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神殿第三层，一名男子倒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做什么梦，导致他睡得很不安稳，呼吸时急如风箱，时又好似被什么卡住，顿时停滞。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是魔是佛，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在妄蒙的脑海中，一黑袍老者冰冷的开口道，听他声音毫无起伏，就好像俯视苍生蝼蚁的死神。

考虑？妄蒙有些迷惑的眯起眼睛，好半晌才道：“我既不想成佛，也不想成魔，我只想做我自己。”

“但你现在必须选择。”老者依然是那副没有丝毫起伏的腔调，道：“要么接受忠诚神念，要么接受毁灭神念，无论你如何选择，都带有我身前一半的感悟，足够你稳当飞升仙界，哪怕你想在一方地界称王称霸也绰绰有余。”

“你要想清楚，无论选择哪一样都会经历生不如死的痛苦，把别人的感悟特别是我这等修为的感悟融入你的灵魂之中，足够把你灵魂撕裂成两半，甚至让你迷失在自己和我的感悟之中，找不到方向，最后走火入魔，沦为一个疯子。”

又是良久过去，妄蒙似乎终于做下了某种决定，问道：“难道我不能两个都选？”

“哈哈……”黑袍老者第一次露出冰冷之外的表情，他蓦然狂笑出声，笑声一歇，老者嘲讽道：“你倒是贪心，两个都选？一个都足够让你生不如死了，还想两个？若你心智不坚，你的灵魂将生生被撕裂成三瓣，一个你、一个毁灭、一个忠诚。迷失其中，连我都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怪物。”

“我相信自己。”妄蒙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但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老者却极为不屑的嗤笑，道：“我也相信自己，但我的结果呢？哈哈……我的结果也不过是沦为躲入小世界苟且偷生的可怜虫罢了。”

老者明明是在笑，但笑声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悲凉。

妄蒙一怔，不语。

好半晌过去，老者似乎终于平复下了情绪，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道：“你想好了？”

妄蒙轻轻的却极为坚定的点头。

老者冷哼，“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说着身形一晃，下一瞬间已消失不见。

昏迷中的妄蒙并没有发现，他原本躺在通神殿第三层门口的身体已经消失，出现在了某个黑漆漆的虚空之中。

这里充满了无尽的黑暗，别说肉眼能否视物，就是神识在这里也没有丝毫用处，好像天底下所有的黑都聚集在了此处，一片浓墨般的漆黑。

蓦然，昏睡着的妄蒙动了两下，就好像被点燃了导火索，很快妄蒙的身体就疯狂挣扎起来，明明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就连灵力都流转得非常匀速，但他却好似极为痛苦。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减轻丝毫痛苦。

“痛……好痛……”

“好痛……”

妄蒙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在这寂静的黑暗里听着格外渗人，一缕缕血迹顺着嘴角流下，他竟是把自己咬伤了，但也唯有此似乎才能减轻他一丁点的痛苦。

痛到最后，妄蒙真想大喊一句“杀了我吧”，但终究被他死死的忍住了，他不能死，不能放弃，绝不……

“不！不要！不要！”痛到连呻吟都无力的时候，妄蒙却突然大喊起来，好似遇上了让他极难忍受的事情，他疯狂的挣扎着……排斥着……

“不要？”老者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说你相信自己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老者难掩失望之色，本以为等了无尽岁月终于等到一个够资格接受他传承的人，却不想心性还是不够坚韧啊。

而且还自大轻狂，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却不想因此而丢掉性命。

妄蒙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金纸，他牙关打颤的道：“不……我……我不要你的感悟……我有我自己的路……”

“咦？”老者惊讶道：“你只是不要我的感悟而已？”难道是他猜错了？这小子不是不要传承，只是不想要他的感悟？

妄蒙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若不是老者目光如炬，还真看不出他点头的迹象。

妄蒙艰难道：“我……一定能挺过去，但……不要把你的感悟给我。”

老者看妄蒙的眼神第一次变了，他认认真真重新把妄蒙审视了一遍，良久才叹了口气，落寞道：“也罢，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记住，我的道号是通神，通神仙尊。”老者极为郑重的说了一遍，随即好似终于做下了某种决定。

通神看着妄蒙的眼神充满了希冀、欣慰，最后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老者的身影迅速淡化开来。

痛苦中的妄蒙并没有注意到，他所在的这个黑暗空间也在迅速消失，好似失去了所有支撑它的力量，很快就要归于虚无。

虽然不知道老者用什么方法除去了神念属性种子中的感悟，但没有感悟在种子中，妄蒙也不再排斥，反而主动控制自己的元神和毁灭与忠诚两道神念属性融合。只是这个过程的痛苦却没有减轻丝毫，毕竟神念属性是属于元神变异，想要让元神变异，就好像禾浠当初的身体产生变异一样，其中困难不言而喻。

当妄蒙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从那个黑暗空间回到了通神殿第三层，甚至妄蒙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还到过另一个地方。

妄蒙有些迷蒙的睁开眼睛，思绪刚一涌上来，脑海中的剧痛也随之而来，好似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脑袋撑爆一般，好半晌过去妄蒙才堪堪适应。

“嗯……”一声女子的嘤咛吸引了妄蒙的注意力，妄蒙转过头去，却见在他旁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正幽幽转醒，若不是头痛欲裂，妄蒙真要以为自己还处在梦中。

“颖儿？你怎么在这里？”妄蒙连忙来到范颖儿的身边，问道。

范颖儿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先是一喜，但随即嘴角一撇，两滴委屈的眼泪滚落下来，“妄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