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在这些外国人的食物里下了安眠药，让他们睡得很沉，以便于他往武器室里挪煤气罐。

但他究竟挪了几个？

没有人知道。

更没人知道的是，这些外国人中，竟然还有人身上偷偷藏了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手枪抵在了马智高的额头。

马智高似乎并不知道或者是并不在乎这把抵在额头的手枪，依旧牢牢抓住外国人的脚腕，生怕他跑掉。

即使这个外国人跑出去可能会被高飞他们抓住弄死，又或者跑出去直接跑进丧尸堆中被咬死。

但马智高想看到的是这个外国人确确实实死了，而不是猜想。

外国人扣动了扳机。

枪响。

有人倒下了。

倒下的是雨生。

在扣动之前的一秒，雨生冲了出去。

他刚才本来是听到秦牧阳的声音，循声而来的。

而刚来，他就看到在秦牧阳面前发生的这一幕。

“我衣兜里有枪。”秦牧阳提醒雨生，想让他用那支只剩一发子弹的手枪对付那个外国人。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雨生不是神枪手，一枪打不死那个外国人，也肯定能够打伤他，争取一丝转机。

但外国人掏出手枪来的时候，雨生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秦牧阳衣袋里拿那支手枪，也来不及思考，就纵身扑了过去。

大概是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枪的威胁，又或者是本身在这种情况下难以思考如何应对，所以雨生仅靠着本能冲了上去，扑在马智高身上护住他。

枪响之后，雨生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在眼前突然炸开，所以耳朵听不见了。

秦牧阳看到雨生软绵绵倒在了马智高身旁，而外国人正准备开另一枪。

雨生的状态刺激了秦牧阳，秦牧阳几乎是嘶吼出来两个字“雨生！！！！”！

然后，他猛地从地上蹿起来，直接扑到外国人的身上，将他仰面朝天压翻在地上。

外国人大概是没想到秦牧阳刚才一副虚弱到动不了的样子，现在却能直接弹跳起来扑倒自己，而且压在身上的力道还这么大。

他迅速把枪口对准秦牧阳。

他快，但秦牧阳的速度更快。

秦牧阳在压倒他的同时，已经是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那支手枪。

枪口抵在外国人的额头上，根本没有给那个外国人任何机会，秦牧阳就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温热的东西溅到秦牧阳脸上，秦牧阳闭了闭眼，感觉到有鲜血覆盖了自己的眼皮。

他伸手擦了一下才睁开眼睛。

外国人彻底死透了，中枪之后他的整个头部几乎炸开，满地红白之物。

曾经，秦牧阳看到这种情况会觉得有些不适，会难受，甚至想吐。

但今天，他看到眼前这种情况，却只有愤怒，只有想要鞭尸的冲动。

雨生！

雨生被他杀了！

秦牧阳脑中的情绪交织着，想到豆豆那张故作成熟的脸。

他该怎么给豆豆交待？

刚才感觉不到疼痛的身体，因为心脏的难受而全都一股脑发作起来。

手脚、腰背、胸口、头部，身上每个地方无一不痛。

秦牧阳忍不住哀嚎一声。

不知道这哀嚎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雨生就这样死在面前让他难以接受。

这一刻，秦牧阳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什么家仇国恨，他根本参与不了这种事情，他担心的永远只有队友的安危！

他不像马智高，能够坦然面对这些事情，能够带着自己的队友冲锋陷阵，并且在王寒死在火场以后，只想着把队友的尸体带走，而不去想别的什么。

有战斗就会有牺牲，队友牺牲就去埋葬，剩下的人继续战斗，继续好好活下去。这就是马智高最简单的想法。

但这不是秦牧阳的想法。

秦牧阳丧失了那种热血，他想要保护的跟马智高不一样。他没有想过要去维护这么多东西。

他想的仅仅是这些队友们如何活下去。

之前他们还商量过，搞定了这边的外国人以后，让王寒再伪装一下，设法进入体育馆那边外国人的内部，再给那些外国人来个背刺。

但秦牧阳现在觉得，他再也不会带着队友去冒那个险。

那些外国人就让他们在那里吧，只要不危害自己的队友就行。

虽然那些外国人杀了很多同胞，而且可能还会残害别人。

秦牧阳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承受队友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绝对不能承受，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再发生！

他又一次痛苦地张开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样嘶吼了一声。

是命运。

命运扼住了他的喉咙。

如果没有队伍的存在，秦牧阳可以单打独斗，他也许会主动去对付那些外国人。

但身为领队，身边有这么多的队友，秦牧阳要对他们负责。

他们的存在让秦牧阳更有力，更有柔软的内心，也更胆小。

枪声把高飞他们吸引过来，没有被战斗绊住的人都快速朝着这边靠近。

当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雨生，被爆头的外国人，还有在艰难挣扎着起身的马智高，全都有些发愣。

秦牧阳看了一眼众人，表情冷漠又疯狂地从倒地的外国人手中掏出那支手枪，然后随手将自己手中弹夹已空的那支扔了出去。

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挤开人群往前走。

跳动的火光和不太明亮的手电筒照在他的身上，他的样子就像是正在前行索命的恶鬼。

高飞走上去喊了一声“老秦”，秦牧阳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走开”。

高飞把目光投向江远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江远帆。

江远帆摇了摇头：“让他去吧。他小时候就偶尔这样，有时候谁都拦不住他，但是等发完疯了，冷静下来就好了。他知道轻重。”

江远帆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秦牧阳身上，而是看向马智高那边：“去看看他们！”

周也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她是队伍中的医术担当，遇到这种情况跑的最快的总是她。

她先去询问了马智高一些问题，让他分别动了动手、脚、脖子、身体，然后判断他的伤情。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骨折和内伤，有些软组织挫伤，不严重。

“可是雨生……”马智高指了指躺在旁边的雨生，“他替我挨了一枪，送了命……”

说着，马智高的眼泪就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