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林韬栎带着浓浓的歉意开了口，“我承认，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是我骗了你……”

“不是的。禾浠急忙打断林韬栎，随即向庞封道：“掌门，浠儿是纯灵之体，这个弟子没办法隐瞒，确实是师父他老家人帮了我，你也知道一个炼气期的人拥有纯灵之体的话会是什么后果，师父他怕被世人得知后会给我带去麻烦，所以才……”

“至于弟子的功法，师父则是一点也不知情，完全是弟子一个人瞒骗了掌门，辜负了掌门的期望和师父的教诲，弟子甘愿领罚。”一席话禾浠说得极快，脸上满是情真意切。纯灵之体的事骗不了庞封，她脖子上毕竟还带着林韬栎帮她祭炼过的赤玉，庞封肯定能够察觉，所以禾浠选择了说出实情。

禾浠深知，当别人知道你在骗他的时候，如果自己再想继续骗，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他察觉了只会火上浇油。庞封既然已经把自己叫到了面前，心里对于她身上的秘密肯定有底了，禾浠现在只希望能够坦白从宽，不被逐出宗门。

林韬栎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就如禾浠所说，他对于禾浠的功法确实是一点也不知情，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禾浠居然是接受了九幽真人的传承，那可是个大魔头啊！要是让他知道禾浠是修炼的九幽秘典，他说什么也会阻止禾浠的，但现在，很明显已经晚了！

当庞封跟他说起禾浠功法的时候，他一直都处在震惊当中，以至于也没来得及问清楚，现在哪怕是想帮禾浠说话也做不到。

“你说……你师父不知情？”庞封的脸色阴晴不定。

禾浠连忙道：“是，掌门，师父虽然曾问过弟子，但弟子一直没有告诉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因为尊重弟子的意愿，所以也从不曾细细打探。”这一点，也是她最感激的，有这样一个师父，她何其有幸，但今天……

“本掌门看你是早就料到有今天这一幕了吧，”庞封眼底寒光乍现，“你早就在知道会有今天，所以你不敢告诉你师父，就是为了今天能帮你师父开罪，本掌门说得可对？”

禾浠猛地抬起头看向庞封，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掌门他怎么会连这都知道？

庞封冷笑，“这世上本掌门还没见过哪个弟子拜了师父、师父却对弟子所修功法一无所知的。”除非是像禾浠拜的乔敦那样，根本就是一个挂名师父，但依林韬栎的实力，可能只是挂名师父吗？只是挂名师父的话，林韬栎可能会对禾浠那般上心吗？

若不是他见禾浠自来到大殿上后就一直帮林韬栎说话，他可能还真想不到这一点，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心底，他对禾浠这样做是极为赞赏的，但只要一想到禾浠从几年前就在算计着欺瞒他了，他的怒火就冲天直冒。

“好！很好！”大殿上好似腊月寒风刮过，庞封的眼底透着无尽的冷意，嘴上却笑道：“禾浠，你倒是说说，你在想着把本掌门当猴儿耍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觉得本掌门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说到最后猛地怒吼出声，好似雷霆在耳际炸响，一瞬间禾浠只感觉身体一阵冰凉。

“不！弟子从不敢对掌门有此大不敬想法！”禾浠连忙摇头否认，“掌门，弟子自十岁进入祖渊山以来就一直把祖渊山当成弟子的第二个家，宗门里的师父、掌门、师兄师姐，弟子都一直是当成亲人啊！弟子怎么会对亲人有那样不敬不孝的想法？弟子会拜九幽真人为师，完全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天地可鉴，弟子从未想过要愚弄欺骗掌门！”

“好！”庞封猛地大喝一声。

好什么？禾浠迷惑的抬起头看向庞封，庞封双目如利箭般射向禾浠，“你说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不曾想过要愚弄本掌门？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废修为，让本掌门看看你心底所想是不是真如你嘴上说的这样。”

禾浠血色尽失，骇然的看向庞封。

“师弟！”林韬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原本想着让庞封骂几句出出气也就完了，所以一直没有说话，谁想庞封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格了。可是，怎么可以？且不说禾浠这些年招惹的那些仇家，就是如今神启大陆这局势，禾浠一旦修为尽废，那要如何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师兄是想为你这疼上心尖儿的弟子求情？”庞封侧过头，意味不明的看向林韬栎。

林韬栎脸上已没有愧疚之色，神色肃然道：“师弟，你应该明白一个天才失去了修为会如何？你更应该明白，如今大陆这局势，根本就容不得一个修为被废之人，你这样的要求，和直接杀了浠儿有什么区别？”

“你们倒是师徒情深。”庞封冷笑，“既然如此，那还要我这个掌门来干什么？何不你来坐这掌门之位，也免得我要惩罚你的宝贝徒儿让你不满！”

“师弟这是说什么话？”林韬栎连忙呵斥，“你做掌门做得好好的，哪怕是师父回来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为兄又怎么可能不满？为兄只是想，你就算要惩罚浠儿，是不是也要弄清楚事情原委？看浠儿是不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等庞封说话，林韬栎就转过头来对禾浠问道：“浠儿，你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为师相信你不会故意愚弄掌门，你告诉为师，你明明已经接受了九幽真人的传承，为什么还要向宗门提供九幽真人洞府的情报？”

林韬栎这是在给禾浠辩解的机会，禾浠心下一转就明白了林韬栎的打算，眼里浮现出点点湿意，师父……到这时候都还是在帮她啊！

“师父，弟子确实不是有意的。”禾浠把当初接受九幽真人传承的过程说了一遍，“当初，弟子在得到那一份情报后就立马交给了庞原师兄，谁想不久后就误入了九幽真人的坐化之地，更可怕的是，九幽真人居然还有一丝神识留在世上，他现出身来，说终于等到了可以接受他传承的人出现，非让弟子拜他为师，传承他最得意的自创功法九幽秘典。弟子先前曾听过九幽真人乃当时天下第一大魔头，实不愿自己以后也变成他那样子，所以，弟子拒绝了。”

林韬栎赞赏的点了点，他果然没看错禾浠，像她这样的心性，在明知道九幽真人靠着九幽秘典可纵横修真界无敌手后，还可以保持头脑冷静不愿坠入魔道的，别说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就算是像他们这样活了上千年的，这世上又能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心性？

“说得倒是好听，但实际上你还是接受了，不是吗？”庞封却不像林韬栎那样好哄。

禾浠点了点头，“是，弟子还是接受了。因为九幽真人说，他之所以杀人盈野，并不是因为功法，功法只能勉强算是助他杀人的力量，但却并不是他变成大魔头的原因。”

“嗯？”林韬栎一惊，连问，“你是说，九幽真人变成大魔头，并不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出了问题，而是还有别的原因？”若真是这样，那九幽真人的绝世功法，是不是代表别人也能修炼？而且也能像九幽真人那样以一敌百？那岂不是一旦得到功法，就代表在祖渊山可以出无数个九幽真人那样的厉害之人？

可能吗？

庞封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也顾不得禾浠有没有骗他了，如果真是像他们想的那样，那祖渊山最辉煌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啊！庞封略显激动的道：“禾浠，是你师父说的那样吗？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他的功法如今又在哪里？”他们当初翻遍了九幽真人的洞府也没有找到九幽秘典，当时四大宗门的人都在，他们还怀疑九幽秘典是被其中哪个宗门暗中取走了呢，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自己门下的弟子禾浠给取走了。

庞封不知道的是，虽然九幽秘典确实是禾浠取走的，但却不是在他们找到的九幽真人洞府取走的，而是在寒晶矿脉之下。

此时庞封一连串问题毫不停歇的问了出来，可见他到底有多么激动，禾浠的神色却凝重无比，轻声道：“师父说得没错，至于九幽师父变成杀人魔头的原因……相信掌门应该听说过神念亦有属性之分的说法吧？”见庞封和林韬栎脸上一闪而过惊愕之色，禾浠继续道：“其实，九幽师父就是传说中拥有毁灭神念的人。”

“什么？”禾浠的话好似平地一声炸雷，炸得二人晕晕乎乎，林韬栎更是不敢置信的喊了出来，他脑海中突然冒起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云景……

禾浠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让二人肯定他们没有听错，真的是毁灭神念，随后从纳虚戒掏出一本薄薄的看起来非常陈旧的册子递给林韬栎。

“神识属性杂谈？”林韬栎轻声念了出来，庞封也一飞身凑了过来，两人一起快速翻看着，禾浠的解释也适时的在旁边响起，“这本神识属性杂谈就是在九幽师父的纳虚戒中找到的，其实另外还有一册九幽师父的手札，不过必须要修炼九幽秘典才能打开。”

“当时弟子修为低下，还不能打开手札，不过看到这一册神识属性杂谈时心中就已经有所怀疑，直到在月玄宗弟子的元神境界突破到金丹期六层，才看到手札中九幽真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已经看完了神识属性杂谈的二人连忙问道。

禾浠想到九幽真人的一生，叹了一口气，道：“九幽真人的手札中记载到：毁灭神念，秉人执念而生，于灵魂中成长，弃之不掉，毁之亦无法，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其实具体说来，九幽真人的毁灭神念应该是秉人仇恨而生，才更显得贴切吧。”

九幽真人的一生，禾浠实在不想多说，无论她对九幽真人有怎样的感情，但他毕竟是祖渊山的仇人，祖渊山曾经也派出过大批弟子追杀于他。那一场由九幽真人引起的乱世，他可谓是举世皆敌，禾浠不想九幽真人在死了后还要被敌人议论甚至是看笑话。

禾浠不露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所以，无论是九幽师父能以一敌百，还是他变成杀人盈野的大魔头，跟他的功法实际上都没有多大关系，更多的原因还是在毁灭神念上。”

这是怕他们抢她的功法吗？庞封微微眯起了眼，看不出情绪的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自创功法只是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