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
作者:Olga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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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雪鹿
“沈凌霄!”
凌霄惊落了手中的小锨,回头看到夏苍术一张干瘪晦黄的脸,没好气的答道:“干嘛!”
“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苍术故弄玄虚的说。
见凌霄毫无兴趣的低头继续用小银锨细心的松土,他不甘心的引诱道:“你没看过全身雪白的鹿吧?”
“唔,是没看过。”她不想搭理这个病怏怏的小少爷,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你就不想看看吗?”苍术蹲在她面前,霸道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小锨。
“哎哎,你看着点踩,我才刨松的土,又被你一脚踏实了!”凌霄声色俱厉,抢回小锨,还顺带轻推了他一把。
苍术顺势坐进泥里,蹲了一屁股的泥:“你敢推我!”
凌霄在心中回骂:推你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
“你跟我走!”苍术不依不饶,一手揪住凌霄的衣袖便将她往外拖,他又瘦又弱,卯足了劲,脸憋的通红,可是凌霄纹丝不动。
她甩开他的手,威胁到:“你适可而止啊!”
“你不过是我爹爹收留的一个乞丐,横什么横!就算我把你当奴才使唤,也不为过!”夏苍术又张牙舞爪的去抓她。
凌霄心头的怒火轰的被点燃了,立即回嘴道:“你呢!,别来世投胎做了乞丐,被人狗眼看低!”
苍术愣住了,墨色眸子里浮现一层水雾,可他死死咬住嘴唇,就是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凌霄后悔不迭,想要道歉,他已经飞跑出了园子。
凌霄跟了过去,终究迟了一步,寻不着他的身影。
“香薷,苍术在不在房里?”凌霄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不在。”香薷坐在树荫里,膝头放着一只紫竹编的小筐,里面凌乱的放着五彩的丝线,她手中握着一方绣到一半的锦帕。
“你知道有一头全身雪白的鹿吗?”凌霄是不太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东西的,她不是两三岁了,凭空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也能骗到她。
“你说的是雪鹿吧?对了,少爷应该在那儿,他负责照料雪鹿的。”香薷指给她看:“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尽头就是了。”
一片苍翠中掩藏着一幢纯白的屋宇,纯白的砌砖在阳光下显得庄重神圣,飞翘的檐角上雕刻着各种飞禽走兽,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屋前的绿草茵中用碎石拼出一个鹿的图案。
四周静谧的有一丝诡异,凌霄大着胆子拾级而上。
“苍术!夏苍术!”应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凌霄推开一扇虚掩的门,里面重重叠叠垂着布帏,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还有许多扭曲的字体。
大堂四周靠墙一字排开古铜色的香炉,青烟渺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凌霄在门口踟蹰,不知该进该退,隐约分辨到那端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微弱的让她怀疑是自己幻听,于是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苍术?”
里面的响动大了一些,凌霄悄悄的走了过去。
撩开一块厚重的幔幕,透过雕花漏窗,她看到里面住着一头浑身雪白的鹿,它睁着红宝石一样的杏眼望着凌霄,浑身光亮顺滑的皮毛在射进屋内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可以进去摸摸它。”夏苍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门上挂着的金锁。
夏苍术的不计前嫌,殷情备至,让凌霄心中有些警觉,可是那头鹿实在是美艳不可方物。
凌霄朝它走了过去,它不但不避开,反而优雅的迈着步子迎了过来。
凌霄伸手抚摸它的脊背,柔滑微凉的皮毛,果然手感极佳。
苍术走到它面前,递给它一棵赤红的血参,可它只是精准的咬下血参寥寥无几的果实,其余的根叶视而不见。
“它每天都吃这个?”凌霄看着它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咀嚼,真是心疼的要命。
这血参,百年才能破土而出,百年才能开枝散叶,百年才能开花结果,而且极其脆弱,经不得风吹雨打,所以有“千年铁树开花,万年血参结果”之说。
“恩。”苍术漫不经心的回答。
喂完雪鹿,便催促道:“走了,被发现了可有得罚。”
凌霄亲昵的摸摸它的头,跨出门时,回头看它,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
苍术跟在她后面,眸中一丝狡黠一闪即逝。
晚上,香薷被差来看望凌霄:“少爷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凌霄被打量的莫名其妙:“没有啊,好得很。”
“这些果品是老爷送来的,沈公子你尝尝。”香薷将一个描金托盘放在桌上。
“谢谢。”凌霄拈了一枚墨绿色的果子放进嘴里,轻轻咬上一口,甘甜的汁液喷涌了出来,芳香四溢。
“好好吃哦,你也尝尝。”说罢,拿上一枚凑到香薷唇边。
香薷脸似火烧,犹犹豫豫的张开樱桃小口,一排皓齿轻轻咬住,心中弥漫开一股柔情。
“好吃吧?”凌霄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这果子是她结的似的,得意的像只刚下完蛋的母鸡。
香薷点点头,匆匆告辞,落荒而逃。
“你说他没事?”苍术拦下埋头往屋里跑的香薷:“一点事都没有?”
香薷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点头,然后拉开门闪进屋内。
苍术望着紧闭的门,心中纳闷:失魂落魄的,撞鬼了?!
第二天大清早,苍术不放心,又跑到百草园,看到凌霄安然无恙的流连在草丛间,怎么会失效呢?百思不得其解!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一炷香之后,苍术心急火燎的跑来找凌霄:“沈凌霄!雪鹿不见了!”
“啊!”
“昨天你我是最后见过它的人,怎么办?”
“你昨天忘记锁上了吗?”凌霄细细回忆,当时只顾着多看雪鹿两眼,全然没有在意苍术是不是锁好了门的。
“我们分头去找,你往那边去,那边有一片树林,你注意仔细找找。”苍术仔细叮嘱道。
“恩,好!”凌霄爽快的答应下来,丢了花具就往苍术指示的方向跑去。
果然看到一片茂密的树林,每一棵都笔挺俊秀,苍劲的树干直指苍穹。
没走几步,凌霄便望见那个雪白的身影:“喂!回来!”
雪鹿闻声回头望着凌霄,似乎是在等待她走近。
凌霄走过去了,它便昂着头,依旧朝前走去。
“你要去哪啊!”凌霄见它这么有主见,心中没底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雪鹿反倒加快了步伐,凌霄拖又拖不得,只能小跑着跟在它身后,被它引着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知不觉竟然走出了林子。
凌霄看到一泓清泉,翡翠般的被浅草环绕,微风拂过,碧波荡漾,水声潺潺。
雪鹿信步走去,低头在泉边啜饮,水面漾开一圈圈水纹。
这是凌霄第一次在沙漠中看到湖水,不禁雀跃的挨着雪鹿坐下,鞠一捧泉水,清甜凉爽。
喝饱之后,雪鹿卧在泉边,闭目养神,空气中浮动着水香。
凌霄忍不住将袍子撩起,束进腰带,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脱掉汗津津的布鞋,将双足泡进水里。
“哇!舒服~”凌霄无限享受的感慨。
缇斯微闭着眼睛泡在清泉中。
清洌洌的泉水渗入四肢百骸,舒展开每一寸经络。
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脸上,像一双手,抚上脸颊,这是世间最轻柔的抚慰,将心底的微微不快一一熨平。
水面浮动着细碎的金斑,静谧得时光仿佛停滞了,这里,是他安放心灵的宁谧港湾,是他在万丈红尘中最后的据守。
缇斯拉过一条暗红色的绮罗围在腰间,沿着□□向外走去。
看到泉边的人影,他先是一呆,这是禁地,从没有人敢闯进来,怎么会有人?
再细看,怒从中来:那人不但闯入了禁地,犯下死罪,还将双足泡在水中!他刚刚是在别人的洗脚水里泡了那么久!
浑身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千万只蝼蚁顺着毛孔爬了进去。
他怒不可遏的大步走了过去,口中大吼:“你是什么人!”
凌霄被一声炸雷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看天,晴空万里,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雪鹿已经警觉的竖起了耳朵,站在凌霄身边。
凌霄收回腿,赤脚站在草地上,愣愣的看着那个咆哮的男人。
他光着上半身,腰间围着一条暗红色的锦帛,露出肌肉紧实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和两条修长的腿。
古铜色的皮肤细腻的泛着一层蜜色的光,宽肩阔背,极其□□,凌霄微微红了脸。
那人又吼了一句凌霄听不懂的话,她才傻乎乎的将目光从他身上上移到了他的头部。
湿嗒嗒的火红色齐肩鬈发;两道浓眉斜飞入鬓;纯红的瞳孔,酷似雪鹿那双红宝石似的眸子,不同的是,它像活动火山似地喷涌着炽红的岩浆,将人灼伤;微凹的眼眶中间是英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快速的吐着一串串凌霄听不懂的话。
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霸气,让凌霄感到恐惧和压抑。
不待他走到她面前来将她擒住,凌霄撒丫子往回跑。
跑了几步见雪鹿没有跟过来,还风度翩翩的站在泉边,连忙焦急的冲它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它把你红烧啊!”
雪鹿仿佛听懂了召唤,撒开四只雪白的蹄子向凌霄跑去。
凌霄跟着它跑,才发觉自己慌乱中没有穿鞋子。
天哪,脚底的旧伤未愈,地上的沙砾石块硌的她一阵钻心的痛。
身后传来那人追来的声音。
怎么办?凌霄看着身边高大魁梧的雪鹿,灵机一动,拍拍它的背说:“哥们,借我骑骑。”说罢抱着它的脖子翻身跨了上去。
雪鹿没有反抗,还真把自己当马了,跑的更带劲。
凌霄不忘回头朝那人扮个鬼脸,哼,两腿的还是跑不过四脚的吧!
缇斯见雪鹿对她言听计从已经很震撼,所以下定决心要把她逮住,不顾自己同样赤脚,使出全身力气便追了过去,待看到她翻身骑了雪鹿,已经震撼的石化了,呆呆的立在原地。
这个人,不仅摸了雪鹿,还,还骑着雪鹿离开!天神转世吗?
“伺候雪鹿的是什么人?”缇斯站在殿堂中央,俯视脚边匍匐的人。
“好像是个汉族的小孩。”那人谦卑的回答。
“汉族、小孩……”他回想起那人一头乌黑的长发,白净的面庞,娇小的身形,应该就是她。
“去给我带过来。”语气中有一丝凌厉。
“是。”那人得到指令立即佝偻着腰退了出去。
一出得大殿门口,他直了直腰,露出一张凶悍的脸。
“干什么!放开我!”夏苍术无端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他挥着拳头反抗着。
“小毛猴,叫你放肆!”苍术被丢在地上,背上受了一脚,疼的几欲落泪。
香薷闻声赶来,看到躺在地板上的苍术,慌忙扑了过去,替他受了一脚:“大人,你为何为难一个小孩!”
那人看到香薷那张秀气精致的脸时,伸手大力捏住她的下巴:“倒是长得不错,可惜只是个丫头。”
放开香薷,将苍术倒拖了出去。
一跨进大殿门口,那人脸上立即堆砌起献媚讨好之情:“王,就是他。”
缇斯转过身,看到那个矮小的男孩,微微皱起了眉:“不是他。”
“放开我!”苍术不识时务的挣扎着,趁机一口咬住他抓着自己的手。
“你!”只是一刹,苍术的被甩了出去,滚在缇斯脚边。
“仆赫!”缇斯威严的警示他。
“陛下,他,他咬我。”仆赫小声的辩解。
缇斯将苍术从地上拉起,眸光掠过他在拉扯中半敞着的衣襟,略略停住,然后探究的细细打量他的样貌,脸上浮现一丝深不可究的笑容。
“你叫什么?”
“夏苍术。”
哦,姓夏。
“你父母叫什么?”
苍术不想回答,可是他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他只能有问必答:“我父亲叫夏研白,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缇斯将他被拉乱的衣襟整理好,然后拍拍他的肩说:“回去吧。”
“陛下,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仆赫不想失去这次博得王赞赏的机会。
缇斯细细想了想,怎么描述她呢?毫无特征。
他只在泉边捡到一双她遗留下的白色布鞋,鞋面绣着精细的花卉,鞋底嵌了些湿润的黑泥:“一个,黑发黑瞳的,女、孩子。”
只能这样概括的阐述她了:“这双鞋是她的,你拿去找吧。”
“是。”仆赫双手捧过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