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瑜将青山女学从创办到现在的情况都说了，说完后道：“第一批学生已经全部都找着活儿干了，其中有六个人拜了师。只要她们踏实肯干，将来就能过得很好。”

女学的学生可不仅仅是培养技能，清舒还想要鼓励她们自强自立不要依附男人。

长公主一直致力提高女子的地位。可她最后却发现折腾了一辈子还不若清舒所做的好。因为她一辈子也只培养十二位女官，而这些女官有七个嫁人后就辞官回归家庭了，还的的四位到现在还在礼部。干了那么多年，也没干出什么名堂。而清舒不仅教导那些小姑娘谋生的技能，还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们的思想。

清舒之所以选择培养教导小姑娘，是因为她们跟成年女子不一样。这些小姑娘就是一张白纸，会成为什么样的就看人怎么去教导了。

郁欢一脸怀疑地问道：“她为什么愿意拿那么多钱出来帮助那些人？她想得到什么。”

无利不起早。来慈幼院的那些女人，很多眼中都露出嫌弃与厌恶之色。而她们之所以会来，就是想博个好名声。

封小瑜摇头说道：“她没想得到什么，就希望能给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能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不信。”

封小瑜沉默了下说道：“她九岁那年梦见江南洪灾，然后竭尽所能说动了她外祖母拿出所有身家购置了十几万石粮食以及布匹药材等物资。后来江南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洪灾，祖孙两人就将这些物资全都捐给了灾民帮她们渡过难关。”

说完小瑜解释道：“洪灾过后的粮食物资都翻了许多倍，要将那些东西卖出去能卖几百万两银子，可她们都捐了。”

郁欢听完却是扬声说道：“就因为梦见江南洪灾她就鼓动外祖母拿出所有身家置办粮食，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还有，她外祖母老糊涂了，她外家其他人也不能赞成吧？还有是说她外祖一家都中了她的邪。”

甘先生觉得头都大了，怎么会有这么人小鬼大的孩子。

封小瑜好脾气地说道：“她外祖母家没人了只有她们姐妹两个后辈。而且她也不是老糊涂了，她是心怀悲悯之心。还有她们只是将现银拿来购置各种物资，食家里还有宅子铺子不用担心吃不起饭。”

“原来还有宅子铺子，我还以为真的将身家都捐了。”

若捐得一文不剩，那她真要怀疑对方脑子有问题了。

封小瑜觉得这孩子特别有意思，笑着问道：“现在你还相信她办女学是别有所图吗？”

“相信，不过还是傻。”

封小瑜很赞同地点头说道：“对，我也觉得她很傻，可我现在也在做这样的傻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郁欢也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封小瑜看向她说道：“你自己也在慈幼院，知道里面的姑娘最后都会怎样吗？”

郁欢沉默了下说道：“知道。大部分被领养的，都是去做做童养媳，过得好的极少，没被领养的在慈幼院吃不饱穿不暖而且还要做许多活。到了一定年岁就被介绍去做各种活，能去大户人家做丫鬟或者找到轻松的差事都算是运气好的，大部分人做的活不仅累脏还没拿不到钱。长大以后嫁人，可嫁得好的却没多少。”

甘先生有些恍惚，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个七岁的孩子而是个成年人。

封小瑜嗯了一声说道：“不仅仅是慈幼院的姑娘嫁人过得好的很少，这天下许多女人嫁了后都过得不好，知道什么原因吗？”

“因为女子的地位太低了，不能做官不能出去做工只能依附男人生存。自己的命运都被人主宰，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郁欢问道：“那你们办这个女学又能改变什么？“

甘先生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欢。她只知道这孩子很倔强，却没想到竟这般聪慧，聪慧得压根不像一个孩子。

小瑜就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不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她说若是这些孩子将来能再去帮助其他的小姑娘，总会越来越好，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永远不可能改变。”

郁欢听闻后不由道：“她能活到现在真是得老天青睐了。”

小瑜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郁欢没回答这话，而是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要真像你说的这般善良，能安然活到现在可不就好运。”

说完，她面露苦涩道：“姚姨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姚姨是谁？”

“姚姨是去年嫁到我们那儿的，然后她经常会来慈幼院探望我们，每次来我们就能吃到米饭跟肉。不仅如此，她还会温柔地与我们说话教我们识字。可前两个月她死了，被人害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郁欢声音都小了下去。没人知道，在听到姚姨死的时候她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

“被谁害死的？”

郁欢摇头说道：“听说是被她丈夫跟小妾害死的。可惜我没本事，不然的话我一定杀了那狗东西跟贱人。”

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狠厉。

从这话就可看出这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小瑜沉默了下说道：“那你可想错了，她不仅学识渊博还会武功。这些年有不少人想害她，不过这些人都没好下场。”

郁欢眼睛一下就亮了，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郁欢说道：“郡主，我想拜她为师。”

“为何？”

郁欢想也不想就说道：“若是我学好了武功以后就再没人能欺负我了。要敢欺负我，我打不死他们。”

还有的话她没说，学好了本事将来就能为姚姨报仇了。

小瑜笑着说道：“拜师可以，但她要求很高一般人看不上眼。”

郁欢说道：“什么要求？”

“聪明，脑瓜子好使，还得不怕吃苦。”

郁欢说道：“这些我都有。”

小瑜看着她没说话。

郁欢一下就明白了，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背完了《学而篇》，见小瑜还是没吱声她又继续背了《为政篇》。

小瑜听得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