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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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局破
“陛下认为, 如今前赵再想复国,难么?”梁念容声音不大,但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彧心下微动, 却只是摇了摇头, “难不难与想不想是两回事, 不可同一而论。”
梁念容默默地看刘彧一眼, 终究没忍住, “普天之下,无外乎同化二字最为可怕。陛下看,北齐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若是如今再给北齐精锐万甲,北齐能成事么?”
刘彧没接话, 梁念容接着道:“前赵不过是第二个北齐罢了, 纵万事俱备, 也掀不起风浪来了。”
“旁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刘彧低声接了一句。
梁念容深深地看他一眼,有眷恋, 有不舍,还带点不甘,“陛下认为,赵昭仪这么聪慧伶俐的人,会这么傻么?”。
“她的确聪明。”刘彧沉吟, “但她对赵衍, 近乎毫无原则。”
梁念容起身行礼, “请陛下恕臣妾僭越之罪, 但臣妾仍想斗胆问一句, 陛下当日为何非要提拔赵衍?若是陛下对前赵一开始就存疑,断不会将宫廷戒备这等要职交与赵衍。若陛下一开始是信任的, 那么……”
那么今日做法岂不是很可笑?
梁念容不敢说的后半句刘彧听得懂,最终也没有怪罪她。梁念容说得终究没错,他想给清河最好的,想让她能在后廷迅速站稳脚跟,甚至不惜快速将赵衍捧上高位。
但是骨子里的多疑又让他没有办法彻底信任赵衍,或者说,甚至是她。
刘彧和衣而卧,叹了口气,人终究都是矛盾的。梁念容见他不愿再谈,也只得住了嘴。
翌日散朝后,刘彧终究没了耐心,踏入昭阳殿。
昭阳殿前冷清得紧,连飞禽也没见着一只。清河如寻常那般端坐案前看着闲书,一旁斜斜散散地堆着几本绘本。
听见走动的声音,清河稍稍抬眼,绣着龙纹的靴子出现在眼底,又默不作声地低头接着看,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刘彧也不和她置气,静静站那儿,等着她自己先沉不住气。
果然,翻完两页,清河起身,“陛下来了也不出声,想吓唬谁呢?”
“昭仪娘娘不是专注得很么,自然不好打扰。”刘彧笑着看她,“还生着气呢?”
“哪儿敢?”清河把书一撂,“昭阳殿可供不起陛下这尊大佛,陛下可别污了尊眼。”
“这点脾气,还真倔。”刘彧走近,随手拿起她刚刚翻过的书来看,是邺城风物志,心下一黯,“想家了?”
“没。陛下所在之处,才是臣妾的家。”清河闷闷地敷衍了一句。
果真还抬上杠了。
刘彧落座,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嘴角勾着笑,“行了。端豫王给下面人打过招呼,不会有人为难赵衍。”
清河眼睛一亮,转瞬又装着冷淡,“那陛下到底什么意思?关着好玩儿么?要查好好查便是。”
刘彧一把把她拉进怀中,伸手捏了捏她脸蛋,“得了,还真生气呢?”
清河挣扎着要起来,“陛下是天子,生杀予夺眨眼之间,不知凡夫俗子皆畏而不敢直言么?”
果真是小性子。
刘彧拿她没辙,但也没放手,两相僵持着,“我要是当真不信,赵衍早被斩立决了。”
刘彧放手,清河起身,微微福了一福,“陛下厚爱,无以为报。”
“那信你自己有眉目了么?”刘彧没再跟她开玩笑,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的关键还得看清河。
“陛下这话,是信了这信不是阿衍搞的鬼了?”清河半开玩笑,没让场面太僵。
刘彧替她理了理碎发,开玩笑,“我没说过。”。
清河:“……”
“你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刘彧这会儿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温和的。
左右不过两种可能,一是有人设计做局等着赵氏往里跳,二是清河自己做了这么一出戏。毕竟,寻常人拿到这些东西,正常反应绝对不会是交给他。
但昨晚思索了一整夜,他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她。纵她不再记得,但曾经深爱并不能如此轻易放下。
况且,前路漫漫,日久见真情也未可知。
清河扳着手指头数,“信中提的事情,臣妾仔细回想了下,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在场,陛下若是当真信任臣妾,这事其实很好办。”
“至于这笔迹么,看起来与阿衍并无二致,但细微之处仍有差别,仔细查证仍是可以查出的。精通朝中形势,又能将这些东西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头头是道的,不用臣妾明说,陛下心里想来有数。”
清河说得慢,说完很久刘彧也没有做声,许久,才低声叹了口气,“清河,你当真聪慧。”
“其实这些事情,陛下都是想得到的,也比旁人更精明。”清河一笑,有点苦涩的意味,“但终究,全看陛下信不信罢了。”
“清河。”刘彧唤她,“你既然想得到宫中会有这些东西存在,为何不直接销毁反而送到宣室殿?”
清河知道他话还没说完,等着他,“你就不怕,我怀疑这是你自己唱的一出戏么?”
果然。
清河垂眸,神色淡淡的,“臣妾不傻,阖宫闹得天翻地覆地找出来点东西,上赶着毁掉,这是怕陛下不知道臣妾心中有鬼么?”
“况且,臣妾永远都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拿捏。”清河最后一句说得极慢,既是说给刘彧听,也是说给昭阳殿中的其他人听。
刘彧这头才刚回到宣室殿,太师周恪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不得不说周诚速度确实快,办事也没得挑剔。没太多寒暄,周恪见完礼,刘彧客气了句:“劳太师进宫,朕有些政事需与太师商讨一二。”
太师虽然官阶高,但历朝都被架空无实权,周恪听得这话,有些发怔,“不知陛下有何事?臣定尽绵薄之力。”
刘彧开门见山,“今日京畿之中的大事爱卿多半也知晓一二了。”
周恪忙回道:“是。此事怕京中无人不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京中无人不知。”刘彧顿了顿,目光里的压迫感让人逼仄得紧,“那想必人心惶惶?”
周恪忙不迭回答:“是。近日京中店铺商贩全都闭门不出,整个长安城,比之先前,凋敝许多。”
“既如此,劳太师帮朕做件事情。”刘彧的态度还是客气的,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面子功夫是一定要做好的。
“陛下尽管吩咐就是,可别折煞微臣。”周恪忙行了个礼。
“此次暴|乱突然,死伤不在少数,民心动荡,一纸诏令来宽慰民心再恰当不过。”
刘彧点到为止,周恪浸淫官场多年,心里想着原来刘彧也是个草包,这种事情也需找人带笔,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赶紧应下来,“臣明白,草拟之事,臣来负责。”
“多谢太师。”刘彧嘴角还噙着笑,“太师门生众多,多选几篇,务必要言辞恳切,以安抚民心为重。”
周恪浑然不觉,忙应下了。
等着周恪将门生文书上呈的空当,刘彧也没闲着,把昭阳殿的人肃清了一遍,而端豫王梁慕一举端掉了长安城中西凉部众的老巢——闹市之中一处宅子。
刘彧拿着文书仔细对比的时候,梁慕正好进宫请命,刘彧也没抬头,目光仍旧流连在手上的两份文书上,“王爷辛苦了。大隐隐于市,对方也挺聪明。”。
“不敢当。”梁慕目光扫过刘彧手中的文书,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经查,西凉旧部进京之事,与京兆尹脱不了干系。”
“石阡也算个老狐狸了。”刘彧冷笑,“这案子还是他最早发现的,进宫那早整个人都抖成筛子了,也算深藏不露。”
刘彧把文书归类,只留下一份,唤齐振匀,“把这份文书送去天牢,让龙骧将军誊抄一遍,别的话概不用说。”
齐振匀一走,梁慕发问:“陛下这是有新眉目了?”
“伪造这信的人不简单,能知道朕与赵昭仪私下间的事情,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信藏进昭阳殿。”刘彧顿了顿,“如若这信是被朕抄出来的,那怕是这事也没什么好说了。”
梁慕没接话,确实如此,如若是由禁卫军抄出来,震怒之下,刘彧怕是铁定饶不了整个昭阳殿。想到此,不由对昭阳殿里那位多了两分刮目相看的意味。
涉及到帝王后廷之事,梁慕没再问下去,虽是国丈,但该避忌的地方仍是要避忌,转而问道:“陛下这是?”
“太师送来的得意门生草拟的文书,王爷看看么?”刘彧把案上剩余的一摞一起递给梁慕。
梁慕草草翻阅一遍,“陛下这是找着正主了?”
“吏部怕是也有牵连。”刘彧没正面回答。
“太师何苦来趟这趟浑水?”梁慕话一出口立刻后悔,如今太师和京兆尹的小女儿都在宫中,一位顺仪一位婕妤,这其中关系想来也并不复杂。
刘彧握拳,转而放开,悄无声息,“一个太师位还不足,还想要点其他么?既然如此,成全他们,正巧杀鸡儆猴的大戏也该开幕了。”
恰巧齐振匀拿着赵衍临的文书回来,刘彧阅过,交给梁慕。梁慕看过,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王爷准备着手会审吧,这事得由王爷来善始善终。”
梁慕领命,又听刘彧道:“长安城内的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但从姑臧城到长安的事,怕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