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门之一县二令
作者:乔雨今 | 分类:言情 | 字数:3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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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诗酒戏朱侯
适逢建安长公主寿辰,公主邀宴群臣,仙乐声中,香花灯里,紫箸琼浆,瑶池玉液,仙桃异果,熊掌驼蹄,红裙舞女,尽随象板鸾箫,翠袖歌姬,一派笙歌于公主府上。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曲罢,龙渊阁大学士宋乾把盏言欢,“《霓裳羽衣曲》登峰造极,尽得风流,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承蒙公主相邀,我等幸甚至哉!”
长平侯朱庸放下啃了一半的猪蹄髈,吧嗒着小眼睛,也跟风向建安长公主溜须拍马,“公主大寿,能欣赏到公主亲自编排的《霓裳羽衣曲》,我老朱可真是三生有幸,有幸!”
宰相秦寿听罢撇了撇嘴,他知朱庸胸中没半点墨汁,故意要在群臣面前令他难堪。秦寿手指微微搓着自己的小胡子,似笑非笑,斜眼睨道:“朱侯爷所言极是,不知侯爷可知这《霓裳羽衣曲》的由来?”
朱庸知秦宰相故意出题为难他,一时傻了眼,怔怔然四下望望参加寿宴的文武百官。
监察御史关良无奈摇头,起身解围。只听他拱手道:“公主,各位大人,这《霓裳羽衣曲》描写的是唐玄宗向往神仙生活而去月宫见到仙女的神话。传说李隆基曾梦游月宫,听到天上仙乐奏曲,欣赏身着霓裳羽衣的仙子翩翩起舞。仙女歌声玄妙,舞姿翩翩。李隆基醒来后,将梦中情景谱成曲子,却因没记全而十分苦恼。偶然一次,李隆基来到三乡驿,向远远的女儿山眺望,见山峦起伏,烟云缭绕。幻若仙境。他一时便把在梦中听到的仙乐通通想起来,便即创作了这《霓裳羽衣曲》。”
建安长公主赞许点头:“关御史所言极是,唐刘禹锡曾诗云:‘三乡驿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便是此典故……”
宰相秦寿闷声吃罢一个蟠桃,眼珠一转,再生一计。他拱手提议道:“众位同僚,适逢长公主寿辰,难得各位雅兴弥高,我们不如以《霓裳羽衣曲》为题,献诗为公主祝寿如何?”
“嗯,好点子。”建安公主丹眸流转,微微颔首,“来人,上文房四宝。”
大学士宋乾当仁不让,起身上前,提笔卖弄文采:“臣先作一首:天阙深深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起,福寿绵延盛景长。”七言绝句一气呵成,落落大方。
“嗯,好诗!”秦宰相瘦长双指轻捻胡须,诗上笔头,“老臣也献上一首:玲珑箜篌谢好筝,建安公主庆平笙。清弦脆管纤纤手,桃李《霓裳》一曲成。”笔走龙蛇,当年文状元风采丝毫未减。
待百官一一作罢,长平侯朱庸搓着发汗的肥手掌,一脸难色,于空白纸张前踌躇半晌,“我老朱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哪像你们这些读书人,满肚子之乎者也…….”
秦相爷自鸣得意,笑里藏刀道:“朱侯爷莫为难,你若不嫌弃,老夫愿替你作上一首。”
朱庸如获大赦,舒了口长气,连连拱手,“那太好不过,秦大人快请。”
秦寿狡黠一笑,接过侍者奉上墨宝,提笔便书:“朱侯戏彩赏霓裳,庸华富禄世间成。混天乐地平安在,旦咏恩泽世代长。”
百官见到这诗,心领神会,互相望望,掩口偷笑,心照不宣。
大学士宋乾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宋乾只得装模作样,挑起大拇指赞道:“秦相爷出笔成诗,所言精辟啊!呵呵……”
见有人领头,百官也跟着啧啧称赞。
见众人对这诗赞赏有加,朱庸欢喜道:“秦大人不愧是当朝宰相,写得真好,写得真好,我老朱谢过了。”
建安公主强忍住笑意,纤手微摆,“朱侯爷,这诗倒真有些意思,本宫就送与你了,你拿回去好好欣赏罢。”
得了长公主赐礼,朱庸满心欢喜,连连作揖:“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那我老朱就不客气了……”
寿宴散场,朱侯爷酒酣饭饱,打了个响嗝,起身出门。侍者为他披上千金裘,助他蹬上五花马,侯爷举手扬鞭,座驾直奔金陵城外的碧仙小筑而去。
这碧仙小筑乃朱庸在外豢养妾室之住所。话说朱庸虽贵为世袭长平侯,可是个极怕老婆的主儿,碍于原配夫人虎威,不敢将妾室接回侯府,更不敢提及自己与妾室还有个私生女。
“阿碧,阿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朱庸酒气熏天,一进大门便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呼喝着。
只见妾室碧仙带着一个姑娘出来相迎,“老爷来了!”
那碧仙夫人翠罗衫下绿罗裙,素体轻盈,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她旁边的姑娘十六七岁年纪,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净,玉质娉婷,如清水出芙蓉,似仙子下寰尘。
朱庸酒气熏熏拉那姑娘过来,摇头晃脑,得意不已,“四喜,你先前常跟爹夸赞当朝宰相秦寿是当今一大书法名家,喏,你看,这诗是他亲手写的,喜欢不?”说着便将于公主府所得之诗卷递给女儿。
“哦,老爷怎得秦大人墨宝?”碧仙夫人一面搀朱庸进屋,一面笑问。
朱庸眉飞色舞,将公主寿宴经过细细讲来。
朱四喜满心欢喜,忙展开卷轴欣赏,却“啊?”地一声掩唇失笑,“哎呀,爹,秦大人这是骂您呢!”
朱庸一愣,头脑有点发晕,“骂我?怎么会?在场的那些文官儿可都叫好呢!”
“他们面上叫好,背地里肯定偷着乐呢!这是首藏头诗,您看,横着连起来读就是:”朱四喜伸出玉笋纤指,指着每句诗头一个字,一字一顿认真道:“朱、庸、混、旦(蛋)。”
“什么?!快给我看看!”朱庸立时傻眼,一把将诗卷夺过,举着烛火仔细端详,可惜他识字有限,那些弯弯曲曲的小爬虫,竟有大半都不认得,“这,这真是骂我呢?”
朱四喜抿嘴浅笑:“不信你问娘。”
碧仙夫人微微点头,“四喜说的对,这诗的意思,就是骂老爷您无才无德,是靠着祖上福佑,才有今日荣华……”
朱庸知碧仙夫人饱读诗书,想当年也是金陵一大才女,自然不会骗他。只见朱庸憋红了脸,气得跳脚,借着酒劲儿,破口大骂:“好你个禽兽(秦寿)!变着法儿骂老子,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