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重生记
作者:菩洐 | 分类:言情 | 字数:1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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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时间日复一日,汴鹿书院的古树从新芽初发到长成一片绿意,门檐上的小雪融成细水涓涓,瓦檐间的青苔渐生。
分明前些日子,人人还道,煮酒赏梅,这春意渐浓,又变作了温茶赏桃。
姜裳坐在院里的木摇椅上晒着太阳,身后的司凉正将由四五片碎玉做成的风铎,挂在厢房的大门下。
阳光暖洋洋的,害得她也起了困意,姜裳拉了拉身上的小袍子,这些天来书院里的事正多,每日夜里回来,还有浮月守着等她练习鞭术,竟有些乏了。
窦怀启并未再同她一块练习,起初她不明白,后来听娘亲说,是由于灯市的事情,她与爹爹还是觉得书童应会些武术,所以每每等他到了夜间回院了,再跟着其他暗卫一同练习。
呵,灯市?还不知这灯市的事情是因谁而起呢。更何况在灯市的小巷里,他既然将自己给打晕了,分明是有些秘密不愿与自己知晓,什么事情?是他本就会武术?还是黑衣人是因他而来?
姜裳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每个人都应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她二人并不相熟的时候,她根本不会要求这人能将自己的一切托盘相告。
谁又没有秘密呢?
她有,太子妃也有,窦怀启有,她那个小毒花妹妹也有。
正想着这事,浮月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师父,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来了?”姜裳眯着眼,像只慵懒的小猫瞧了过去。
“奴婢是来替太子妃请小姐进宫赏桃花的,这春意大好,宫内的桃花也已满院,更有其它春花盛开着。不知小姐可有心意前往。”
又赏花?姜裳缩了缩身子。“太子妃的盛情邀请,臣女岂有不去之理,最近夫子放了我们三日大假,明日仍有空闲,等明日早些时候,臣女再进宫吧,现下有点晚了。”
浮月点了点头,行了礼退着出了门。
姜裳这才长叹一声,看来宫里又有大事发生了,不然张溪敏怎么会邀请自己进宫。前几个月赏梅花,这几个月又赏桃花,真是无聊。
“司凉。”对了,她想起件事,对着身后唤道。
“小姐。”司凉从屋里走了出来。“何事?”
“你去市集里买十几串糖葫芦,再买十几个糖人。”
“小姐是嘴馋了吗”小姐就算爱吃这些甜食,也不会突然要买这么多。
“明日我要进宫,宫里有只小馋猫,之前曾经答应她送些有趣的玩意,甜食不是孩子最爱的吗,另外那些糖人都不要重复的。”姜裳细细的叮嘱道。
可小姐也是孩童,不也爱吃甜食吗?怎么说着话,似个大人模样。司凉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答了声“喏”便往院外走去。
......
第二日姜裳赶了个大早,起来时天上的太阳仍在缓慢往上爬着,清晨露气深重,有些凉意,姜裳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将窗户支出条缝,屋外窦怀启咬着下嘴唇,一动不动的蹲着马步。
“小姐起了”司音听见声响,从外物端了盆热水走了进来,“让奴婢伺候着你梳洗吧。”
“嗯”姜裳答得心不在焉,由着司音的手在自己脸上,发间中游动。
“他一向起得这么早?”
司音想了想,见窗户开着,想来小姐是看见窦怀启了,“小姐问的可是窦怀启他起得可比我们这些婢女更早,小姐瞧着他像是才起没多久,但其实这个时刻是他从暗卫训练结束后的时间,往往他都会回来到院子里再练习一下。瞧着再过半年,他指不定就会被夫人派到外间的暗卫里去了。”
暗卫?姜裳皱紧了眉头,她既已重生了,怎么可能又让自己的恩人去吃那些苦,她本意是等窦怀启再大些,便还他自由之身,再请人给他说媒,好成家立业。
若是让他又变成了保护她的暗卫,岂不是与上辈子没什么分明,他还是得把自己的性命随时拴在她的安危之上?
“他似乎已经满了十一岁,是否?”
“小姐忘了?前些日子他差点将后院给烧了,那个时候他不已经过了十一了吗?”
看来时间真是紧了,等他十二,或许再过些日子,还真会被娘亲给派到暗卫中,来保护她。
“今日可真是烦心。”她脸色阴沉,司音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助的站在一边。
“主子这是糖葫芦和糖人。”正好司凉提着个摇篮从外面走来。提篮里的盘子上是摆放整齐的糖葫芦和糖人。
她将竹篮交给司音,见姜裳脸色不佳,想了想,从竹篮里拿出根糖葫芦,递到姜裳面前。
“主子要不吃些甜食,让心情愉悦些。”
姜裳接过司凉递来的糖葫芦,出门时撞见着正辛苦锻炼的窦怀启,纵是心里有些不乐,但最后还是招来司音,递给了窦怀启一根糖葫芦,如她所料,窦怀启依然开口就想拒绝,可惜姜裳将东西硬塞到窦怀启的手中,便离开了,
......
宫内张溪敏已经等了好一阵了,她画着浅浅的妆容,手里捧着的茶已经完全冷了。
她有些发神的看着地面,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还在这宫中做什么?喜欢的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那所谓的太子只不过是个躯壳相同,灵魂不一的陌生人。
可是若让她放下现在的所有,她又是做不到的。
并不是权势和富贵使她沉迷,而是凭借她心里的那股恨意。她恨这宫中所有的人,她恨那三皇子,也恨这皇上贵妃二皇子,若不是她们这些,始作俑者。
她和沿生又岂会在上辈子中了奇香,整日噩梦连连,最后更是害得沿生出现了幻觉,一剑断了他二人所有的生机。
本来她本是孤魂,是该去地府报道的。
可宇沿生用了他上辈子的命数与富贵,愣是让人将她的魂魄囚在这皇宫之中,只因为那人说可以换来一个机会,一个她重生的机会。
沿生本以为是会让她活过来的机会,纵然是失去了性命,似乎也是个不赔本的好生意。
于是重生的那日夜里火光冲天,张溪敏漂浮在宫廷之上,这宫中的肮脏事情,她已瞧得心累,自然也知道那姜烟烟的手段,可那日就连空气里都似乎带了机缘二字。
她看着姜裳的身体化作魂魄,从远处浮了起来,姜裳似乎并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状态,往西边飘去。
不知是哪里传来一人的声音。
“你也该离开了。”
而后身子一轻,再醒来时,已是高高帷裳眼前晃,满耳尽闻飒飒声。
原已回到了出嫁的前夕,她本是存着喜悦,终于能与沿生重新相聚,此生绝不能再败于奸佞小人手中。
可惜...那躯壳不论从何处看去,的确是她夫君太子宇沿生。
可当二人视线相交之时,她便知道,这人绝不是沿生。
后又忆起那救她的人曾说的话,宇沿生用了上辈子的命数和富贵换来她的重生,那么这人自然不会是他,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宇沿生。
她恨,她满腔的恨意烧昏了头,这辈子,她活得不好,她要所有人都来陪葬。什么大楚王国,什么张家的富贵,上辈子无人救她于火海,这辈子这火海,她定要如数奉还。
就算是亡国破城又如何,她不在乎,她这辈子注定了是来讨债的。
而姜裳...呵,被三皇子所害,被亲妹妹抢走了自己的风光与姻缘,与自己何其相似,甚至可以说,自己这次重生还得算作她一半的功劳。
既如此,让她依靠并无不妥。
令她心安的是这辈子的宇沿生对她并无情意,成亲之日也并未与自己同房,他们的目标看着似乎有些相同,他要这皇位,她则要皇后的高位。
可他永远也猜不到,她要的是这楚国败落,而不是皇权富贵。
“太子妃,姜小姐来了。”有婢女在门前说道。
张溪敏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案桌上,换了副笑脸。“唤她进来吧。”
进来时,姜裳行了礼,听太子妃屏退了其他婢女。“坐在我的身边吧。”
她抬头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上次来时的位子上,将在门前从司音的手里接来的竹篮搁置到桌案上。
“太子妃,上次来时曾有幸撞见了五公主,当时曾允诺送她些有趣的玩意,这次进宫便特地带来了,宫里我也不方便随意走动,还得劳烦太子妃遣人送到五公主的宫殿里。”
张溪敏瞥了眼,见只是些糖葫芦和糖人,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但这宫内送些食物是要遭人忌讳的。
她蹙眉,随后对着殿外唤道。“浮欢,你将姜小姐的婢女带进殿中。”
“喏。”
浮欢带着司音走进殿内。
“你这婢女走上前来,将你家主子准备送与五公主的吃食带着,本宫让浮欢送你过去。”
司音怯怯的看了眼姜裳,自家主子没什么表示,想来是同意了。
于是上前拿过竹篮,跟在浮欢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等到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张溪敏在姜裳的脸上仔细打量了会。“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也已大了一岁了。”
“时间的确快得让人难以捉摸,这已经是四月了,梅花已逝,桃花却开得正艳。”
“近日朝廷上有些大事发生,听说凉国的新皇将派人出使楚国,夏国与楚国的边境处也正僵持着。这凉国此刻来我楚国倒不知是何意思。”
“凉国新皇既然才登基,政权尚未稳定,自然不会妄动兵马,说来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姜裳道。
“既然这样那便说些有意思的事,你那亲妹妹姜烟烟,可有些奇怪,论心狠手辣,你可比不过她。”张溪敏提起茶壶倒了杯新茶推到姜裳面前。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我曾见她将她身旁的婢女推下湖中,甚至为了让她浮不起来,一个几岁的小孩愣是找了根又长又细的竹竿伸到湖面,将她给压了下去。”
“既然太子妃娘娘瞧见了,当时怎么不出声阻止?”
张溪敏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又为什么要阻止,这又不是我的分内之事,更何况她越心狠手辣,以后虐起来心情则更好了。倒是你,她杀起人来可不像是个几岁的幼童,你可还能面对?”
二人像是老友一般,张溪敏将盘中的糕点推到姜裳面前。
“来一块桂花糕?”
姜裳接过张溪敏递来的桂花糕,浅声道。“我也觉得她不像是个孩童,难道她也重生了?”
“呵,应是不会的,若是她也是重生的,怎么会到现在仍无什么作为,她可不是一个自甘平静的人。”张溪敏笑了笑。“更何况害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影响的仆人,又有什么用呢?在我看来她自是有什么秘密被这仆人发现了,而后杀人灭口。”
张溪敏咬了口桂花糕,咽下时又抿了口清茶。“不过她的秘密也许并没那么重要,毕竟我只是想让她死而已,她的秘密我并不在乎。”
姜裳点了点头,“最近她可是风头正盛,太子妃可听说?”
“呵,是最近传的那件,姜家有神童,既非嫡长女,也不识一字,却能背诵前朝大师名篇,又能自作名诗,文采非凡?竟叫人不识姜家大小姐,只知二小姐姜烟烟?”张溪敏说着有些想笑“你说你也不是个不识字的草包,怎偏让她夺了你的风头?”
“风头?才气?那又算作什么?是能保我性命还是能护我一生”姜裳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现在只是个快满九岁的幼童,风头才气都不是我应该有的。”
“你变了。”
“死里逃生一次,是人都会看破些事情,得不到的莫强求,风头才气太大,往往是被人万箭所指。这滋味可不好受。”
“看来你的妹妹是没有领悟到,做事都应低调的精髓。”
二人又小声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姜裳临走时,张溪敏唤人进殿,送了一枝,枝干粗壮的桃花枝。
“今日是要你来赏花的,但没想到聊得兴起,这花也没赏到。所以干脆将这枝桃花赐你,回府后插在玉瓶中,可还能多赏几日。”
姜裳笑着点头应允,司音上前接过,这本应就要离开了。
但姜裳突然止了步子,对着司音说道。“去庭院里等我。”
张溪敏知她还有话要说,给婢女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殿外。
待司音出了殿门,姜裳回身看着坐在榻上的张溪敏,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子妃,有些东西是不能等她养大的,且看那山中野蛇,林中豺狼虎豹,大了可是都会要人命的。她此刻年岁正轻,风头正盛,若只是昙花一现那自然是好的,怕的是到时候抢了太子妃的盛名。”
“那你待如何?”
姜裳勾着唇,添了几分娇媚。
“太子妃难道不觉一个幼童懂得太多了吗?更何况这幼童前些日子才落入水中,得了风寒,醒来便已性情大变,难道不觉得已是另一个人了吗?若是说得再玄乎一点,这躯壳里是她还是别人,不全凭一张嘴说了吗?太子妃是个通事理的人,臣女就不细说了。”
“姜小姐,前刻你才给本宫慵懒淡然不问俗事的飘飘之感,此刻你又如此的果断,一点也不顾姐妹情深,可真是叫本宫刮目相看。”
“姐妹情深?呵,都已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哪里还不知这些的真假,倒是太子妃与太子的感情依然如初。”
张溪敏陡然从她口中听到太子二字,一时有些恍惚,心里悲痛。她倒是想如初,可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另外,”姜裳话语一顿。“不知太子妃是从哪里看出来,她年纪幼小所以无害的?臣女记得那婢女死去的时间地点是,上元节的梁衣街西面湖里,那时所料没错的话,太子妃应在宫中,又是从何处看见她的举动?“”
“太子妃自然不会说谎,那么臣女可不可以如此认为,太子妃是有事所以出宫,却正好撞见了她,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暗处偷偷看着。太子妃难道不会好奇,为什么偌大的灯市里,她却偏偏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
“这深宫内院,太子妃脱身出宫想必不易,自是有大事方才出宫。即是大事,又是相遇,太子妃...”
姜裳将话在嘴里一兜转。
“太子妃和她的目的可差不了多远,有着这样一个目的相同的人在近处,太子妃可真是心宽。”
她浅浅笑了笑,抬起手行了礼,准备退下。
“呵,看来是不得不防了。”张溪敏瞧着姜裳离去的背影,笑道。
也不知是在说姜裳亦或是姜烟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