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被动受伤和主动受伤的感觉很不一样。

秦牧阳不能把小指缩回来，他必须狠狠切下去。

小鹏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完全惊呆了，他哆嗦着看向秦牧阳：“哥，你、你在做什么？”

似乎是想要上去拦住秦牧阳这样做，又有些恐惧秦牧阳此刻的眼神。

那冰冷坚定的眼神，小鹏感觉秦牧阳要不就是彻底疯狂了，要不就是会立刻跳起来杀了自己。

秦牧阳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企图安抚小鹏，但并没有什么用。

他只好一边用力切下去，一边低声道：“刚才拉你过来的时候，阳台里面有一只丧尸倒在了水里，我没有看到，手指头被它划伤了一点……”

秦牧阳说到这里，小鹏看到他的身体突然紧绷了一下，眉头也狠狠皱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他突然扯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把右手举起来。

他手中拿着的是刚刚切下来的小指。

班长他们的匕首是真的快，一路上这匕首被秦牧阳用来削树枝，杀丧尸，现在用来切自己的手指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匕首变钝了，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小鹏不敢去看，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看，似乎想要用这种场面锻炼自己的胆量一样。

秦牧阳仔细看了看小指上的那个伤口，那么小，如果是平时，这么小一个伤口，根本就不会感觉。

但是被丧尸咬伤的伤口，无论多小，都会感觉到那种钻心的刺痛和灼热感。

否则秦牧阳不会毫不犹豫切下小指。

如果是别的东西擦伤的，根本不会这么痛苦。

秦牧阳祈祷着会和刘紫薇说的一样，只要快速切掉被咬伤的肢体，就不会感染丧尸病毒。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切去部分小指以后，被切开的位置非常痛，不仅仅是疼痛，还有灼热、抽搐和被紧紧束缚的感觉传来。

只是切了小指的一部分而已，都没有完全切掉，就会有这么难受吗？秦牧阳自嘲地想着，举起右手毫不在意将刚刚切下来的手指顺手扔进了水中，而他自己则是躺了下来。

木筏摇晃着像小时候在树林里搭过的吊床，秦牧阳看着冷清的月光洒下来，一边大口喘着气。

手上就那么一点伤，怎么会那么痛呢？

心跳加速，身上冷汗直流，感觉全身上下都有些麻木了。

秦牧阳很担心自己会变成丧尸，他用右手在背包里摸索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摸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找的东西已经交给江远帆了。

每次他只要与江远帆分开行动，都会把手枪交到江远帆手中。

谁让那个弱鸡别的武器用起来都一般般，唯有拿枪的时候百发百中呢？秦牧阳叹了口气。

如果手枪在自己手中，也许自己就不会被咬伤了吧？

不，那只丧尸是倒在水里的丧尸，小鹏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没有手枪都会是这个后果。

也不对，如果有手枪，救援小鹏的过程也许就不是这样的了。

不过也说不好，自己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手枪的，救援小鹏的这种情况，也根本犯不着用手枪。

唉，琢磨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用？最好还是看看眼前的情况，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只水里的丧尸，真的是个意外。

秦牧阳脑中乱哄哄地想着，似乎发散思维对伤口的疼痛有好处，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太疼了。

他对小鹏招了招手：“你小心靠过来一点，别把船弄翻了。”

小鹏终于克服了对秦牧阳刚才行为的恐惧，慢慢靠过来一点。

秦牧阳把刚才切过自己手指的匕首在身上随便擦了擦，然后捏住刀尖，刀柄朝着小鹏递了过去。

“拿住。小心别伤了自己。一会儿如果我变成丧尸，你就用这个捅进我眼睛里去。明白吗？”秦牧阳把匕首往小鹏怀里塞。

小鹏哆嗦着不敢接，拼命摇头。

“拿着。我要是变成丧尸，你不对付我，你也得死。”

小鹏继续摇头：“你要是变成丧尸，我一个人也活不了的。”

“什么活不了！”秦牧阳硬把匕首塞进了小鹏手中，“我的队友们都还活着，敬老院也有很多人还活着，他们都会来找你的。”

小鹏捏了捏被秦牧阳捂热的匕首：“敬老院的人不会找我的，他们没那个能力。”

这孩子虽小，但似乎对敬老院那些人很了解，很清醒。

“我的人会来找我的。”秦牧阳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能够躺得更舒服一些，“就算是尸体，他们也会找来的，你放心吧。”

小鹏这次没有回答，似乎在想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要用这把匕首插进这个大哥哥的眼眶吗？

他明明刚刚才救了自己。

自己真的很值得别人救吗？

成子哥哥也是为了救自己……

想到这里，小鹏的眼泪流了下来。

“成子哥哥当时抱着我在水中，也是被丧尸咬伤了。”小鹏突然开口对秦牧阳说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咬伤的。丧尸咬在他的脖子上，他流了好多血。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我举起来，放在了那个阳台上，但他自己却没有力气再爬上来。

“他说让我好好听话，好好活。他说以后再也没有他那么凶的人天天骂我了，让我不要害怕。可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他骂我，我知道他都是为我好。他那么凶，都是装出来的……

“成子哥哥没有了，你……你也要丢下我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小鹏一边说着，一边爬到秦牧阳身旁，将头搁在了秦牧阳的胸口：“哥，你不死好不好？”

秦牧阳苦笑一声。

死或不死，真的是由他能够决定的就好了。

这孩子明明很聪明，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显得十分幼稚。

大概是从小就被人抛弃，好不容易有了成子他们这群亲人，却又遇到了眼前的状况。

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丧尸，对这个孩子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更何况，自己还亲手塞给他一把匕首，让他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