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 | 分类:言情 | 字数:2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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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姑射仙人
那人看着我这副“泥人张”的光辉形像,忍俊不禁了,翘起小手指捂着嘴笑起来,笑得我胃里的点心又有点川流不息。
“徐老三,肯定是你来萧兄这儿砸场子,这回碰着对手了,活该!”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指头在脸上画着羞他。
被度娘摁住的那个人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直着脖子叫:“胡说,你少管闲事!”
“今日我偏偏要管这个闲事,替你爹教训教训你!”我如闻天籁,直起脖子向门口望去,只见萧贤一壁疾走进来,一壁指着徐老三愤然说道。
度娘这回像找着灯塔一样,询问萧贤:“二爷,这人怎么处置!”
“哼,怎么处置?依我看,把他绑起来,看他以后还见个人就动手动脚的不了?”那个伪娘又发话了。
一句话提醒了萧贤,萧贤笑道:“祁兄说的不错,只不过一时找不到绳子。”
伪娘娇声一笑,道:“这算什么,我这儿备着呢!”说着,便从腰间嵌着珊瑚的玉带里,扯出一条几尺长的麻绳来,我蹲在一边暗想,这家伙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么拉风的装备。
我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叫萧贤与同窗结下梁子,才欲上前劝阻,萧贤却对我使个眼色,是让我闲事莫问的意思,然后把绳子在徐老三身上七缠八绕,捆了个结实。
站在旁边的伪娘见徐老三变身风干腊肉,尖叫着鼓起掌来,仍然是翘着两个小指。
萧贤拖过战利品,说了一句“麻烦祁兄”,伪娘便会心微笑了一下,吭哧吭哧地把徐老三拖走了。
我顾不得一身泥水,跑过来问他:“你要把他带到哪里?”
萧贤轻声笑了笑,“参省堂。这家伙是工部主事徐有金之子,吃着公府的俸禄在这里读书,却整日好吃懒做,几次把师傅气得差点回了家,今日他自己找上门来,我正好收拾他!”
别看萧贤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临场处事却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我不禁赞叹,笑道:“你不怕他家里人跟你结梁子?”
萧贤毫不在意地一笑:“结去吧,叫我做了官,把这些不成才的世家子弟全摆平了,招收那些寒族中有才能见识的人来读书。嫂嫂千万别见笑,其实朝中官员之子,也不是个个如此,只是如今前方有战事,那些世家中的英才,都随军立战功去了,我本想去见识见识,无奈母亲不许。”
我想,萧夫人宁可自己身披戎装,也是不会让自己宝贝儿子站在枪林弹雨里的,脑子里很无厘头地出现了萧夫人扮成花木兰和梁红玉的形像,我不禁微笑了。
萧贤以为我是笑他,有几分赧然,笑道“嫂嫂是觉得我文弱书生,还想要建功立业?”
我连忙摆手,“哪里哪里,现在像你这样有想法的人不多了!”
萧贤叹一口气,道:“其实国家并非没有人才,只是群雄逐鹿,人人只求战功,还有谁重文治,前两年我就劝过父亲,想要重开科举,可是……”
我耳朵里又嗡嗡一片了,跟萧贤对话,总是有这样的效果,我情不自禁的走神走到天涯海角,然后兜回来,基本也不会影响对话的流畅进行。
我郑重点头,说:“萧贤,还是你有见识!”
萧贤立时像见了钟子期一样,热泪盈眶,“可惜也只有嫂嫂知道我!”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萧贤面色一滞,顿足道:“只顾着说话,竟忘了嫂嫂还没换衣裳,度娘,”萧贤向着一直默默站在远处的度娘叫道,“你先陪一陪嫂嫂,我去买两套衣裳来。”
“哎……”我伸手拦住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买了衣裳来,我们怎么换呢!”
这下萧贤也犯了踌蹰,我浑身都湿透了,再换新衣裳也是枉然,须得找个地方沐浴才行,可是……他想了想,既而拊掌一笑,“无妨,一会儿我买了衣裳,再叫辆车,你们去我一位朋友家。”
朋友?萧贤笑着加了一句:“是一位姑娘!”
我发现自己就是个火眼金睛,我就说这家伙绝对是个资深二十四孝男友。
萧贤一转身走了,他刚走,伪娘就在门外探头探脑,我感激他刚才一“扶”之德,连忙点手招呼他道:“祁兄快进来吧!”
他眉花眼笑地走过来,“哎呀,不要叫我祁兄,我叫祁域,叫我阿域就行了。”
我咽了口唾沫,笑道:“阿域哥,你怎么没回家呢?”
“唉……”阿域幽怨一叹气,侧着头道,“爹去永州前线了,家里只剩下他那一群小老婆,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还是在这儿清净!”
唉,我也是一叹,原来有男人的地方,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战争,有女人的地方,则永远战火绵绵。
阿域絮絮地讲起他家里的事,我这才知道他爹是兵部郎中,家里光儿女就十几个,过年的时候,儿孙们聚在一起,他爹经常忘了还有他这么个儿子。
我拿出勾引八卦的记者范儿,说:“那你早点成亲呀,成了亲就能搬出来住了。”
阿域托腮眨眼,又是一长叹,“爹现在哪忙得过我来?我倒是心里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
我的八卦瘾被一步登天地吊起来,没想到阿域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一段望眼欲穿的暗恋,我进一步煽风点火,“那就表白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
阿域有些怯怯,道:“我可不敢说。”
我再接再厉,“那就写信。”
阿域眼睛一亮,又黯然道:“这……这成吗?”
我一拍桌子,道:“怎么不成,答不答应是她的事,写不写信是你的权力。你就这么整日‘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人家一辈子都不会记得有你这个人!”
阿域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哎呀,你作的诗太好了,要不这样,请兄长代我,把你刚才作的诗写下来,我给他寄去,好不好?”
这……我犯踌蹰了,这哪是我作的诗啊,不知为什么刚才福至心灵地来了那么一句,应该是我前世背过不知哪一首了,然而神奇的是,当我试着去回忆的时候,居然把整首诗词,完完整整地回忆出来了。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点点头,当即答应替阿域写这封羞涩的情书。
阿域揣着情书欢欢喜喜地走了。我极有成就感的对度娘说:“怎么样,作人红娘,胜造七级浮屠吧!”
度娘只是默默地笑。
过了一会儿,萧贤也就回来了。可问题是,我通体乌黑像只甲鱼的样子,让人家车夫看见了怎么想?
还是萧贤聪明,拿起床头一条簇新的被子,将我严严实实一裹,对车夫说我得了风寒,要回家养病。
马蹄轻快地绕过西京的寻常巷陌,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青石板砌成的幽长小巷,巷子曲曲折折地伸向白云生处,一排排清洁雅致的青砖碧瓦从眼前划过,只是院门深闭,只从墙头偶尔伸出几枝苍松翠柏。
又在这个八阵图似的地方走了一阵,绕到一个静静潜伏在小巷深处的院落门前,刹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聊斋》里赴京赶考的书生,一不小心闯入一座世外大宅,然后,从庭院深处,翩然走来一位聂小倩似的美鬼。
萧贤跳下车来,敲了敲门,一个青衣小鬟开了门,那小丫鬟见了萧贤,也像迎接风尘仆仆的宁采臣一样,毕恭毕敬行了个礼,回身叫道:“姑娘,萧二爷来了!”
萧贤果然金屋藏娇!
一阵脚步匆匆,门庭洞开,院子里渐渐映出一痕桃红细影,一幅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画面就此展开,这样的雪肤花容,多看一眼都会折寿,伊眉边嵌着一颗红痣,我的脑子里立时又跳出一句诗“不在梅边在柳边”,恍恍惚惚地回忆起来,却忘记了典出何处。这雪肤花容的主人,一见到萧贤,便激情似火的扑到萧贤怀里,柔软的青丝贴着他的面颊,幽怨地说:“我还当二爷把我忘了。”
这样一副风骚香艳的画面,真令人血脉贲张!萧贤一张白脸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他轻轻推开那女子,温然道:“我带了两位客人。”
那女子这才意识到,萧贤身后还站着两个活体布景,却仍旧落落大方地向我们行礼,礼节上也是毕恭毕敬,却总让人觉得是敷了一层薄霜的热情。
萧贤说:“我们进去说吧。”
那女子却丝毫没有让我们进去的意思,只倚在门口,痴痴地望着萧贤,喃喃道:“二爷你知道的,我的屋子……”
萧贤这才恍然大悟,朗声一笑道:“你误会了,她们是女子。”
我很怕这个吸风饮露的小龙女招待我吃闭门羹,连忙拔下簪子,除下峨冠,作“明朝散发弄扁舟” 状,伊立时笑容绽放,但这笑容只如昙花一现,迅速萎谢,伊又幽怨地看着萧贤,问道:“她们……她们是谁啊?”
萧贤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道:“是我嫂嫂和她的侍女。”
昙花死而复活,伊立即翩然下拜,向我行大礼,满面含笑道:“不知嫂嫂下降,多有得罪,快请屋里坐吧。”
我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瞬间穿越,变成一个检验儿媳是否合格的婆婆。她这样一拜一笑,我忽然一阵迷茫,觉得这女子倒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十分面善。只见她前行引路,衣袂飘飘,身影曼妙,心想萧贤真是艳福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