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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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交锋
“娘娘恕罪, 奴婢斗胆,敢问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奴婢?”
清河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你不都知道了么?还非得来探我的口风?”
敛秋跪地, 也不知是哪里漏了陷让清河看出端倪, 只得压低了声音, “娘娘有心瞒着, 奴婢也不敢点破。”
“也不怪你, 起吧。”清河神色瞧不出来什么异常,惯常的清冷,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胸口微微起伏。
敛秋起身,神色阴晴不定, 最终也没能说服自己, 仍是劝了清河, “娘娘何苦要这般,若是要避贵妃锋芒, 也不至于如此。与陛下实话实说,陛下想来必会护娘娘周全。”
“没听见方才菀菱说陛下要去西凉巡视的消息?”清河确实是倦了,孕期反应太不寻常,又怕伤着孩子,只在实在撑不住了时才敢服一颗药丸, 月余下来, 身子越发虚弱。
敛秋愣了, 清河也察觉说错话, 忙补救妄图圆回去, “反正如今都这样了,陛下也要走, 这会子对陛下说了又有什么用?”
清河抬眸,将敛秋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随口添了一句:“当时也想着阿衍离京,没了牵制,总得为他向陛下讨个说法,没想其他,确实考虑欠周。”
说完还悠悠叹了口气,敛秋瞧着,终是不忍,“娘娘对龙骧将军终是太过上心了些,比自己都看得重。”
“毕竟我也就这么一个弟弟。”清河以手扶额,强忍着不适与敛秋周旋。
敛秋叹口气,“可娘娘这样又能瞒多久?当日娘娘给了贵妃一个教训,贵妃那种性子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如今娘娘失势,贵妃岂会不来找娘娘麻烦?”
“你以为当日我不给冯映薇个下马威,她日后就会放过我?”清河只觉得好笑,明明都是深宫之中阴谋诡计明争暗斗多年浸淫过来的人了,却偏偏有时候还天真得紧,“没有当日那一出,只怕冯映薇都安分不到阿衍平安离京。”
敛秋没再说话了,清河的心,再怎么样,都时时刻刻系在赵衍身上,没有片刻懈怠。
为了赵衍,哪怕是对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也义无反顾。
清河瞧见敛秋没说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眼看着也快显怀,束腰是要做的,能瞒一日是一日。其余的,尽人事听天命。”
“就看上天肯不肯垂怜了。”
敛秋低低叹了口气,“娘娘好生歇息。”
替清河掖好被子,敛秋这才出门,去为清河准备束腰带。
*
刘涵在襁褓里睡得正熟,冯映薇在一旁看着,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来,虽说刘彧这一走,连婴儿满月也没个正经操办,但到底是宫中第一位皇子,连梁念容也不敢随意怠慢,仍是亲自操持了满月礼。
初云小心翼翼地讨冯映薇欢喜,“安阳王长得越发好看,长大了也定如陛下一般英气。”
“就你嘴甜。”冯映薇今儿也乐得高兴,伸出手指勾了勾刘涵的脸蛋儿,“这孩子确实让人瞧着也舒心。”
初云也跟着奉承,“那可不嘛,这眉眼,跟陛下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
冯映薇看殿外一眼,天色还早,低头看了眼刘涵睡得还安稳,吩咐初云:“皇后娘娘今日操持了一日,想来乏了,回宫也该歇着了,咱们也该去瞧瞧那位了。”
初云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位失势良久,娘娘何必跟她计较,去那种地方脏了眼?”
“脏了眼也得去,难道你忘了咱们昭仪娘娘威风的时候是怎么来合欢殿撒野的么?”冯映薇冷厉之色一闪,掩饰得好,倏忽而过。
“是。”初云忙传了轿撵。
冯映薇轿撵被拦在增成舍门前,侍卫长老老实实地拦下鼎鼎有名的贵妃,“贵妃娘娘止步,陛下有令,除持圣谕与中宫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冯映薇愣住,没想到刘彧还留了这么一手,眸中神色越发冷些,“连本宫也进不得?”
侍卫长瞧见冯映薇神色,迟疑一会儿,仍是拱手行了个礼,“贵妃娘娘恕罪,陛下圣谕在先,臣等不敢违背圣意。”
冯映薇怒极,吩咐内侍落轿,提了裙裾就往里走,侍卫长为难不已,正要拔刀,初云横眉,“这位大人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初云那神色霸道得很,冯映薇更是没有半分要留步的样子,侍卫长犹豫不过一瞬,挥手示意众人让开。毕竟贵妃盛宠不衰,如今又喜得皇子,而殿内这位,失宠良久,两相权衡,谁也不傻。
况且,刘彧如今也不在宫中,不如顺水推舟卖冯映薇一个人情,日后在冯又安面前也不至于被记恨。
冯映薇趾高气扬地往里走,身后跟着合欢殿仆众,侍卫终不敢拦,等众人进去,阖上殿门,深宫静寂之处,宛若一切从未发生。
晚晴正在外间洒扫,如今不比从前,事事需得亲力亲为,瞧见一帮子人乌泱泱进来,为首的还是冯映薇,手中扫帚一扔,忙向殿内去报信。
清河本随意倚在榻上休息,瞧见晚晴慌里慌张进来,本想斥责两句,却听晚晴着急传信,“娘娘,贵妃来了。”
清河神色一凛,起身,冲两人吩咐了句:“可别说错话。”
冯映薇带着初云进来,其余人候在殿外,清河微微屈膝行了礼,“贵妃娘娘金安。”
冯映薇冷笑一声,“一个庶人,见了本宫不行大礼?”
清河没动。
冯映薇怒,“这又是谁家的宫女这么没眼见的,见了本宫撒腿就跑,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晚晴忙跪地请罪,“贵妃娘娘,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您……”
话还没说完,被冯映薇打断,“主子说话,有奴才插嘴的份儿么?”
晚晴还要再说,冯映薇已转头对初云吩咐,“初云,掌嘴。”
初云样子凶悍,今儿是存了心要来找茬出气的,清河往她身前一挡,“且慢。”
冯映薇看向她,“怎么?昭仪娘娘可有什么不满么?”刻意咬重了“昭仪娘娘”这四字的音,嘲讽意味明显。
清河敛衽跪下,“教导无方,还请贵妃娘娘大度,别跟一个小小婢女一般见识,妾愿代她受过。”
就算位份被废,她仍是刘彧的妾,哪怕刘彧不管不顾,她这一生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晚晴急了,忙劝:“娘娘不要,奴婢不值得娘娘这么做。”
这一声“娘娘”叫到冯映薇心坎上,彻底触怒了她,吩咐殿外内侍:“来人,把这两个没教养的丫头拉出去,好生教训教训。”
内侍眼疾手快,清河没再动,挣扎没有太大意义,静静跪着等冯映薇撒气。
冯映薇瞧见她眉眼温顺,穿得素净,全身更是无一饰物,但偏生那种清贵的气息与生俱来,怎么也磨灭不掉,越发生气,“昭仪娘娘倒是厉害,养了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不敢,不过以德服人。”清河不卑不亢,却暗中和她较着劲。
“是么?”冯映薇只觉着好笑,“昭仪娘娘既然德行过人,如何被迁至这增成舍?”
冯映薇眼中嘲讽之意颇重,当日之事她后来查证,多少了解一二,清河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但也太过自信,光凭一人,也敢与她和她腹中皇子争,可悲也可笑。
清河了然,顺着她的意思给她添色,“自然是因为,在陛下心中比不过贵妃娘娘分毫。”
冯映薇听她如此说,果然得意许多,“那昭仪娘娘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分量了,可别以卵击石,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这话说得粗鄙,清河没想跟她理论,好女不吃眼前亏,清河垂首,“贵妃娘娘教训得是,妾记下了。”
冯映薇瞧她这般低眉顺目的样子,觉得无趣得紧,来之前她本以为清河会跟上次一般张扬跋扈,没想到几月不见就成了霜打的茄子,整个儿蔫了。
到底这宫中,谁也是靠着刘彧的宠爱过活,如今失势,也不得不伏低做小。
冯映薇碎步过去,伸手捏住清河的下巴,迫她抬头,指间用力,护甲在她下颌划过长长一道,“昭仪娘娘不是威风得很么?如今怎么也这么低声下气?”
冯映薇捏得紧,清河脸都被捏得微微变形,艰难地回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清河咬紧牙关,不肯再说一个字,看向冯映薇的眼神里也没什么波澜,一点愤恨的意味都无。
冯映薇看得无趣,伸手一摔,清河跪着,被她这一摔直接摔到地上,没吭一声,复又端端正正地跪直了。
冯映薇彻底没了兴致,她从来不喜欢欺软,对方越是斗得狠,她才越有斗的兴致。从前梁念容不争不抢,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她也懒得再去找梁念容的麻烦。
清河刚来的时候,她也见不惯刘彧把她宠上天,处处寻机针对她。那时的清河还颇有几分骨气,从来没肯把气往肚里咽,处处都要反将她一军,倒惹得她兴致高涨,非要与清河较个高下。
不像如今,短短几月,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异国公主也成了这般。
冯映薇觉着无聊,在清河刚才倚靠过的地方靠坐着,拿眼神瞟着清河,清河却跪得端端正正,一点都没动静,冯映薇瞧了一会儿,竟眠过去了。
殿外颇有些纷杂,约摸是那帮人还在与敛秋和晚晴挣扎。
小腹隐隐作痛,清河抬眼看向冯映薇,睫毛微垂,浅浅眠去。正要拿手捂住小腹,却见初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由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