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心有担忧，但考虑到刘封办事稳妥，没准真能出其不意，从汉中方面打开局面。

当即与众谋士商议。

法正感觉太冒险，刘封自从长坂坡舍命救弟以来，忠孝大名早已名扬四海，他当然听说过。

只觉得刘封大公子现在的身份对主公太重要，一旦身陷张鲁，那主公恐怕就要被别人反制了。

庞统却给出了支持的态度：“主公，大公子反应灵敏，才智过人，当不会深陷敌营。如果您不放心，我也跟着去，曹营都困不住我俩，那小小的张鲁又怎能困住我们？”

见庞统如此说了，刘备心里也有了底。

而这时，又有一人抱拳而出，愿意与刘封同去，刘备看来，乃关平也。

见其兄弟间如此关心，刘备心中暗暗欣慰，随即允之，临行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三人务必小心。

两军博弈，互派细作再平常不过，为获得敌国最精确的情报，各级将领亲自乔装于前方打探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有一点各地诸侯都心照不宣：这仅限于斥候探马打探情报，禁止整支部队都化妆成流民或者商脚。

只为保证战时流民百姓能有依存之处，商业往来亦不受影响。

刘封本想装成流民，然而庞统可以装得很像，他和关平两人都人高马大，装起来颇为不容易。

庞统清了清嗓子，颇为得意的建议道：“索性咱们爷们仨化名落魄士族的子弟，我年岁大点，当一回你们大哥，化名杨广。”

刘封想了想，觉得这方法可行：“那我年岁最小，就化名杨坚吧。”

关平也没多想：“那我就化名杨平，当一回二哥，如何？”

庞统点点头：“行，记着，咱们三个都是南阳落魄杨氏之后，祖上避祸南阳，常入蜀中往返，以贩卖蜀锦为生。因战乱失去妻儿，心灰意冷，想投奔天师道。”

刘封和关平点点头：“明白。”

庞统又嘱咐道：“进城之后，要注意点口音，都只说荆北官话，千万别露馅了。”

关平说道：“放心吧，封弟是土生土长的荆北人士，我也在新野待了七八年，口音都没得说。”

三人筹备完毕，备车马和一些财物堂而皇之进入汉中。

汉中南临大巴山，北依秦岭，虽为一郡，但相对独立。

郡中大城小县乡野村落数不胜数，关起门来真称得上一个小型的国家。

而汉中外地流入人口太多，形形色色应有尽有，刘封三人在人群中倒也不是很扎眼。

打听路人得知，张鲁乃带大军驻守汉中褒城，那里各地来往的民众也最多，刘封三人商量一下便雇车往褒城而去。

这里的百姓倒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一路上常有“义舍”，偶有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鬼卒”负责管理百姓和维护治安。

刘封看了一路，发现百姓中真正教徒比例并不是很高，闲聊得知，并不是他们不想称为五斗米教众，而是辛苦劳作一年，也难攒够五斗米。

但大家还是勒紧裤腰带活着，就希望有一天攒到了，摇身成为五斗米教众，再也不用如此辛苦劳作了。

庞统也不禁佩服：“真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刘封点点头：“张鲁这番操作，一来可以用后入教之人的米，补先入教人的口粮，二来也能让能让当地百姓积极种粮。想来和普通的庞氏骗局并不一样。”

庞统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哎？这叫什么氏骗局？”

“那个不重要！”

刘封想了想：“即便有百姓种粮，五斗米教要想继续运转，教徒也只能越收越多才能维持，一旦停止收入教徒，必然入不敷出，面临崩盘。”

关平皱皱眉：“而现在的百姓为了入教都拼命攒粮，还有那么多人没能入教，看来这米贼富得流油，一时半会也崩不了啊！”

庞统点点头：“大公子，你此来可有他策？”

刘封想了想：“我此行一来想探明五斗米教的运作方式，以便找到其突破口。二来想了解马超入羌后现在在干什么，如果有可能联合马超，咱们南北夹击张鲁，汉中也垂手可得。如果联系不到马超，还有第三个突破口，只要联系到一个人。”

庞统问道：“谁？”

“杨松！”

庞统一怔，立刻恍然点点头。

关平不解：“我知道张松，这杨松又是何人？”

庞统说道：“他是杨柏的弟弟，杨柏杨松两兄弟皆为张鲁帐下谋士，深得张鲁信任。”

关平还是不解：“既如此，联系他做什么？”

庞统笑了笑：“你有所不知，这杨松素有贪名，见利忘义，极其喜欢钱财珠宝，而且贪得无厌。据说你钱出得够多，他能把张鲁都装篮子里卖掉。”

关平呵呵一笑：“那真得研究一下，看看买下张鲁得花多少钱。”

刘封笑了笑：“他倒不能真卖张鲁，但能帮我们了解汉中很多军士情报。”

关平又说道：“哎，我有一点不懂，这张鲁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据说还要自立为汉宁王。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信任这样的手下。”

刘封长叹了一口气：“世间有很多这样的人，身无大才，不干实事，只靠哄骗主公，求得立身之地。以史为镜，吴王夫差还曾信任伯噽，残害伍子胥，这张鲁并非父亲那样的明主，更未必赶得上夫差，信任这种人也并不意外。”

关平点点头：“贤弟此言有理。可如何能联系到他？”

刘封想了想：“联系到他不难，打听就好了，关键是以什么理由联系。贸然去找人家，就算你拿着钱，人家也未必敢收。”

庞统想了一会：“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咱们先找个人问问当地法律，看看哪个罪名不用死。”

……

褒城街道，一个醉醺醺的醉汉拿着酒壶走上街头，走到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鬼卒”面前，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地，并对其破口大骂：

“竖子，别以为你入了鬼卒我就不敢打你了，你买我老婆，说给八百钱，可为何只给我五百，快将剩下的钱连本带利的都还我……”

远处的刘封皱皱眉，看了看旁边的庞统：“凤雏先生，你就没什么别的剧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