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表里不一本人

赵姑姑在心底暗叹一声“姑娘心大”。

这厢邓公子才与二姑娘私会罢，姑娘转脸瞧见了旁的小公子，上来便直问姓名，眼下仍不肯罢休。

赵姑姑不由就想到了宋氏十三岁那年，初遇上小书生张峦，就让她去打听张峦哪里人氏、可有婚娶定亲……

忆及此，赵姑姑脚下更快了两步，追上了宋氏他们。

可阿荔却没急着走，两三步走到那小公子面前，压低着声音道：“小郎君，您留个姓名呗，日后再相见也好说话。”

邓公子那厮都红杏出墙了，她帮着姑娘打听一个俊朗小郎君的姓名又算得了什么？

这行径本透着几分猥琐，却被她诠释得坦坦荡荡。

公子身边的小厮眼角狠狠一抽，人已拦在了自家主子面前，摸着腰间软剑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王守仁见状连忙上前，将阿荔拉到一侧，皱着眉小声应付道：“此处人多眼杂，回头我再告诉你家姑娘——你且先回去。”

……

阿荔得了王守仁的准话，遂也不作纠缠，大大方方地离去了。

想到此处，王守仁颇为头痛。

这一回，若是她需要，他必然会尽量照拂她的。

既如此，他静观其变便可。

本以为这句话足以终止话题，谁料祝又樘又问：“哪家的公子？”

张眉妍被带回张家后，父母的面都没见着，直接就被关进了祠堂里罚跪。

一来这公子的身份是真不能说，二来若是说了只怕要将人吓死！

王守仁松了口气，一面陪着那位公子往酒楼中去，一面低声却恭谨地解释道：“她们并无恶意，还望公子勿要介意。”

王守仁点点头，在心里哀叹一声。

因为太子殿下非但不让他陪着读书，还让他带他偷溜出宫找乐子！

祝又樘微微皱眉，轻轻摇头。

“此处饭菜极可口，若不能随时吃到，必是人生憾事。”太子殿下语重心长。

好在祝又樘很快释然了。

若不是前脚刚离宫，后脚便指使他寻了一间赌坊，并输掉了二十两银子，且还向他借了三两的话……他当真要信了那套正经的说辞了。

只愿这一次没了他这个横空出现的后来者，她能与她真心喜欢之人长相厮守，白头至老，儿孙绕膝，一生无忧。

厉害，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能把贪吃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呢。

只要这位主子不生气就好……

惊异之余，他便想，这本该是一个沉稳早成的孩子。

王守仁直觉不妙。

王守仁听得迷糊。

太子殿下，请问您眼中那种仿佛长辈对晚辈的亲事不够满意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可他显然想错了。

这宛若双重人格般的存在，他从未见到过半个先例啊。

“已有亲事在身。”王守仁赶忙答。

总而言之，就是想忽悠他进宫陪一个小屁孩读书写字呗？

王守仁有些凌乱。

上一世只听她说起幼年在开元寺遭了火险，却不知竟还患过腿疾。

这句初次相见就打听姑娘家“定亲与否”的话，还真是与蓁蓁那句“敢问阁下何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表里不一，说得必然就是这位殿下本人了。

他家皇后的幼年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尤其是那尚有些婴儿圆的脸颊，白白嫩嫩的，若能掐上一下，手感定然极好。

但……他家皇后幼时的模样，当真是个可爱的小娇娇。

而他只能在太子殿下说想喝好酒吃好肉的时候，默默地选上一家比较正经的酒楼。

那小公子坦然一笑，道：“由此看来，我大靖民风有开化之象，此乃好事。”

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想着。

王守仁只得答：“太常寺卿邓大人的嫡子。”

虽然他也没弄明白蓁蓁何以会如此。

王守仁：“……”说得一本正经，言下之意还不是要常常偷溜出宫？

正要喝茶的王守仁听得手一抖，茶水就洒了出来。

此时，太子殿下在二楼雅间用完饭，小酌半杯小酒后，却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不必。”祝又樘拒绝道：“饭菜可口，与临街赏景也有关连——闹市、心境，缺一则不美。”

天知道他有不多愿意陪这位主子出来啊，他说话做事向来无拘无束，生怕冲撞到了这位贵人中的贵人——虽然目前为止，他并未受到一句斥责。

想到这，他不免又问了一句：“那位姑娘定亲与否？”

他问“为何”，父亲便答：“生而为人，立于世，为人子，为人臣，此乃人道，若想参透本心，必先悟透人道。”

那边，祝又樘净手漱口罢，似随口提起一般，问道：“方才与我问话的那位姑娘，可是腿脚不便？”

可他又想错了。

王守仁讶然一刻。

思及此，他越发觉得心中亏欠颇多。

她前世既然进了宫，便说明这门亲事不了了之了。

“那小人告知父亲，试试能否将菜方买下？”他唯有如此提议。

几日的光景，吾已改成了我，且用的顺口极了。

王守仁心里叫苦不迭，心知父亲对这位太子殿下寄予厚望，是也不敢将实情告知，唯恐伤了父亲的赤忱之心。

首先，太子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屁孩，他读过的书，甚至比他这个响当当的神童还要多——这且是他自己所见而做出的推断，不知道的，只怕还有许多。

不，应当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

王守仁下意识地想替好友隐瞒，然面对祝又樘，他又不敢撒谎，心里想着太子殿下也不是嘴碎之人，便隐晦地道：“郎中看罢了，很快便可痊愈。”

但他死活不明白的是，看着端正博学的小小君子，怎么满脑子净装着吃喝玩乐呢？

进宫做太子伴读这件事，他起初无疑是拒绝的，师傅教他‘顺心意’三字诀，他一直秉承于心，凡事不爱勉强自己，可父亲却道：“若想逆势，须先顺势。若想顺心，须懂遵循。”

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私访民生与疾苦”——

祝又樘点了头，眼底却一派深思。

柳氏赶来松鹤堂，面对张老太太的质问、和张峦夫妇的忍怒不发，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孩子间的事情，她从未有过想要算计侄女亲事的想法。

她说着说着，哭得伤心极了。

后来，张彦下值归家，闻讯也急忙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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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