。

穆桑榆说道,“陛下,这是今儿太医院送来的安胎药。梁氏,终于动手了。”说着,她冷笑了一下,“臣妾本以为,一副堕胎药就满顶了,没想到她原来想要臣妾的命啊。”

黎谨修看着那簸箕中的死鼠,目眦欲裂。

“孤,现下就去杀了她!”上一世,他和榆儿苦盼了七年盼来的孩子,就那么平白被老天收了去。

虽则,这是他们布好的局。

但亲眼看着梁成碧就这样心甘情愿钻了进来,其心之毒,当真令人发指!

黎谨修更不多言,当即喝道,“李德甫!”

李德甫在外听着,慌忙走了进来,“陛下,您吩咐?”

黎谨修满面冷峻,“传孤旨意,梁氏阴狠歹毒,残暴酷虐,意图毒杀嫔妃,戕害龙胎,着废为庶人,赐自尽!”

李德甫一时没有动弹,只拿眼睛悄悄瞧着穆桑榆。

穆桑榆从阿莫手中接过一盅香薷饮,吃了几口之后,胸口那股子烦恶劲儿方才渐渐平息下去。

她抬眸看着黎谨修,轻轻问道,“陛下,今日赐死了梁氏,可是预备好了明日就查抄梁家、将梁本务下狱么?”

穆桑榆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如若不能,那今日赐死梁氏,岂非打草惊蛇?梁本务是个积年的狐狸,生性多疑多思,略有不慎,为他察觉,保不齐就要做什么手脚。虽则臣妾相信陛下游刃有余,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也免得再多费什么心思,又拖延时日。所以,这一笔陛下不防记下,待时机成熟之时,一网打尽岂不干净痛快?”

黎谨修抿唇不语,片刻才道,“话虽如此,但是榆儿你不生气么?”

她笑叹了一声,“若说不生气呢,那臣妾也未免忒大方了。但臣妾都等了两辈子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再则,她也没本事当真伤的了臣妾,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怕她再多喘几口气么?臣妾能等,陛下也不必为了顾忌臣妾就乱了布局。”

黎谨修默然,半晌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着,“榆儿,有时候孤认真觉得,倘或咱们只是一对民间最最平凡的柴米夫妻,该有多好。没有这么多琐事缠身,孤也只会有你一个,更不会有什么后宫纷争了。”

穆桑榆听了他这些话,笑意清甜的说道,“陛下,有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柴米夫妻并不好做,那开门七件事压在头上,也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了。咱们既享了这份荣华,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该担的事总也得担起来才好。”

他轻吁了口气,“成,孤听你的。榆儿,你的性子真的沉稳了很多。”

穆桑榆歪了歪头,俏皮一笑,“两辈子啦,还能没有些长进么?再说,臣妾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可不想着将来孩子出来时,日日瞧他娘的笑话。”

黎谨修假意沉了脸,“他敢!不管小子丫头,敢看自己母亲的笑话,孤定打烂他的小屁股!”

两口子说笑了几句,黎谨修转而言道,“虽说如此,也不能坐视不理,免得她销毁证据。”说着,遂又吩咐了李德甫一通。

翊坤宫之中,梁成碧正自坐卧不宁,急等着消息。

打从昨夜决意动手时起,她便寝食难安,晚膳没吃几口,夜里躺在床上也只是来回烙饼,足闹到天色将明,才勉强合了一下眼。

一早起来,她也懒得梳妆打扮,只穿着家常旧衣,随意挽了个纂儿,就在明间内堂上来回踱步。

少顷,只听外头有人说话声响。

梁成碧打了个激灵,忙道,“春晴,快去看看,是不是李桐回来了?”

春晴出去瞧了一眼,进来回道,“娘娘,是花房的人送了两盆倒挂金钟过来。”

梁成碧如今听不得一个钟字,立时破口大骂,“这起刁钻的奴才,是想送本宫的终么?!去,把花盆送回花房,摔给他们看,再把那管事采出来,打他二十大板!”

春晴颇为无奈,低声劝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焦躁。非常时候,还是少些事罢,免得打眼。”

梁成碧几乎将唇咬出血来,“这都快晌午了,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成不成……也得有个信儿啊……”

春晴瞧着她主子,禁不住道了一句,“娘娘,谋害龙嗣可是大罪啊,如今收手也还……”

啪!

她一言未了,一记清脆的耳光便打在了脸上。

她歪了脸,再不言语。

梁成碧双眸血红,盯着她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帮着那个贱婢说话。再说,银子使了那许多,人手也都找好了,本宫还怎么收手……”

一人扬声道,“你们,把这前后几个门都把守好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跑喽!”

这声音尖细高昂,听来便是御前总管太监李德甫的嗓门。

春晴也顾不得脸上的红肿,趴到窗边看了一眼,忙道,“娘娘,是李公公!他带了一队侍卫,将咱们翊坤宫围了,花珠子、小云子、慧心他们都被押到院子里了!这可怎么办啊?”

主仆两个正自惊疑不定,就听外头咳嗽了一声,李德甫那大胖身子走进门内。

李德甫朝着梁成碧微微躬身,略拱了一下手,皮笑肉不笑道,“奴才见过梁妃娘娘。”

梁成碧至此时,已如惊弓之鸟,顿时厉声尖叫,“李德甫,你这狗奴才,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围困翊坤宫!”

她做贼心虚,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为自己壮些胆气。

李德甫笑了笑,“陛下有旨,近来宫中不太平,严管各处门禁,不许娘娘踏出翊坤宫半步,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陛下还吩咐,带春晴姑娘过去问话。”说着,他将手一挥,“来人,把春晴带走。”

他身后顿时走出两个小太监,上前不由分说扭住了春晴,就要押出门去。

春晴不住扭动挣扎,满面惊恐,连声道,“娘娘,救救奴婢!”

梁成碧面孔扭曲,大叫起来,“本宫不信,本宫无罪,凭什么将本宫囚禁于此,又抓走本宫的宫人?!本宫要去见陛下!”口中叫嚷着,她提起裙子,就向外奔去。

门上早有两个太监把守,将胳臂一伸,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梁成碧脸色惨白,颤声道,“你们……好啊,好狗奴才,竟然敢拦本宫去路!你们想造反么?!”“梁妃娘娘,”李德甫提高了嗓门,冷笑道,“您想见陛下,陛下可并不想见您。您做了什么事,自个儿心里没数儿么?奴才给您一句忠告,趁着这些日子,好生思量思量自己都做了哪些事,将来陛下问起,您自己个儿先说出来,或许还能落着些好。”

撂下这句话,他竟吩咐那两个太监将梁成碧扶到炕上坐下,押了春晴扬长而去。

横竖,陛下对这梁氏已动了杀心,不过早晚之事,一个将死之人,还用得着毕恭毕敬、当个主子敬着么?

梁成碧自小到大从未被下人如此对待过,直惊的面无人色,呆如木鸡,坐在炕上好半晌回不过来神。

须臾,就听外头院中一片惨呼,那求饶救命之声此起彼伏。

她惊醒过来,忙奔出门去,只见翊坤宫所有的宫女太监,从诸如春晴这等大宫女,到底下看管茶炉子烧火的小太监尽数被绑了,串成一串,往外押解。

那李德甫更指挥着带来的人手,进入翊坤宫各处,翻箱倒柜,连积年用不着的物件儿都翻了出来,在院中丢了一地。梁成碧恍惚看见那被带走的人群里有个上了年岁的婆子,正一脸惶急的朝这边看来。

她心头一惊,连忙提步追去。

才走到门口,把守的两名侍卫便将手中长枪一横,交叉挡在她面前。

“梁妃娘娘,请您回去。”

梁成碧看着眼前雪亮如银的长枪,并那两人如铁般的面色,料知与他们也无话可说,咬了咬牙只得退了回去。

回屋中,但见满室狼藉,箱扣柜倒,衣裳鞋袜满地皆是。

“来人,来人啊!”

她试着唤了几声,屋中却无人应答。

这起人,竟连一个奴才也没给她留下!

梁成碧跌坐在炕沿上,满面呆滞,双目无神。

是那件事发了么……可若是如此,陛下为何不传她过去问话?

莫非……莫非这不过是个由头……

陛下预备怎么处置她……

但想起那史书上记载过的历朝历代死于非命的妃嫔,梁成碧只觉着恐惧无比,似有一双铁爪牢牢掐住了她的喉咙。

剧烈的惊恐,令她几欲呕吐,吐了几口酸水之后,她便扎挣着去找纸笔,要给母家写信。

她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绝不能落入那种凄惨下场!

然则才写了几个字,她手指一颤,笔跌落在纸上,戳出一个浓黑的墨点滚到了一边去。

她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又要让谁去传信呢?几滴泪落在纸上,她颓然坐倒在地。

承乾宫之中,云筱柔坐在廊上,看着天际流云,微微出神。

秀芝走来,低声说了几句。

云筱柔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看清楚了?”

秀芝点了点头,又压低了声儿道,“奴婢看的真真儿的,翊坤宫被看管起来,宫女太监们都跟蚂蚱似的串了一串,被押了出去。陛下下了旨,说梁妃患了重病,卧床静养,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搅,更不准乱传。若有犯者,杀无赦。”梁成碧是完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真是白费了她那个身份,体顺堂里的人没除掉,上河园里的穆桑榆也还没死,她竟是一事无成!

她皱眉沉思了片刻,又问,“慎亲王再几日进宫当值?”

秀芝掐指一算,“大约再五日。”

云筱柔点了点头,届时她要过去见他一面,梁成碧是指望不上了,她得给自己谋一条后路了。

又两日,梁本务入宫求见梁妃,上以梁妃病重不宜见人为由,未准。

当日傍晚,宫中送出梁氏亲笔书信至梁府,言称只为养病起见,要府中二老不必挂心云云。

再三日,梁本务秘招同党心腹入府,议立后事宜。

三月初五,惊蛰。

乾清宫大殿之上,黎谨修上朝议政。

文武百官才进殿中,宰辅梁本务手持牙笏,步出班列,向上道,“启奏陛下,今四海升平,天下大安,皆为圣上英明仁德,感召天地,然则后位空悬,六宫无主,彤史失于管辖,桑蚕无人主理,长此以往,必使天下不宁。臣奏请陛下,当选贤女为后,正位中宫,以使王化服于内外,而江山承继无患也。”

一席话罢,他俯身拜倒在地。

当下,又有十数人自班次之中出来,七嘴八舌奏请立后,稀里哗啦都跪了下去,眨眼功夫殿上就跪了一片。

穆长远站在队列之中,面色淡淡,仿若不见,两眼只望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