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第一部·纳兰庶女
作者:木玉琼棠 | 分类:言情 | 字数: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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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十四 十四皇子
司宫监的木质门闩被推开, 门外的月光一瞬涌入,也让凭栏久立于暗道中的男子苍白在目。
“八哥!”
囚室的门复被阖上,暗道又恢复漆黑, 但他的脸谁都看到了。
“八皇子, 为何在此?”乞乙氏兄弟阴森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两位乞乙大人!”前一个声音赶紧制止了乞乙氏兄弟的敌意, 阴柔的嗓音几不可查地藏着一丝惊慌, “八哥与我协管司宫监……何况这私自审讯的事儿也瞒不过八哥。”
“哼, 只要不坏了太子的大事,我兄弟俩都是不会计较的。”玊相次子乞乙怀玉眯眼看向蹊跷出现的八皇子,八皇子既不辩解, 也不承认,只退到一边, 谦卑地避过乞乙一族的锋芒。
乞乙氏兄弟对于这个出身低微的皇子, 向来不放在眼里, 也不多理会,戾目只盯着囚室里的纳兰泽州:“来人, 准备刑具,还不让这贱婢说实话!”
“两位大人。”前一个声音又抢着说道,“父皇既然不让私自动刑,总不能逆了父皇的旨意……”
“九皇子,难道你到现在才要违逆太子爷的意思吗?”
“两位大人, 我只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既能逼供, 又留不下把柄……”九皇子凑着乞乙氏兄弟耳语几句, 孪生兄弟看着纳兰泽州阴冷一笑。九皇子跟着冷笑, 忽看到八皇子从头到尾都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
囚室底的人儿痛苦的闷哼从石墙下传上来,让石室里八皇子心中微痛, 但他苍白的脸色不透露任何一丝痛。
“八哥,还真是冷静。”九皇子笑,“这纳兰泽州的嘴那么硬,倒要看看,没了八哥保她,她这次还挨不挨得住。若是那么轻易就招了,我可是要失望了呀。”
九皇子一瞬转过身,撂袍在石牢石室的酸枣木椅上坐下:“刚才竟见到八哥也在,真是吓弟弟我一跳。”
八皇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州儿所在墙的那一面:“得到他的信任了?”九皇子只是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八哥要是对我没有把握,也不会派我去了。”
八皇子:“乞乙玊计虽然老奸巨猾,毕竟一头独大,居功自傲在所难免,自有父皇在上头克着他,而他此时毕竟人在罗刹国,鞭长莫及。倒是他,生性多疑,要让他一心怀疑老大不容易,更何况还有老四在。”
“八哥多心了,老十四这一闹,只怕他比起怀疑咱们,更怀疑老四。”九皇子笑得越发阴冷,“哼,倒要看看老四还能怎么交待!”
八皇子看向那面墙的灰眸中终于透出一丝笑意,“九弟,你是不是也该向我交待什么?”八皇子转眸看向九皇子,“九弟,我本是让她入宫照顾母妃的,你如今把她牵扯进来,不该向我交待吗?”
九皇子皱眉:“八哥,她已经是太子的人,你难道……”
“太子的人?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让太子的人都变成我们的人,而你,竟然还让州儿成了他的人?”八皇子转过玉面来,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却让九皇子背脊生寒。
九皇子一咬牙:“八哥要是真要她,当初表妹许了纳她为妾时,又为何……”
“九弟,”八皇子笑,“我答应过堇莹,一生只有她这‘一个’王妃!”
“一个王妃?你若真疼惜表妹,怎会让她妒妇之名在外?你若真疼惜表妹,怎么还会有一个纳兰泽州!若你真当她是王妃……”
八皇子目光微寒,嘴角的笑却越发清澹:“九弟,你表妹,现如今是我的王妃!还需要我再重复一边吗?”
“你!”九皇子胸口一闷。
八皇子只淡笑着看他。
“佞钰!”九皇子咬紧皓齿回首,一道殷红隐隐约约溢出口角,“我佞瑭当初怎么会让表妹嫁了你这个伪君子……”
八皇子充耳不闻,清逸高蹈的身影一步步行下石阶,向囚室底而去。
“八哥!”九皇子见着他向石室底部而去,大惊叫住他。
他回首,云淡风轻地一笑。
九皇子似乎看出他一笑背后的深意,飞奔下石阶,挡在他面前,惊道:“八哥,你想做什么?”见八皇子神色淡淡,九皇子皱眉怒道:“去救她吗?难道八哥忘了太子正愁找不到暗中与他作对的皇子,以儆效尤么?”
“那又何妨?”八皇子浅笑依旧。
“那、又、何、妨?”九皇子气极反笑,“难道之前八哥为了扳倒太子,那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布局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前功尽弃吗?”
“九弟。我能布出第一个,就有自信布出第二个。可九弟已不信任我在先了,现在又何必那么在意为兄设的局呢?”
九皇子一震倒退一步,八皇子这是在点他不顾自己的命令,擅自动作,利用他对付太子的布局设计铲除纳兰泽州。八皇子轻轻地凑近九皇子,在他耳边道:“这个局,我已不在乎,但我要你明白,这个局之所以不能再用,都是你九皇子佞瑭擅作主张、一意孤行造成的!”
八皇子从容地甩袖从九皇子身边经过……
囚室地底
软弱无力的纳兰泽州仰躺着,因受刑而惨白的形容向上。地牢里,仿佛开满了白色的蔷薇花苞,蔷薇带刺的青藤缠绕着石牢的地底,也缠绕着她的身躯,尖刺扎入她雪白的肌肤,若有生命似的吸吮她的血液,那白色的花苞被她的血液滋养,静静绽放,盛开出朵朵血红色的蔷薇花。
地牢的上方透下一缕光线,照着她被青藤缠绕的身躯,枝繁叶茂的花藤空隙中露出她腹部上的大片雪白,那束光点正照住那片雪白上一抹撩人的脐眼,也让疾步而下的八皇子瞧得清晰。
她受的是针刑,细密的绣花针作为刑具,是动了刑也看不见伤痕的,却足以教人痛不欲生。石阶底下,每一声从她口中溢出的闷哼都如一根根花刺,在佞钰的心口扎下一个血口。她就像带刺的蔷薇,缠绕着他的心,痛并纠缠着,越纠越紧,越缠越痛。他苍白如圭的玉面麻木僵硬、毫无表情,但自己却能听到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原来,见她受苦,他的心竟如此刺痛……
而她虚弱模糊的眸子也在这时对上石阶上那抹虚幻的玉面,她蹙着眉,眼神坚韧得让人怜惜,她似看到了他又似没看到。
又是一根蔷薇花刺落在她的身上,她终是没有忍住,痛哼出来:
“十四皇子……”
八皇子一滞。
“十四皇子……”
……
“十四皇子……”
……
她竟看着他的脸,叫“十四皇子——”
八皇子清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痛,那蔷薇青藤就攀爬着石阶而上,卷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只能静静地立在那儿,看着她身上的血红蔷薇花渐渐盛放,枯萎,又凋零……
“没想到针刑要去了你的半条命,可你心里还挂念着的那个人,竟是十四弟吗?”八皇子决绝地转身,脚下的蔷薇花藤从中断裂,枯萎的花瓣簌簌抖落……
“……”
已陷入长久昏迷的十四皇子不知怎地几度皱起眉头,隐隐约约间,他总听到州儿的声音,似轻唤、又似轻叹。
“十四皇子啊……”
十四皇子昏沉的脑中又是一阵混乱,这又是一声幻听吗?心中只有八哥的州儿怎么会叫他呢?
“十四皇子啊——”
“十四皇子啊——”
真的是州儿在喊他吗?十四皇子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这喊声一声近似一声,一声凄厉似一声,仿佛还带着不祥的血腥气息,冲入他的胸口,让他憋闷,让他烦躁,让他心痛,让他不能再安然地躺在这里。
难道,州儿她……
昏迷中的十四皇子直想直起仰卧的身子,但体内的出血似乎还是没有止住,他感到腹腔内冰如寒潭,冰锥般的疼痛阻挠着他的动作。
“十四皇子啊——”
“州儿……”
“十四皇子啊……”
“州儿……”
“……”
“州儿……州儿……她在叫我……”
十五公主将耳凑近十四皇子的唇,将他虚弱的□□重复,她神色忧伤,泪眼看向一旁的悳妃邬氏。
邬氏自八月温宪公主丧逝以来,就一病不起,如今病方初愈,还很虚弱,复见爱子如此,自不是一般的伤心憔悴。
十五公主求道:“悳妃娘娘,十四哥哥一直唤着她,不如您去求求父皇,就成全了十四哥哥吧!”
“不,我不会同意的!”悳妃苍白的唇一字一句地恨声道。
“娘娘!”十五公主睁大眼眸,那还是她熟悉的悳妃娘娘吗?
见着十四皇子浑身是伤,原本温静端柔的悳妃满目怨恨,冷冷道:“不,我绝对不会同意。我绝对不会允许那迷惑我儿的妖精继续折磨我儿!”
十五公主从来没有想到温柔的悳妃也会如此眼含怨气,她心中慌乱,甚至有些惊惧,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悳妃,又有看了看昏迷□□的十四皇子,不由地捏紧拳头。
她几次皱了皱好看的弯眉,最终默默道:“十四哥哥,玉致怎么能够只为了自己的执念,而眼看你痛苦呢?你放心,玉致明白你对州姑娘的一片心意。玉致,替你去求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