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小路都快忘记他们是带着枪出来的了。

这一路上有过好几次他都想用枪，因为担心枪声吸引来更多丧尸，被李鸣川拒绝了。

后来天黑了，他们也进入了室内，能够用枪的机会更加没有了。

刚刚进下水道那会儿，齐铭因为情况紧急放了几枪，但却根本没啥屁用。

没有打在丧尸的要害处，对丧尸来说根本就没感觉，大概还不如人类被蚊子叮一下带来的危害大吧。

此刻李鸣川说用枪，小路还有些迷茫。

这里这么狭窄，而且又很昏暗，用枪会不会伤到自己人，会不会根本就打不中丧尸要害？

李鸣川似乎看出了小路在想什么，他解释道：“这些丧尸的身高都差不多，你们瞄准一个高度射击就行了。最后几米了，现在不用枪，我们一辈子可能就交待在这里了。孰轻孰重，我想你们明白。”

李鸣川的话点醒了小路。

是啊，现在不用枪，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齐铭他们往前一步，朗声道：“全体注意。瞄准！射击！”

一声令下，四个人同时开枪。

那一瞬间，整个下水道里回荡起密集的轰鸣声，所有人都感觉到耳朵生疼，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却又能感觉到空气在快速震动，有剧烈的响声在忽近忽远。

前方的丧尸成片倒下，烟尘弥漫在下水道中，带着一股子弹冲破空气时的滚烫和特有的气味。

站在后面的高飞他们，一边忍受着炸响在耳边巨大的嗡鸣声，一边还要挥动手中的钢管对付后方因为剧烈枪声而兴奋的丧尸。

枪声持续了不到两分钟，整个下水道里弥漫着青灰的烟尘，能见度已经不足几米远。

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耳朵在耳鸣，仿佛夏天最后一只蝉在耳道里嘶吼。

高飞扯着嗓子大喊：“怎么样？前面的丧尸解决了吗？”

结果他发现他嗓子都喊痛了，连自己都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更何况别人。

他不敢回头去看那边的情况，面前这些丧尸太疯狂了，他根本不敢分心。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让他撤退的意思，他转身看到小路和齐铭抱着枪走过来了。

他们干掉了前方的大部分丧尸，现在要转身过来帮高飞他们摆脱后方的丧尸。

高飞他们立刻明了，迅速让开位置，让小路他们举枪瞄准后方，而高飞则是带着梁东升、张瑾跟贺强往前挤，去清理刚才经历了小路他们的枪林弹雨洗礼的幸存丧尸。

李鸣川和朱莉早在小路他们停止射击以后就冲了上去。

小路他们的一番射击，确实干掉了大部分的丧尸，只留下一些当中太高或者太矮的丧尸逃过一劫。

好在这种丧尸是少数，不会再像刚才那样造成威胁。

况且满地丧尸的尸体，断肢残臂什么的，还阻挡了丧尸的进攻。

丧尸不像人类会判断地形，会避障，它们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后方的射击声响起时，高飞他们也开始了奋力清理前方的剩余丧尸。

那个格栅的下水道井盖近在眼前，他们能够瞥见闪电的光芒一次一次从那里照射进来，也能看到哗哗的流水从那里涌进。

有意思的是，他们耳朵里只有嗡鸣声，听别不见别的环境音。

高飞不管不顾地放声嘶吼着，屠杀着，感觉到一种酣畅淋漓，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终于，他们杀到了那个下水道井盖斜下方。

高飞立刻沿着井壁上的钢梯攀爬上去，用力推开了下水道井盖，把头探了出去。

水猛地涌下来，将他浑身都浇透了。

他在闪电闪烁的间隙，看到了他们所处的位置。

这里是在一条宽阔大街的边缘处，街道上有稀稀拉拉的丧尸在游荡。

因为雨声和雷声交织，这些丧尸似乎很迷茫，在不停徘徊，找不到方向。

也有可能是地下的枪声干扰了它们，导致它们总是在一个地方打圈。

高飞冲着下面喊了一声：“我已出仓，感觉良好！”

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只能听到耳鸣的声音，这才又缩回去，给身后的人比划了一下，示意外面是安全的，他先出去。

他很快从下水道中爬出来，到了街面上。

大雨哗哗下着，他却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是那么奇怪。

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高飞蹲下身去帮助下面的队友爬上来。

先是梁东升，然后是两名伤员，然后是李鸣川等人。

李鸣川一上到地面，就腿脚一软，直接跌坐下去。

他早就是强弩之末。

摔伤之后又奔走了半天，刚才还动手帮忙杀丧尸，此刻已经完全撑不住。

高飞想起了他们突袭小学里的外国人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秦牧阳强撑着走了很远，最后扛不住倒在了雨里。

他迅速将李鸣川背在了背上。

还好，李鸣川意识是清醒的，在高飞背上还在问：“小路他们呢，上来没有？”

可惜谁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因为大家的耳朵里现在还是嗡鸣着。

小路他们用手中的枪扫掉紧跟在后的丧尸，立刻转身就跑。

他们的身体素质确实跟大家不一样，尽管十分疲惫，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跑起来。

手中一发子弹都没了，不跑也不行！

四个人到达下水道井盖那里，排着队迅速爬了出来，然后躺在街上大喘气。

雨水浇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干脆张开嘴大口喝着。

幸好这些雨水足够干净，不仅解决了他们口干舌燥的问题，还将他们本来脏污的身体清洗干净。

高飞想发表一下意见，指挥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发现大家听不见声音，只得将背上的李鸣川塞到梁东升背上，然后自己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

他可能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虽然像跳大神一样，但大家还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过夜，大家需要休息，需要填饱肚子！

这就是高飞的意思。

他们跟在高飞身后，走了半条街，最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店铺，从窗口翻了进去。

这时候，大家才真正感觉是逃出来了。

耳鸣在这个时候才好起来，彼此能够互相听到说话声。

仿佛从地狱里，刚刚爬回人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