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古怪的人。”林木退到街角，向着薛明轩不见了的方向嘟喃。

啪。

一颗小石子打在林木正前方的地板上。

林木看滴溜溜的小石子旋转、旋转，不断旋转，嘿嘿一笑，一脚踩在那枚精力充沛不断转圈的小石子上。

再抬起脚的时候，石子已经安安静静的停住。

林木嘿嘿笑。哈，看你还转。

啪。

又一枚石子扔来。

和上次掉落在地不同，这次直击林木的脑袋瓜子。

被打得金星直冒，好久没有裂开过的林木爆炸了。

“哪个王八…？”林木怒目圆瞪，顺着石子砸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笑眯眯的老头子。

他的眼笑眯眯弯成一条细细的线，花白的没剩几根的头发正随着微风飘摇。

老头子啪啪几步走上前来，拉住林木的手甩啊甩。“姑娘，好面相。”

啊？什么人？？

老头子撅撅林木的脸颊，“不错，不错，脸上有很多肉，不克夫。”

= =|||

还没等林木反应，老头子迅速掐了把林木的屁股。

“呀！！”林木惊叫跳起。跳起前顺手一巴掌朝那色眯眯的老头子扇去。

手过，风起，扫了一巴掌空气，老头子闪身一缩，又凑上前来。

“嘿嘿，不错不错，屁股上也有几两肉，生五六七八个胖儿子应该没问题。”

脸涨得红彤彤，林木眼眉嘴角不住抽动，“你！你！！你！！！”

“我什么？”老头子笑意盈盈。

“你个老不死的色狼！！！”林木大叫，朝老头子扑过去。

老头子虽然满面皱纹，一副苍苍老老的模样，但很是灵活。一个闪身，轻松躲过了林木的猛扑。

老头子哈哈大笑，挑衅道，“你抓不到我。”

林木气得牙痒痒。

老头子跑开几步，得意地摇头晃脑，“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林木的小脸涨得青红青红。

要忍住，忍住。

薛明轩说了让在这里等他的，要是自己追着这小老头跑了，等下指不定爬也爬不回原地。

忍住！

忍住！！

忍，忍住！！！

…叮…

心底紧绷的弦，断掉的清脆声音。

林木的脸色，绿油油仿佛墙角青苔。

小老头拍着林木的屁股，点头窃笑，“恩，恩，很有弹性。”

士可忍，孰不可忍啊！啊！！啊！！！

林木握拳，哇哇叫着，追着仓皇而逃的小老头，朝薛明轩消失的反方向跑去。

河岸。

粼粼水波旁。

三米开外。

小老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好样的。”

林木大口大口呼气，“你，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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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站住是没有问题的，问，问题是，你，你别打我。”

林木杀气腾腾，“不可能。”

小老头子呼哧哧摆手，“那，我肯定的不愿意站住啊。”

林木瘪瘪嘴，眼神稍稍放柔和了一些，“那，要不这样。”林木努力笑了笑，一边大口呼气，“你跟我道个歉，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谅你。”

“果真？”

“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呃，我要考虑一下。”小老头摸了摸他光溜溜的下巴，似在思考。

“这还要考虑？”林木呼气，“不就动两下嘴巴道个歉吗？我都同意不追杀你了。”

“问题是，我不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林木摆摆手，“那成，咱两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开始你追我赶的游戏。”

小老头勉强咽咽口水，“这个，那个，你说话算数的吧。”

“算数！”林木答得相当不耐烦。

“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行！”林木低头，缓缓朝小老头走过来，笑得阴险狡诈。

听到林木的再三保证，小老头放下心来，一屁股做坐在岸边草地上，小眼睛骨碌碌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木。

为了麻痹敌人，林木强压怒火，努力走得沉重而缓慢。

见她走近了，小老头很客气地拍拍身边那块草地说，“丫头，来来来，坐。”

三米。

两米。

一米。

“嘿嘿。”林木呲牙，笑。

白森森的月光下，林木的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发出凄厉地光。

小老头一惊，来不及躲避，连撒丫子起身逃跑的时间都没有，被林木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岸边，一双情侣亲密走过。

女子（含情脉脉）：亲爱的，你看那边，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男子（情意绵绵）：哦，相互扑倒吧。

女子娇羞，双颊潮红，扭捏。

男子顿时激情澎湃，会意。

紧紧搂住女子的小蛮腰，男子道：那么我们也找一块地方，相互扑倒去。

女子拉扯绢帕，发出一声娇嗔地“恩”声。

这时，小老头一声苍凉大叫，“救命啊！啊！！啊！！！”

“叫啊！叫啊！！大声叫啊！！！哈哈哈！！！”

对话里，夹杂微弱的拳脚声，只是岸边的人听不到。

于是，对话里的两个人在路人的思维里行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老人家不从，年轻的姑娘要强上啊？！！！

= =|||

女子：肖郎，那是一个老人家的声音吗？

肖郎：恩，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我突然，没了扑倒的兴致。

女子：我也是。

两人相携，赶紧离开河岸边。

……

林木一脚踩在小老头的肚子上，“色魔，我要替天行道消灭你。”

小老头满面淤青，赶忙嚷嚷着插上一句话，“停，我有话讲。”

抡拳挥来，林木说，“打完再讲。”

那记重拳被小老头牢牢接住。

“啊，听我说！”

“不听。”林木抽拳，却怎么努力也抽不出来。

“你个丫头，趁人不备就使暗着啊。”看来，这小老头虽然岁数很大，但气力未退。而且，似乎功夫挺好的。

林木振振有词，“怎么，对小人就应该用小人的方法。”不然，凭她林木这点三脚猫小功夫，哪里能把小老头打得如此这般鼻青脸肿。

小老头淬了一口，“非君子所为。”

林木的腰杆挺得直直，“我是女子，本来就不是君子。君子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小女子说胡话，本来就不碍事。”

“啧啧啧。”小老头紧紧捏着林木的手，“没想到薛明轩娶的是个这么牙尖嘴利的丫头。”

薛明轩？

诶？

林木问，“你认识薛明轩？”

小老头得意地笑，“何止是认识。”

“那，是什么？”

“我是他半个老爹。”小老头昂头，得意地笑。

“啊？！！”林木惊吓。

不会吧。

薛夫人的眼光太差了。

她年过四十，但光彩照人啊。虽然已经不是个美人，但却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美妇人。

再看看这个小老头。

小眼睛，塌鼻子。满脸皱纹，还有点佝偻。

天。

虽然没见过薛老爷是个什么样子，但林木在薛明昂的数次描述中了解到，薛老爷是一个人到中年，依然倜傥潇洒的男子。

这，这个小老头，这，这。

林木哀戚，替她的挂名相公情何以堪。

“丫头，你什么表情？”见林木一副吃大便般的表情，小老头疑惑万分，于是问道。

林木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薛明轩他老娘是不是太风流了一点。”

小老头吃惊，“啊？哪里风流？”

林木指着小老头，从上往下，从下往上，泪流满面的说：“而且，品味还不好。”

总算是听明白了。

小老头正色，一巴掌按住林木的头。

“丫头，你听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吗？所以，”小老头郑重介绍自己道，“半个老爹的意思是，我是薛明轩的师傅。如假包换。”

林木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薛明轩的好功夫，林木领教过，见识过。

她曾无数次猜想，能教会薛明轩这些好功夫的人，究竟是一个多么风流俊逸的男人。

而面前这个小老头，……

林木，很不情愿的在脑中浮现了一个画面。

薛明轩僵硬着脸，认真学习剑法。一个猥琐地小老头在旁边滴溜溜地转，一边说不停说：“不够，不够，再用点力。”

画面，崩了。

为什么不是一个和薛明轩气质匹配的天仙帅师傅？

“丫头！”小老头叫唤。

“啊？！”林木回神。

“你对老人家不尊敬，你对你相公的师傅不尊敬！”小老头厉声道。

林木瞬间怒火腾腾，“不尊敬？你才对我不尊敬！”

“哪有？”小老头挠头，一副失忆地症状，“没有啊。”

林木拍拍屁股，“这。”

小老头于是恍然大悟，“哦……不就拍拍屁股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木愤怒，一脚踹开小老头。

堂堂薛明轩，竟然有一个无赖地淫/魔师傅。

这已经不是情何以堪的问题了。

问题升华了。

这是一个情无法堪的问题。

林木问，“师傅是吧。”

小老头得意地笑，“对对对，就跟我徒弟一样这么叫我就对了。”

“我该走了。”说着要转身，被小老头一把拉住。

“就走啊。”小老头似乎恋恋不舍。

“你家小徒弟让我站那等他呢，我已经没有站在那个地方很久了！”

“不碍事，不碍事。”小老头拍拍身边的草地，“坐坐，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