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相公
作者:暮飒 | 分类:言情 | 字数:1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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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再识君
楚慈强忍着睡意与身边人周旋, 满脸堆着笑接受迎面而来的道贺,一副谦虚诚恳模样,实际只觉那些人的嘴一张一合仿若无声电影, 虚伪的应对虚伪的人, 大家均是逢场作戏。
楚慈只是佩服这些人, 这么一大早的便如此有精神, 说话一绕一绕的, 也不觉得困,她原本便是睡眠不足,如今还尽听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这会更是瞌睡了。心里不由叹道,这官真不是好当的!早朝不是这么好上的!
楚慈为何会上起了早朝, 这可得从前边说起。
话说楚慈于柳县遇铁匠疑案, 回来后便予以上报, 暗地萧尘扬顺藤摸瓜,探出了常家村地底下的秘密, 从而查出铁匠失踪、常家村瘟疫之事的隐情,以及牵扯出暗门私造兵器意图不轨,萧尘扬如今身份仍有不便,因此这些功劳便全落在了楚慈头上,而楚慈如今便是顶着这名头立了大功, 接受封赏。
原本为了不让楚慈立于浪尖处, 只欲赐赏而不封官, 楚慈乃神殿门下, 立功却不封官也是合情理之事, 可这摄政王却是出面干涉,道楚慈才智过人屡颇奇案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国中正乃用人之时,这等怀才之人若是埋没乃国之损失,再者这神殿门下人虽说规矩上不得参政,可实际只是个幌子,借神殿为跳板大有人在并不为束。
摄政王句句在理,令人无可反驳,于是楚慈便被提拔上来,仍就御史之职,品级却升为正五品,从此有资格上朝参与议政。
对于别人这绝对是无上荣耀、求之不得,可对于楚慈无疑不是晴天一霹雳,只把人炸个不清。爬得越高这一出事便是越难挽回,楚慈毕竟为女儿身,之前在神殿混日子倒也无妨,如今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看不得专门找茬,到时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是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慈越想心底越是发凉,若非萧尘扬于一旁安抚,她如今已经卷铺盖逃跑了。萧尘扬这几日一直给她讲述教导官场里以及上早朝的一些规矩,以及如何明哲保身之术,并让她莫慌张,只是走个样子一切如常,这才让她稍微踏实了些。
可这上早朝那是要跟一堆大人物共事,还单枪匹马的,若是有闪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萧尘扬又不能陪着去,楚慈这般一想原本平复的心又给慌张起来,今儿第一次上早朝,她昨夜激动得一宿没睡着,直接睁眼到天亮,如今倦意袭来,眼皮直打架。
早朝还未开始,众人在殿外候着,如今楚慈正处春风得意之时,前途一片光明,众人无不上前道喜说客套话套近乎欲以攀交,听着一堆没营养的话,楚慈更是瞌睡了。
若非这太监及时上前宣人进殿,楚慈眼皮就给黏上了,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暗地掐了掐大腿,强打精神随人进殿。
楚慈心底暗恼,这该死的瞌睡虫把她对皇帝的无限憧憬都给挤没了,除了睡觉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而且眼前还出现了幻觉,竟看到了那个孟中泠,朝她点头而笑,可再一看有什么都没看着。
楚慈位于队伍的后半部分,不冒尖不落尾,只希望被埋没人群无人搭理。规规矩矩的跟着大伙行礼跪拜,起身后一直低着头,连那憧憬已久的皇帝模样都没敢偷瞄,只觉那声音挺清脆挺年轻。
这朝上一直讨论着国家大事,边关告急、抗洪救灾、瘟疫肆虐、赋税等等,楚慈越听越发瞌睡了,旁边若是有根柱子,她非靠着呼呼大睡了,大腿已经被掐得麻木了,依然解不了乏,欲睡不能睡,真是比死还痛苦,不过倒是因此,她心底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了,只觉神思飘渺空而无物。
树欲静而风不止,楚慈心底直祈祷如此熬过,可是却被这老大点名了,好在对自个的名字十分敏感,混混沌沌的状态也瞬间反应,连忙上前作揖,否则这大殿上失了规矩那可是杀头大罪。
“楚爱卿才智过人,先有破失银一案,如今又立大功实乃国之栋梁。”皇帝缓缓而道,虽声音尚未年轻,语气中透着无可遮掩的威严。
由于这常家村一案涉及朝廷之失,未免招来异论,使国动荡,便朝外封锁消息,朝上议论也是遮遮掩掩。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楚慈低着头,恭恭敬敬,一副谦虚模样。
“楚爱卿不必谦虚,你拜于神殿门下,如今又得摄政王推荐,今后需更加努力,莫让他们失望才是。”
“微臣必会尽全力为民造福!”楚慈依然低着头,眼角瞟向那传说中的摄政王,顿时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那不是孟中泠吗?!
楚慈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直到退朝还未能反应过来,众人散去,楚慈依然呆愣的立于原地。
摄政王在楚慈心中一直乃面目邪恶颇为霸道的大叔,从未想当竟然是如此温和儒雅之人,那日的相交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应有的凌厉与霸气,如此温和闲散之人怎会是欲图谋不轨篡位之辈?
要么是误会,要么是隐藏太深。
“楚御史。”那温和笑脸迎面而来,依然那般平易近人,毫无架子,楚慈在那人眼中找不到任何与阴谋相关的信息,对摄政王的印象与此时真实的人如同两极。
“下官拜见王爷。”楚慈恭敬道,再不敢同之前一般放肆。
摄政王淡淡笑道,“楚御史不必多礼,那日一别本王心底可老是惦记着欠你的鱼。”
楚慈连忙拱手作揖,“都怪楚慈有眼不识泰山,做出如此不敬之事,还请王爷勿责。”
“君子之交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只是那日我未道真实姓名还请楚御史莫要怪我不诚。”
“王爷这般做自有有王爷的道理。”
“本王今日还有些事就此别过,他日再叙本王必把那鱼给你还上!”
楚慈干笑着目送人远去,直至人影消失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若非摄政提携她乃两人初见见面之前的事,她真要以为这事摄政王是因为欠鱼而给她的补偿了。
所有一切始料未及,令她无法消化,那睡意也早抛到了天边。
楚慈一回到家便拉着萧尘扬说起这事,颇为恼道,“你怎么没跟我说摄政王竟是如此亲和之人。”
“我怎么知道你把他想得这般凶神恶煞。”萧尘扬耸耸肩不以为然道。
楚慈不搭理萧尘扬这欠扁态度,微皱眉心底甚为纠结,“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像是那种会夺权篡位的人,感觉没什么野心嘛。”
“要是都让你给看得出来了,他未免也忒失败了。”
楚慈一掌拍了过去,“你一天不损我会死啊!”
“哎哟!谋杀亲夫!”萧尘扬捂着伤痛处,嬉皮笑脸道,
“你要是死了,我马上爬墙!”楚慈狠狠瞪了一眼,不客气道。
萧尘扬一脸悲怆,“你好狠的心啊!我人没死,你就开始想着爬墙了。”
楚慈浑身一哆嗦,刮掉全身鸡皮疙瘩,道“我跟你说正事呢,别那恶心人了。”
萧尘扬笑了笑,清咳一声恢复正型,道“你这般惊诧也是意料中的事,摄政王的那模样确实让人容易迷惑。”
有戏!楚慈眼睛发亮,凑上前来听故事。
萧尘扬喝了口茶,缓缓道来,“摄政王与先皇乃同母同父亲亲兄弟,也是那辈最小的皇子,摄政王从小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十二岁便出谋划策将一皇族叛乱掐死腹中而不伤己分毫,因此倍受太皇帝宠爱,甚至有意将王位传于他,可摄政王当时年纪尚小根基尚未稳,若此时立为太子尚未不妥,于是便暂且搁置,哪知太皇帝突然暴毙,还未来得及传位便已驾崩,令人措手不及。
太皇帝未留遗诏,因此按照祖宗规矩,便是要将皇位传于长子,也就是先皇。当时因传位之事朝廷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支持先皇道,道应遵循祖宗规矩;一派支持摄政王,说让其接位乃太皇帝之意,此为众人皆知。双方争执不休无法定论,后来摄政王站了出来,主动弃权让位,道其只愿做个闲散王,对皇位并无念想。”
“这只是缓兵之计,他日再反,其实并未臣服!”楚慈想想又觉不妥,道“可这样不是绕了个大圈子吗,他当时的机会可比现在好得多,而且坐上了那位置还不会背上这逆天之名。”
萧尘扬摇头道,“这也是我所想不透的,当时支持摄政王之人居多,若是坚持要继承皇位那也是极大的胜算的,起初摄政王并未涉朝政,四处游走好不逍遥,后来还是先皇三番召其回朝,才重踏其途。先皇后来将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妹妹,京城四秀之一的尹语芊嫁给摄政王,两人婚后情深意浓,恩爱有加,直至今日摄政王后院仅此一人。”
楚慈惊叹道,“难得的情重之人,简直绝种了!”
“哎哎哎,你眼前就一个呢。”萧尘扬一脸不乐意道。
“什么好事都捎上你,你也不嫌累得慌。”楚慈不怀好气道,见萧尘扬欲反驳,连忙催促后面之事。
“摄政王娶尹语芊为妃,对先皇更是忠心耿耿,赴以全力效忠,驱外抑内,声望日益上升,在民间颇为口碑,先皇宠爱有佳,直至霍将军一事出,便是发生了变化。”
“霍将军?那个勾结外邦欲叛乱的霍惊天?”楚慈以前当店小二的时候,对此人此事略有所闻。
“霍惊天乃镇守边疆的大将,曾立下汗马功劳,军功显赫,乃先皇的左右手,可当时摄政王竟查出这霍惊天与外邦勾结欲以叛乱,证据确凿,便将其满门抄斩,可后来先皇竟查出一切乃摄政王所为,欲陷害霍将军,以削弱先皇势力,其实真正勾结外族的乃摄政王,此为摄政王与燕国共同演的戏,嫁祸霍将军。”
“从那开始先皇才发觉这摄政王的野心,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布局?”
萧尘扬点头。
楚慈叹道,“竟然埋得这般深,面上真是看不出来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既是这般。”
“可之前为何又对皇位无所眷恋?要是坚持也不用拖到现在,这不是绕了一圈从头开始吗?而且局势还不如从前呢!”楚慈颇为不解道。
“人是会变的,之前未想或许是因为那是尚未年轻,不知其中之意,后来便是不同了存了异心,人往高处流嘛!”
楚慈点点头,心中颇为不平,中泠泉边初见那近人形象依然深印脑海,那般温文尔雅,平和温柔,可此人竟是一直害她卷入这漩涡中之人,还差点把她给杀了,还有常家村、铁匠之事,心狠手辣令人毛骨悚然。
为一己之私,害了天下人,曾经的逍遥,只是迷惑世人。
“别想这些了。”萧尘扬从后边抱住楚慈,下巴在对方脖间摩挲,一只手玩弄着散落的碎发,柔声道,“今日上朝如何?”
“两字,瞌睡!那些话我听着跟催眠曲似的。”楚慈颇为无力道,她如今连那大殿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你昨夜没睡好?”
“嗯,我整晚都在那担心出岔子,怎么都睡不着。今儿上朝我都不敢抬头,连皇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龙颜啊!竟然没看到,真是太失败了!”楚慈颇为懊恼道。
萧尘扬冷哼道,“看我不就好看其他男人做什么。”
楚慈乜斜着眼道,“你不会这般无聊连这醋都吃吧。”
萧尘扬叹道,“爬上枝头变凤凰乃人之所欲,我什么都没有还是个奴隶,若是不看好你,难不保一溜神你就给跑了。”
“你也会自卑?”楚慈不可思议道。
萧尘扬单挑眉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胆战心惊怕你被抢了去?”
“如果你眼底没那笑意,我还真的信了。”楚慈投去一记白眼道。
萧尘扬笑笑,紧紧握住楚慈的手,脸色微暗下来,面上透着难掩心底的复杂情绪。
“你是长着翅膀的小鸟,我真的担心哪天你会飞了去。”
日子越发平静甜蜜,越发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打破这一幕,心底总是莫名其妙的无法踏实,明明就在身边总觉得远得让人抓不到,总是担心,一个回头人就不见了踪影。
楚慈笑道,“到时我俩比翼双飞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