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吧。”于珊珊低声问周也。

“不，我们会治好你。我是最好的医生。”周也安慰道。

于珊珊笑了笑：“别骗我了。我的腿断了，会感染，我会死的。而且我流了很多血。”

她的眼神望向墙角的一个地方，大家这才发现墙角黑漆漆的一团并不是因为光线昏暗造成的，那是一滩凝固的血！

是从于珊珊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我用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了血，才撑到了现在。我不能比他先死！我要看着他，我要看着他死我才放心！我不能死在他前面……咳咳……”于珊珊越说越激动，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沫子。

周也的脸色很不好，秦牧阳从她脸上读出于珊珊已命不久矣。

张瑾想要劝于珊珊不要多说话，省点力气，秦牧阳却将张瑾拦住。

“让她说吧，让她把想说的说出来。”秦牧阳没有说得很露骨，但大家却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于珊珊可能随时都会死，如果现在不让她将想说的说出来，可能她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开口。

所以，就让她不留遗憾地走吧，让她把想要发泄的都发泄吧！

于珊珊很感激地看了看众人，询问道：“外面什么情况？一切都毁掉了吗？大家都死了吗？”

秦牧阳沉重的点了点头：“都死了……包括哪些女孩子。”

“都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咳咳……”于珊珊一边咳出血沫，一边又把目光移向罗英，“可他还没死，我不干甘心，我不甘心！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在我前面！”

“我可以帮你。”秦牧阳说。

罗英闻言，使劲缩了缩身子：“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做的，是他做的！是他！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啊！”

“他是谁？”高飞问。

“他是……他是……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军师，我也不知道是谁，是他让我这么干的！”罗英拼命为自己开脱。

“你刚才说珊珊背叛你，说她毁了你的心血，现在又说这些不是你的做的，是别人让你干的，你觉得我们会相信？”秦牧阳冷笑一声，“珊珊说是你，那就肯定是你！你不用再挣扎，没用的。”

“我可是你们的学长啊，真的不是我……”

秦牧阳根本没有搭理罗英，他走回去将于珊珊手中的砍刀使劲握了握，然后将于珊珊抱起来，走到罗英跟前。

“杀了他吧。”秦牧阳说。

但于珊珊已经没有力气，只是抓着那把刀，却无法挥动起来。

秦牧阳心一横，用自己的大手握住于珊珊抓着砍刀的小手：“我帮你，你只要用一点力就好，我会跟着你的手动。”

于珊珊“嗯”了一声。

秦牧阳的手感受着她的手的动静，快速举起来砍刀，朝着罗英的脖子上切了下去。

罗英的脖子瞬间被锋利的砍刀切开，血液猛地喷溅出来，直接喷到了天花板上。

还来不及再多说一句什么，罗英便整个栽倒在地板上。

他的血流得就像水龙头打开了一样，将地上的尘土都冲开了。

站在旁边的张瑾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其实秦牧阳并不想让罗英就这么轻易死去，他更宁愿罗英是受尽绝望慢慢走向死亡。就像外面废墟上的那几个人一样。

但秦牧阳必须帮于珊珊完成这个心愿，于珊珊已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必须赶在于珊珊死亡之前杀掉罗英。

于珊珊要是没有看到罗英真的死了，估计会死不瞑目吧。

“谢谢。”于珊珊的脸上少有地露出笑容，她笑起来真好看。

但紧接着，一大口血从她的口腔里涌了出来，直接沾湿了秦牧阳的衣服。

“把她放下来。”周也赶紧让秦牧阳将于珊珊放到墙角处，用一个稍微舒适一点的动作半躺着。

“谢谢你们。”于珊珊再次说道，“谢谢你们让我能在死前完成心愿。”

“不用感谢，就算没有我们，你自己一样也能完成，你做得很棒！”秦牧阳说，“这件事情你计划了很久了吧？”

于珊珊点头。

“难怪你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高飞口无遮拦道，“但是那些女孩子都被炸死了。”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个地方被夷为平地，干干净净，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等大家发问，于珊珊主动解释道，“没办法，女孩们过得太屈辱，生不如死，可她们自己又不敢死，她们求我……我准备了很久，我迫不得已出卖自己去讨好罗英，去讨好他的手下，才一点一点把这些炸弹做出来，这是我和罗英最信任的手下李成军做的。他是学化工的，对制造东西很有兴趣，也很有经验。女孩们也参与了一点。”

于珊珊说几句，就要歇一会儿，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我们准备了好久。但你们出现了。对不起，欺骗了你们，让你们觉得那些女孩为了苟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似的。她们其实很愿意跟你们走，但我说会给你们增加负担，而且我们走了，谁来惩罚恶人，谁来报仇！况且，我们都脏了。跟你们走，最终也不过是在某一天悄悄离开队伍，死在外面……”

秦牧阳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你把计划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完成，用一个更加完美的方式，而不是这样两败俱伤。你知道吗，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就加班加点想着怎么回来救你们，大家都想好了以后怎么和你们相处，计划好了未来的出路。”

“你知道吗，罗英办公室里的那颗星星上面写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那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活下去。”

于珊珊又一次笑了：“那可真好。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你刚才叫我珊珊，我好久没听到人这么叫我了，我爸爸妈妈就一直这么叫我来着……”

于珊珊的手开始慢慢失去力气往下垂，手中的砍刀已经被松开。

“珊珊，你是个好女孩，从来都不脏。”秦牧阳说。

“那个罗英，他的军师，其实就是他自己，他是精神病！有时候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你们要当心，李成军，他逃出去了，他是不是好人，我也不知道，不要轻易相信……你们……好好……活……”

于珊珊的手永远垂了下去，眼睛也渐渐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