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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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四十九章
同心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边喘气一边道:“姑娘,大事不好了。”我放下碗筷道:“怎么了?慢慢说。”
同心道:“昨晚沈姑娘刚睡下就觉不适,闹了一夜,今早竟然身上见了红。王爷已经带太医匆匆赶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道:“收拾收拾,咱们去看看她。”同心忍了一会儿道:“沈姑娘昨晚没吃别的,只吃了姑娘应王爷送去的灵龟汤,有人已经,已经``````。”
我笑道:“已经怎样?”
同心看见我的笑容,人僵了僵,嘴动了一下却说没出话。最后一咬牙道:“姑娘还要问我。自然是在怀疑``````那汤。姑娘没想过?沈姑娘的腹痛有可能会赖姑娘送的汤上去。”
我心里冷笑道:“我害怕她不赖我呢!”
同心低声道:“虽是名上是王爷送去的,也是姑娘起的头,而且是端到我们这里后才送去的。可能会人拿着这做文章!”
我点头,道:“去看看再说吧。”
我站在楼阁下静了一会儿,才从寻音阁后面的楼梯直接进到楼上内室中。
玉真见我进来,冷笑道:“落儿妹妹和玉姑娘都是国舅府过来的,你们的关系亲厚不比别人。怎么如今落儿妹妹抱痒,姑娘反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看她?”
我知她从窗子里看见了我,便甜声道:“姐姐一直在门里坐着,可曾看见了?”玉真冷笑道:“太医正在给沈姑娘诊脉,等太医出来我自然进去看她。”
我道:“那就是说姐姐也没见着,既然都没见着,屋里等着与在外面也没甚差别?姐姐说呢?”玉真冷笑道:“早听说妹妹牙尖嘴利,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我轻笑一声,转脸搁着帘子向外看去。
安龚面色凝重,坐在大厅里,衣袖下紧紧握住的手却透漏了他此时的情绪。沈落儿怀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会不紧张。
张公公匆匆进来,在外面道:“爷,沈姑娘晚上用的膳食都让太医一一鉴定了,都没有问题!丫头说沈姑娘这几日心性儿差,夜里也睡不好,可能是惊动了胎气。”
安龚道:“太医怎样说?”张公公道:“太医诊完脉,说休息调养一番便无事了。”说完犹豫了一下,俯在安龚耳边低语一阵。
安龚神色一紧,若有所思得向这边看来。
玉真低声笑道:“真是老天保佑,落儿妹妹无事!”
我回头一笑,道:“沈姑娘无事,不过看张公公的样子好像有别的事,方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他带着人好像进了姐姐的香闺。”
玉真笑道:“姑娘不要担心,他只是去看看是不是也有人在昨晚姑娘送来的汤中做文章害我。”我急忙笑道:“谁有那么大胆,竟然敢在王爷赐下的补品中作怪?”
玉真避而不答,冷笑道:“我就说妹妹玉指纤纤,哪里会是会煲汤的人。昨个送汤的太监说是妹妹亲自煲的,还真唬住了我!”
我见张公公领着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青须中年人走了过来,就不再搭话。室内的女眷准备回避,安龚进来淡淡道:“都留下!”
那太医头也不敢抬,随张公公走到玉真面前站住。
张公公道:“请姑娘安坐,容太医请一回脉。”在场的人都很是不解,我也默默静观其变。
玉真微带着疑惑慢慢伸出手,那太医闭目诊了一回,突然睁开眼睛对张公公点点头。起身向安龚回道:“这位姑娘的脉象烦乱,与服了红花粉后的状态相吻合。”
玉真突然“啊”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安龚身边哭边道:“是不是真儿也被人下了毒,马上也要死了?”
我心里冷笑:“好戏终于上演了!”
太医道:“这种红花粉源于西漠,牧民在大旱时节多用其限制牛羊数量。红花粉对人也起作用,女子长期服用就会丧失生育能力。若是用量少的话,只会紊乱女子内息,减少受孕的机率,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玉真哭道:“若再不能给王爷生下王子,真儿,真儿还不如死了好!”
安龚的脸阴沉下来,冷冷道:“谁做得好事,自己招出来的话,我便``````。”过了片刻才咬出两个字,“轻罚!”兰姝一听急忙带头跪下,反映过来后,一屋子大小奴婢跪了一地,我也跟着跪到角落里。
“可有人愿意自己招出来,是谁在玉真的饭菜里下毒?”无人回答。
安龚冷笑道:“昨儿晚上有谁与你一起用膳?”
玉真向地上杏蕊兰姝看去。杏蕊立刻辩解道:“姐姐待我与亲妹妹无异,我怎么会害姐姐!”
杏蕊新进府,一切依附于玉真,而且一直受安龚额外恩宠,嫉妒也谈不上。
玉真冷笑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是你是谁!难不成还是兰姝姐姐。论情分我与兰姝姐姐相处的时日比你久,她还会害我?”兰姝冷笑道:“妹妹先别急着冤枉杏蕊,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买通了低下的奴婢做的,也不一定。”
玉真道:“若是这样就容易了,晚上我留两位姑娘吃饭,原没从大厨房要饭,只在院里让上次王爷送我的那个厨子做的饭菜。姐妹们在一起为图自在,也没让奴才在屋子里伺候。哪个奴才上的哪每道菜一问就知。”
安龚冷笑一声,道:“只可惜下了药的这道菜偏偏不是我送你的那个厨子做的!”
张公公向外道:“茂儿进来!”昨晚送汤的太监爬进来跪下,安龚冷笑道:“说,你收了谁的好处去干这丧良心的歹事?”
不等茂儿战战兢兢的回答,我笑道:“自然是玉儿!汤是玉儿处送出去的,还能有谁?王爷何不直接问是不是玉儿?”
张公公笑道:“这茂儿是老奴新提上来伺候的奴才,玉姑娘以前是没见过,王爷怎会怀疑姑娘!而且这茂儿老奴也敢死保,他没这胆子做这事!”
玉真道:“真儿与玉姑娘很少走动,见面也很是和气,她如何会害我?定时杏蕊那贱丫头下毒无疑!”
安龚冷笑道:“你既然如此疑她,以后就不必再叫她呆在你身边。”玉真脸色变了变,道:“奴婢只是不敢让人冤枉了玉儿姑娘。”
安龚冷笑一声,向门外道:“带进来!”
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缠枝花瓶进来。
兰姝神色大变,指着花瓶回头向玉真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安龚冷笑道:“你问她我还想问你呢!这花带瓶子可是兰姝送给你家姑娘的?”
小丫头低声道:“是兰姑娘两天前送来给我们姑娘的。因为花开得好,又是兰姑娘送的,所以一直都放在里屋床头架子上无人动它。”
兰姝道:“是奴婢前两天送玉真的不假,可是``````。”
“可是这水里还加了别的东西,是不是?”
太医一旁道:“红花粉融进水里,发散到空气里被人吸入,危害也是一样的。”
我向花瓶仔细看几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玉真指着兰姝道:“没想到你会害我!”兰姝颤道:“奴婢冤枉。这不是奴婢做的``````杏蕊也是整天与玉真妹妹一处,难道只怀疑奴婢,她``````她若陷害奴婢``````。”
杏蕊急道:“你莫要冤枉人。我为什么害玉真姐姐?做这样害天良的事与我有什么好处?先不说那花是你送的,就说昨日,我也没时机做那歹事。那小公公送来汤后,就你我俩人在场,不从有外人在跟前伺候。我原本就一直跟着姐姐,形影未离。就是酒水洒在姐姐身上,也是我跟进去伺候换的衣衫,那时可不就你一人在场。而且我和玉真姐姐都喝了那汤,只有你借肠胃不适一点不沾,这其中岂不有鬼?”
玉真皱眉一想,也微微点点头。
兰姝冷笑道:“血口喷人!昨晚我确实不适,太医院李大夫可以作证。而且投毒不一定就是昨天晚上,残汤放在那里,时间还不多得很,夜里有的是时间,今天早上也是时间。”
玉真冷笑道:“你是什么意思?”
外面一阵脚步声,张公公低声说:“去搜两位姑娘屋子的人回来了。”兰姝一听脸色突然大变。
安龚冷笑道:“搜出什么来?”外面人道:“杏蕊姑娘屋子里没搜到什么,从兰姑娘的衣箱子里找到了几瓶不认得药粉!”张公公急忙带一旁的太医走出去。
兰姝面色惨白,镇定道:“奴婢屋子里一直闹耗子,奴婢就叫人配了一些药粉专为撒在果蔬上药耗子。”
玉真抹泪道:“王爷,真儿害怕!”安龚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突然又向我看来,见我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放在玉真肩上的手,慢慢收回去,道:“这样的药也要你亲自收着?还用放在衣箱里?说!什么奴才帮你配得药?”
兰姝颤声道:“是``````,是低下奴才做的,奴婢根本不知道。奴婢也没有在什么地方下药害人!奴婢冤枉!”
现在才聪明过来只怕已经晚了。
太医在外面道:“这粉末好像是几种常见花的花粉,不是红花粉。不过,里面含有毒蜘蛛编织愁的银丝,剧毒无比!”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安龚冷笑道:“你想毒死谁?莫不是想要本王性命?”
兰姝大惊,扑过去抱住安龚的腿,哭道:“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王爷不利。都是那群奴才挑唆奴婢,说,说将与厌恶的人神似的花的粉采来,用毒虫下蛊。会令那人渐渐容颜憔悴,形如枯鬼。王爷被那些狐狸精迷住,已经多日``````不招奴婢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
巫术害人,又是一款罪名。
安龚脸色铁青,一脚将她踢开,指着她冷笑道:“情如姐妹的人你也下毒想害她,不但如此,还想栽赃假货给别人,自己又招认种蛊,愚昧歹毒你样样占全!再留你何用!将这个贱人拉下去,连同她跟前那群刁奴一起严加拷问!看她到底想害谁!”
兰姝大声哭喊道:“奴婢没有下毒害玉真,王爷明察!是玉真那贱人冤枉奴婢的!王爷饶了奴婢!```````王爷``````。”
太监将兰姝拖出去,哪里还有半分恭敬的样子。刚才还是踩在众人头上的主子,这会儿只怕连条死狗都不如!外面也响起了鬼哭狼嚎声。
我“呵”“呵”笑道:“爷快莫让她们叫喊,落儿还病着,听不得这些。”
玉真听我这话,目光动了一下,又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
一句话提醒安龚,不等命人,张公公一摆手,太监捂住兰姝的嘴不让她叫出声,外面的声音也很快弱了下去。
我暗暗称赞老太监的办事效率,笑道:“爷,那下了蛊的小瓶子赏我吧。”
安龚道:“你要它做什么?”
我笑道:“我要打开闻一闻是什么花粉,看谁能和那些花对上号,她想诅咒谁?”
安龚道:“胡闹,有毒的物品怎能还去碰触!那些诬蛊蠢行又岂可当真!吩咐下去,今天的事不许向外透漏一个字!”
张公公急忙躬身应是。
安龚的目光冷冷转了一圈,道:“以后你们之间互赠的物件,都要经验官手里过一遍,方可收下。请人吃饭,饭食依旧是各自的厨子做好各自爱吃的,凑到一处只图热闹即可。各处的丫头太监不可私托外面的小厮捎带东西,有明知故犯的重重的罚。”
众人低头答应,玉真道:“是奴婢大意了!”
安龚叹了一口气,道:“落儿还未醒,即便没事,现在也经不起人饶,都回去吧。”
杏蕊玉真等人都低头称是。
安龚目光冷冷抬起,盯着我道:“你也不必留在这里!”
他的目光像是能够穿刺一切,能够窥探到人心底深处的所有的阴暗所有的阴谋。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却选择了冷眼旁观,放纵溺毙的人继续溺毙,让沉陷的人永远羁绊在黑暗里。
我从鼻子里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安龚冷声道:“站住!”我站住回过头等他训斥。安龚静了一会儿,道:“外头冷,加件衣裳再出去,明儿再过来看落儿。”
丫头急忙将为安龚备的一件毛披风拿过来给我围上。
院子里没人,我进了屋,看见同心愣愣的坐在床边,见我进来也不起身。我笑道:“你还说要我看看落儿去,你怎么没进去?她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
同心走过来,见我自己已将身上的外套除下来扔到一边,只得又站住。“我就站在姑娘不远处,姑娘没看见我?也难怪,姑娘的心思可不都在别的地方!”
我冷冷道:“你以为是我想害兰姝?”同心垂目道:“姑娘害她做什么?她又没有身孕,有什么值得可害的?只不巧她做了替死鬼而已。”
我笑道:“你说错了一半,兰姝不是替死鬼,是有人想害她。”同心道:“谁?谁想害她?”
我坐下笑着,“你看见那瓶里插的花没有?是两天前兰姝送的,已经有些落败了。可是方才我在那堆花中看见一枝极好的,应该是今天早上刚采的。那丫头却说一直无人动它。有人大意,对那只花瓶做手脚的时候,不小心多插进去的。”
玉真怎么会看不到那盛汤的盆盖是为安龚做饭的厨房专用,她自然猜出那汤不是我做得。即使我利用那小太监骗她,她也不会上当,更不可能在去进行别的小动作了。比如说打落儿腹中孩子的主意嫁祸给我。不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同心低头一寻思,抬头道:“姑娘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冷笑道:“你不是让我不要和玉真做对吗?你那一番道理我记在心里了,你自己怎么却忘了?可话说回来,我倒真想借此机会好好动动她,看看她的身份背景到底有多硬。可惜,兰姝竟然这样扶不上手,暗地里用这样蠢的招数又被人抓个正着。我可是一心一意想救的是她呢。”
同心道:“这``````。”
我沉思一会儿,冷笑道:“你说王爷会不会也看出这点子诡计?他选择了牺牲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兰姝?”
同心道:“姑娘胡说,王爷不是那样的人!既然是她要害兰姝,姑娘昨天送汤,``````就是为了助她?”
我嘲弄笑道:“真是傻子,问出这样的话来!她素日与那兰姝亲如姐妹,我怎会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我送出去的是机会,是我自己的破绽,给那些眼睛里都是嫉妒,就连笑都掩饰不了的人。我不求回报的成全她们,给她们机会害人害自己。”
汤里面没有毒,那红花粉也不是毒。真正毒的是人心。
那玉真若是蠢笨一些,她就不止会在我给她送的汤中下毒,顺便给借她地加热的那份汤中也下上一份又有何难?而且我刻意让太监告诉沈落儿是王爷赐的汤,她不会不喝。这样的机会除了落儿肚子里的眼中钉,还可以拉上我陪葬。只可惜,她生得太聪明,竟然没有用这一箭双雕之计!
“那汤是王爷带来的,张公公亲手倒的。姑娘甚至没掀开盖子看过一眼。而且送汤还是张公公的人送去的,即使有人在那汤里投毒害沈姑娘,也跟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姑娘就是送这个机会给人?不管兰姝还是玉真杏蕊那个存着坏心思,姑娘这一箭双雕之计都不会落空,对不对?”
我笑道:“你终于想明白了,我早说过最毒的是人心,跟汤没有关系,简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同心咬紧牙,脸色苍白。“姑娘竟然会``````嫉妒落儿姑娘?十多年的情分,姑娘``````,姑娘竟然恨得下心!”
我一扭脸,盯着她冷冷道:“你错了,那十几年的情分已经被她埋进了土里!我和她只有一个月的交往,数月的猜疑,还有很多阴谋和算计,只有这些!”
同心跌坐到地上,泪从眼里滑了下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进王府见了王爷大家都变了。姑娘也变了,变得让人害怕!”
我颓然坐下,一手抚着自己的脸,疑惑道:“是啊,我这是怎么了?”嫉妒的完全丧失了理智?
“伤害别人姑娘若觉得心安理得,害便害了。可是姑娘真能心安吗?一定要和别人斗到两败俱伤才能停手吗?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输不起的`````` 一屋子大小奴婢还都仰仗着姑娘。”
“你也仰仗我?”我身子有些颤,轻轻的问。
“我也仰仗着姑娘!”同心幽幽的道。
我凄然一笑,眼里翻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