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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粲粲

作者:柠月如风 | 分类:言情 | 字数:43.9万

21.情之所至

书名:萱草粲粲 作者:柠月如风 字数:2983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29

明萱负气离去后,一人坐在荷塘边发呆,她想着慕珩的无情,更觉得凄苦,而父母的冤屈,也让她神情恍惚,不知道该怎么办。

远处刘子业正由路贵人陪着散步,刘子业对她不甚耐烦,看到明萱时大喜过望,直接让华愿儿将路贵人送回宫,自己则兴冲冲地跑去找明萱。

路贵人看着一路小跑的刘子业,瞠目道:“华愿儿,那女子是谁?”

“禀娘娘,是婆罗国的公主阮明萱,现在暂时住在琇公主的安仪宫。”

刘子业已经跑去明萱旁边,路贵人从来没有看过笑得如此轻松愉悦的刘子业,就算她再笨,也发现了刘子业对这个番邦女子不同寻常,没想到她处处提防的卫芷素没有威胁到她,反而这个番邦女子成了最大的威胁,回想刘子业对自己的不耐烦,路贵人顿时一阵醋意,她心中愤懑之情无处抒发,于是甩手打了华愿儿一个耳光,骂道:“一定都是你这个狗奴才撺掇的!”

华愿儿无缘无故地挨了打,路贵人气冲冲拂袖而去,华愿儿只好苦着脸让其他奴婢都离刘子业和明萱远点,以免这个小祖宗又发顿脾气。

刘子业轻手轻脚地绕到明萱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等明萱回头,他又躲到一边,明萱回头不见人,疑惑地往转回头,刘子业已经坐在她身边,明萱吓了一跳,刘子业乐不可支,径自大笑起来。明萱闷闷不乐:“笑什么,作弄人很好玩吗?”

刘子业躺在荷塘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他笑道:“玩玩嘛,在宫里,朕很难这样玩的。”

明萱有心事,闷闷不乐,她不知如何对刘子业开口,只好拿起石子丢进荷塘,刘子业见明萱不理他,于是爬起来:“怎么了?不开心?”

明萱撑着下巴,点点头。

刘子业的眼中浮现出杀气:“到底是谁让你不开心了,告诉朕,朕杀了他!”

“你不要动不动想杀人,何况这个人,你杀不了!”

“到底是谁?戴法兴?太皇太后?路贵人?还是哪个皇叔?到底是谁欺负了你?只要让朕知道是谁,朕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好过!”

刘子业嚷嚷着,少年的维护让明萱鼻子酸楚不已,明明是他的父亲先帝刘骏才造成自己父母的一生悲剧的啊,她不由道:“你……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好!”

刘子业一怔:“我们是朋友啊,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

“假如……假如是你阿爹欺负了我怎么办,因为他以前做的一些错事让我难过了怎么办?”

“他?那个老混账?他做的错事数都数不清,你真的是因为他生气?那好,我把他坟墓刨了,把他骸骨丢出来给你出气!”

“别。”明萱忙制止,她知道刘子业说得出就做得到:“我说着玩的,先帝都驾崩了,我怎么可能都因为他生气?”

“我就知道你是说着玩的。”刘子业笑道:“他都死了,哪能惹到你,反正啊,如果在他和你之间选择,我肯定会选择你啊,只要你不是跟我阿姊生气就好,如果要我在你们俩中间选,我还真不知道选哪个。”

明萱低下头,她眼角酸酸的,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感动,可是,她现在要挑战的是他父亲的权威,沙吉说过,他是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帝,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一定会帮忙,那样势必会得罪朝中忠心他父亲的大臣,她如何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这个一心把她当成唯一朋友的少年陷入险境?

刘子业抓着草地上的石子:“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好吗?”

刘子业没有等到明萱的回答,正当他准备放弃问这个问题时,明萱忽闷闷道:“他背叛我们的约定了。”

“谁?”

“穆清,他死了,他忘记我们的誓言了。”

刘子业大吃一惊,明萱的未婚夫,穆清,他死了?明萱屈膝,将头埋在膝盖里:“他不要我了,他是这世上最狠心最无情的人。”

刘子业讪讪问道:“你听谁说的,是不是消息有误?”

“不会有误的,你不要问我是哪来的消息,我只知道,他死了,我再也见不着他了。”

那个面冷心热,给她做桃花糕,教她木牛流马的知识,给她披衣服,和她拉钩许下誓言的穆清,死了,被慕珩杀死了,世上再也不会有她的清哥哥了。

明萱埋头,任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刘子业一时语塞,都不知怎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会有一丝庆幸,她的穆清死了,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

太皇太后寝宫中,路惠男皱眉看着路贵人哭哭啼啼,路惠男出身寒微,不得文帝喜爱,只被封为淑媛,但母凭子贵,孝武帝刘骏称帝后,她也成为太后,如今是太皇太后,路惠男虽然已经年过五旬,但姿容美丽,看上去还像四十来岁般,只是人间难以事事顺心,路惠男最烦恼的就是路家众人没一个能成器的,尤其是三不五时就来她这争风喝醋哭诉的路贵人,她长叹道:“浣英,不过一个蛮夷女子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作态?”

路贵人拭了一把眼泪:“姑母,你没看见,我从没见过陛下脸上出现如此神情……”

“那又如何?她是个番邦女子,难道会威胁你的地位不成?”

“但是姑母……”路贵人又继续哭哭啼啼,路惠男只觉心烦不已,正巧此时路贵人的姐姐安吉县君路浣琪求见,路惠男只觉得解脱,忙不迭地宣她觐见,安吉县君落座后,路贵人又拉着姐姐抱怨了一遍,要换做往日安吉县君早跟着路贵人一起唾骂了,但今日她却心神不宁,连路贵人的话也没听进去。

路惠男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教训路贵人道:“浣英,你懂点事,你如今是掌管后宫的贵人,何况有我在,你封后是迟早的事,何必跟一个番邦女子过不去?你眼界应放高些才是,难道除了你,陛下就不会有其他嫔妃了么?唉,我路家本是寒门小户,如今有幸能成为外戚大族,但奈何子孙没一个争气的,你们俩,一个只会争风吃醋,一个……”路惠男指着安吉县君的脸,本想说的话却生生咽下去了。

十年前的那件事,是大家默认的禁忌。

安吉县君心不在焉,她没有听出路惠男的言外之意,她顺着姑母的话宽慰路贵人:“是啊,妹妹,一个蛮夷女子哪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就放宽心吧。”

路惠男无力倒在软榻上:“你们都下去吧,楚滢病了,子鸾急得不行,我得去长乐宫看看他们俩,陛下也真是的,何必总是针对他们兄妹呢,待有机会,我得让陛下放他们回封地。”

路贵人忍不住道:“姑母,他们兄妹现在无依无靠的,而且陛下对他们有嫌隙,那您何必对他们这么好呢?陛下也是您的亲孙子啊。”

路惠男白了路贵人一眼,虽然这个侄女刚刚还在痛诉刘子业的冷漠,但现在又忍不住帮刘子业说话,果然是嫁鸡随鸡,女大不中留,路贵人哪里知道,刘子鸾是先帝最爱的儿子,而刘子业则对她不甚孝顺,为了路家的家业,她也不得不将刘子鸾握于手中,做一个筹码。

路惠男挥手道:“说了你也不懂,快点下去,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还有你,浣琪,对高琛好点,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路贵人委委屈屈地跟着安吉县君退出显阳殿,她一出显阳殿,就抱怨道:“姐姐,姑母和太后都太偏心了,明知道陛下讨厌刘子鸾,还对他那么好。”

安吉县君一直魂不守舍,路贵人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路贵人疑惑道:“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安吉县君慌道:“没怎么。”

路贵人又抱怨道:“还有陛下,我对他这么好,他都视若无睹,反而一颗心都在那番邦女子身上,那个阮明萱有什么好?”

安吉县君抬头瞪大眼睛道:“你说陛下喜欢的那个番邦女子,是叫阮明萱?是那个婆罗公主阮明萱么?”

“是呀。”路贵人不明所以。

安吉县君更加惊慌,她现在得到了刘子业的喜爱?如今此一时彼一时,若让她知道真相……安吉县君不敢再想下去了,十年前的一幕幕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现了,难道真是天理昭昭么,就算瞒过了十年,还是逃脱不了真相大白的命运么?安吉县君绝望地想。

不,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何况她那乳臭未干的女儿?既然瞒了十年,她就不会让这件事再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