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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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个月过去了,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
王府是谁和玉儿过不去?要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玉儿死而复生,害她的人以后会不会有别的动作?
不能再在安王府待下去了,得早点想办法让安陵将我要过去。还有冷儿,我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她从国舅府弄过来?
始惊觉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安陵,可是安陵疯疯傻傻的,又好几天没来王府了。
大冷的天,我心里上火,把被子推到一旁,也不点灯,挑起床帘子靠着墙呆坐。
突然听见有人开了院门,我不知道是书铭或书贤哪一个当班回来,便慢慢躺下。人影进了屋,背影有点像书铭。
我看她慌里慌张的进来,也不点灯,摸索到床边面向里和衣躺下。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见答话。
我纳闷披衣起来,到外间拿来一根蜡烛,秉烛站着,不知干什么好。
书铭突然道:“姐姐快去睡吧,我这就睡了。”
我听她声音瑟瑟发抖又带着哭腔,追问道:“怎么啦?”书铭摇头不说话,小声啜泣起来。
我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书铭翻身坐起,揉眼哭道:“姐姐别问!”
我有些急了,道:“是不是书贤出了什么事?”
书铭拭泪道:“刚刚王爷下令杖毙了银燕!”我唬的原地后退一步,手里的蜡泪全溅到我手腕上,惊道:“为什么?”
书铭道:“银燕半夜偷偷跑到书房内室,不知要偷什么,被人逮到。先是问她偷什么,她死都不肯说。激怒了王爷,下令打到她说为止,谁知不消几棍就给打死了!”我心里一片冰冷,有些害怕,冷笑道:“那也没到打死的地步!还有没有王法!”
书铭哭道:“银燕为偷东西方便,打发我和书贤去别处取东西。等我拿东西回来,银燕已经给人按着打了。书贤不知道为什么也跪在那里。小喜子远远对我摆摆手,我没敢过去。”
我道:“书贤现在还跪着?”书铭点头,哭道:“我不敢走,远远的站在书房外头。王爷问了一会话就进去了,也没让人起来。书贤已经在冷风里跪了好几个时辰。现在书房那头锁了院门,我没别的法子只能回来。这会儿她只怕也已冻死了!”书铭把头埋到膝上哭,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我抚着她的背,觉她身子像冰一样凉。
银燕是太子府过来的人,安龚竟全不顾及将她打死,明着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沈落儿说他在朝中权势一手遮天果真不假。银燕想偷什么?难道也是玉玺?
想到那绺头发和那股金钗,我突觉胸口气闷,狠咳了两下。此刻我若去为书贤讲情只会引火烧身。除身份可忌外,安王再把我同玉玺联系到一块,我不死都难!
我听见外面“呼呼”吹过的冷风,想到书贤曾经拿给我的‘楞不勒鸡打盹饼’,想起她天真得意地笑容。
她现在孤零零跪在冷风里,身边还有一滩刚被杖毙的同类的血。她又对安王存着不一样的心思,她快要冻死却不见那人有一丝半点的怜悯,会是怎样的绝望无助!
我从柜子里抽出一件毛披风就向外走。书铭抬头惊道:“姐姐干什么去?”
我见她一脸泪痕,只得安慰她说:“若王爷肯让书贤回来,她在冷风里跪了那么久,须有个人搀她才行。我去侯着她。”
书铭从床上爬了起来,拭泪道:“我也去!”我忙按住她,“你也在冷风站了许久,现在赶紧钻进被子里躺着,等我们回来!”我硬把书铭按着躺下,一个人匆匆向书房走去。
路上身边不时跑过一两个太监,天黑看不清脸色,匆匆忙忙的。
我哆哆嗦嗦得来到书房院墙外,门上点着两只宫灯。推了推,门纹丝未动。我又拭了拭确定是上了锁的。
我紧了紧披风立在门侧边的假山石旁,停了一会儿意识到在这里等也是无用。秋夜朔气逼人,我有大毛披风还是冷得瑟瑟发抖。等到天亮书房开院门,只怕书贤不死,也伤了半条命。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振作振作,走到门前伸手想敲,又想:“我本身就是一个要遭人嫌疑的,这样的深夜去为和自己相处不足两月的丫头求情,只怕求情不得,让安王反疑到书贤身上,弄巧成拙。再者我拿什么求情?安王若问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岂不连累书铭!”一念之下产生退避之意,又缩回手。
曾经年少轻狂,认定这世上只要努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现在反而缩手缩脚。为活命忘了真本性,甚是可笑可叹!
四周是树婆娑的疏影,青碧的天空,窈月周围有白茫茫的风晕。除了“呜”“呜”作响的风声,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旷静。我呆呆站着,又一次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觉得自己渺小软弱的可怜。
门内突然有人瑟瑟开锁,“嗡”的一声门被拉开了一个口子。
我见有了转机,向前迎了迎。一个太监模样的走了出来,看见我想是吃了一惊,微微打量了我一眼,没有问话转身去了。
我见门又要关上,急忙上前道:“请问,受罚的人王爷都赦了没?”里面有人道:“有的等了!”他说完就要关门。
我急道:“公公行个方便``````”
一阵落锁的声音。
我心里着急,伸手推门,道:“王爷睡下了吗?我有事跟王爷说话!”等了一会儿,没人理。
“王爷快开门!”我空叫两声,心里上火,狠狠的踢了两下门。贴着门向里听了听,什么声音都不见。我灰了心,坐到了门槛上。
门里突然响了一声,我急忙站起来静听,是开锁的声音。
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说吧!”
安龚走了出来,双手环肩靠到门旁。他高大的身体挡住昏黄的光,将我完全包裹在黑暗里。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才站定抬头看他。
他穿着一件深色暗纹长袍,脖子处有一粒盘扣未系上,露出里面的暗黄色小短袄,上面的金线祥云纹若隐若现,窄小领口也翻在外面,腰间的玉带松松垮垮系着,外面却结结实实罩了一件黑色大毛羽毡。
我心里想口里问:“王爷怎么亲自来开门?”安龚冷笑道:“你不是点名道姓叫‘王爷,快开门’,我怎敢不来!”
若不是想到他刚刚下令杖毙银燕,我会觉得他很幽默。我冷冷盯了他几秒,愤怒大于理智,顿了顿冷笑说:“就几句话,说完奴婢就走。王爷是不是觉得奴才的命贱如草芥,天生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主子随便要了奴才的命,却不受任何处罚是天经地义的?不要忘了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王爷更不能无缘无故打死奴才。奴才出身再卑贱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
安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在心里寻思:“会不会把话说重了?”又道:“王爷知晓圣贤书,‘宽厚仁礼’的道理自然比谁都懂。奴婢素日便佩服王爷赏罚分明不会冤枉人的``````。”
安龚冷笑出声。我本来拍人马屁就觉得为难,听他一笑不由恼羞成怒,道:“王爷觉得奴婢说的不对?”
安龚伸手在我腮上拧了一下,调笑道:“好孩子,板起脸说理也是头头是道的!”
他素日为人淡漠,待见的不见亲热,不待见的也未见露出厌恶之色。唯独对安陵是个意外,实没料到他会出手轻薄我。我一扭脸避开,道:“王爷好歹顾些身份,也不怕戏弄女子的名声传出去伤了王爷的英明。”说完尚觉气愤。
安龚“呦”一声,双眉一挑,道:“这罪名大了!我可不敢当。我在自己的内府里,摸我自己的女人。就是传出去谁还能说我什么?又何来调戏之说?”
我日夜担忧的事情被一语命中,心里翻了五味瓶,道:“王府里的女人都是王爷的,多的无边无沿。一时半刻照应不过来,绿帽子也多的``````!”
我话还没完,安龚伸手给了我一巴掌,冷下脸说:“胡言乱语仔细再掌你的嘴!”
这种巴掌挨起来不痛不痒,打人的人也不会手震得麻木掉。它唯一的用途只是贬低人的自尊心,分出打人的人和挨打的人的级别用的。
我盯着安龚,涨红了脸,才硬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来。“老子受够了!”把女子当成心情好时消遣对象?高兴时玩笑两句,不高兴时随性打骂。可惜我不是他知道的那类女子。身上优点不多,绝对自我中心膨胀。再加上多日来苦苦压住的疑虑、焦躁、委屈,此刻一下子都涌上来。
见他还要打,我伸手想抓住他的手,衣角还未碰到,就被他扣住我的手腕向上提到只有脚尖着地。
我突然仰脸向他讨好一笑,趁他分神的工夫,脚狠狠向他小脚踢去,不想用足力气踢在门槛上,痛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安龚嘲笑道:“真真有胆色!要和我这久经沙场的王师大将军单挑是不是?”我一只脚痛的使不上力气,手腕又被他捏住,脸上冷笑。
安龚扣紧我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我强忍着痛道:“我说‘奴婢知错了’。”安龚笑道:“是吗?我怎么听着不像。”
我一转身狠狠咬在他手背上。
安龚低呼一声推开我,向手腕上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真敢!”我被他一推,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先忍痛不哭,见他不怒反笑,心中深恶痛绝,咬牙恨道:“变态!”
安龚沉下脸道:“什么意思?”
门内太监急叫道:“爷?”安龚冷笑道:“没什么。”反手扣上门走到我身边蹲下。我向后躲了躲,狠狠地瞪着他。
安龚伸手捏住我下巴,笑道:“要不要听听本王对你的印象?”他手愈来愈用力,我死命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又急又气挥拳乱打。
安龚不夺不避,笑道:“初见你时,还以为苏国舅送给本王的真是一个温柔美人儿。不过立即就发现原来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何止是呆笨,异想天开的事也没落下!时至今日本王又有大发现,除了又呆又笨又自作聪明又不自量力之外,呆头鹅还会咬人!不该再叫呆头鹅,改叫小疯狗好了!这只小疯狗今晚自己送上门,是不是身上还有什么潜质要本王挖掘?”
我牙齿恨得打颤,累得气喘吁吁,极其阴厉的冷笑道:“放开我!”
安龚冷笑道:“把你刚刚说的话解释来听听看。”我挣了几下,他手愈来愈用力,只能忍痛道:“你放开手,我就告诉你!”
安龚目光闪烁慢慢松了手,我伸手打他的手,他一闪,我扑了个空。
我迅速向后退了两步,仍旧坐在地上,深吸了两口气道:“变态就是骂你又不要脸!又无耻!又落井下石!臭鸡蛋!”
安龚赶过来,我伸脚就踢。他一闪身,我脸上又着了一巴掌。
我趴在地上,头搭在手臂上再不出声。安龚用脚尖向我身上点了两下道:“苏景哪里找来的野丫头?”
我趴着不动,觉得他手指伸到我鼻下,张口就咬,顿时下嘴唇火辣辣的痛,“呸”一口吐出咬在嘴里的他的袍摆角儿。
安龚看向别处,“嘿”“嘿”笑道:“蠢的要紧!早知就找块石头让你咬,扛不下你的牙来!”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狠狠栽在别人手上过,痛得眼泪掉了下来,早忘记东西南北,强忍住呜咽骂道:“不要脸!敢打老子!”
安龚笑道:“你也不老,焉能自称老子?”他见我一脸倔强,伸手不轻不重的扇了我一巴掌。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激得他眉头一挑,又是一巴掌。
我一抹眼泪,拖长声音哭道:“就称老子,比你妈妈还老,跟你爷爷一般大!”一头撞在他腰上,不等他坐起来,欺身过去狠狠将他压在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面用不上力气,他挣两下没有推开我,反让我整个骑坐在他身上,处于绝对上风。
门内又是一阵响动。
安龚先松开手,蕴怒道:“起来!”
我很想在上面向他脸上狠狠扇两巴掌,实在没胆子下手。假意向他挥拳,趁他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挡的时机,爬起来就跑。
走了近百步,回头看他尤坐在地上,忍不住恫吓道:“给我记住喽!”
冷月下,我见他突然站起,怕他来追,脚下飞快,不出息的吓得哭了出来。
踉踉跄跄跑回住处,书铭不在屋里,我也顾不上找她。哆哆嗦嗦端来一盆冷水,洗去脸上的污迹,脑子依然不大清楚。
一丝淡淡的玫瑰露的郁香似有似无的钻进我的鼻子里,我向身上闻了闻,急忙把衣服脱下来藏起来。方才太用力哭,嗓子有些嘶哑,微微的痛。
出了一会神,听书铭在外面叫我,我一怔想起书贤急跑上去刚要拉门。门“呼”的一声被风刮开。书铭站在外面,肩上架着一个人,见我就道:“姐姐快来帮忙!”
我三步两步向前,把人架进屋里,借着微黄的烛火,看见书贤的嘴唇冻得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