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后
作者:月临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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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山雨Ⅱ
“敛秋, 想办法向新兴郡侯府传个话,就说……”
清河往殿内看了一眼,眼底的迟疑一闪而过, 敛秋担忧赵衍, 忙问:“娘娘的意思是传个什么话?”
“让新兴郡侯做好准备, 必要时刻, 起码要能有护送亲眷出城的能力。”清河眸中神色淡淡, 依然从方才莫名的黯然神伤中恢复过来。
敛秋猛然抬头看向清河,“娘娘的意思是,太尉可能要反?”
清河定定地看着她, 没回答,只说:“起码, 起码要安然护送雅萱离开, 阿衍只有这么一个妻。另外, 不管想什么法子,一个时辰内我要知道西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陛下受伤回来, 冠军将军和阿衍却没任何动静,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想办法立刻查清。”
“娘娘,”敛秋神色不比殿内的刘彧好多少,苍白得可怕, “郡侯无实权您不是不知道, 当真有实力能送将军夫人出城么?”
“你以为郡侯是个省油的灯么?好歹也是曾经坐上过皇位的人, 平日哪会坐以待毙?”清河一笑, 颇有些不屑, “陛下想来是提前回宫的,雅萱这会子未必已经进城, 去,立刻出宫,传信给郡侯,让他拦下,今夜随时待命。”
清河掌间是刘彧的随身玉佩,方才替刘彧解衣时悄然解下的,清河握紧又摊开,不再迟疑,迅速交塞入敛秋手中,“要快,这事瞒不过周诚和张正,得在他俩通气以前把消息送出去。”
“这会不会太过冒险?”玉佩还带着清河的余温,敛秋不忍,“娘娘,或许还没到那个时刻呢?况且,就算当真能送走郡侯和将军亲眷,您呢?”
清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快去,阿衍安危最重要,成事之后跟着郡侯一起走,别回来了。”
“不行,奴婢一定要陪着娘娘的。”敛秋跪地,“奴婢当年答应过太后,要照顾您一辈子。”
“放心吧,母后心中最疼爱的从来都是阿衍。”清河扶起敛秋,“为了阿衍,母后不会怪罪你的。况且,回来有什么用呢?今夜未央宫,想来必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是。”敛秋终于不再迟疑,领命离开。
清河默默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回殿内,榻上刘彧眉头依旧紧皱,梦中偶尔喊一声她的名字。
清河探手去摸了摸刘彧的额,有些高热,晚晴带了冰水过来,清河亲自拧了帕子替他散热。
晚晴踟蹰不安,端盆的手有些微发颤,清河没转身,目光没移开刘彧分毫,却已了然,这孩子几年下来终究还是个经不住事的,“想说什么?”
“娘娘有什么吩咐要让奴婢去做的么?”晚晴咬了咬唇,“奴婢方才见着敛秋姑娘出去了。”
清河一笑,她当日没看错,晚晴的确也聪慧,“去找菀菱,看看今夜贵妃有什么动静没有。”
“贵妃不是尚在禁足?”晚晴问出这话,就已后悔,今夜形势大变,一切想来皆有变数。
“禁卫军当日就是从冯又安手里接过来的,纵然经阿衍和张正两任大将,其中定然仍不乏冯又安心腹。”清河叹了口气,“陛下回宫这么大的事,还指望太尉能不知道么?”
“那娘娘为何还要让周公公传令封锁消息?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晚晴低首,直视清河。
清河一笑,心口蓦然一痛,伸手去攥紧刘彧的手,高热,无力,疲软,一点没了之前的生气。
清河替刘彧掖好被子,站起身来,“如果合欢殿消息慢了一步,那就记得煽个风点个火,速度要快,子时之前,我要看到太尉府兵出动。”
“娘娘,您……”晚晴震愕,半晌说不出话,最终也只一句感慨,“娘娘好心思。”
清河再看一眼刘彧,有一分眷恋一分不舍,但瞧时辰周诚也快回来了,凛了神色,往殿外去。清河执四方印,纵刘彧亲兵亦不敢拦,抵椒房殿时,梁念容刚好睡下。
清河不待通传,执印直闯内殿,梁念容刚披了寝衣起来,就见清河进来,神色有些不悦,“赵昭仪怎么来了?”
清河没说话,梁念容这才瞧见她手中四方印,忙对印行礼,这才问:“可是陛下怎么了?”
“陛下重伤昏迷,如今还不知能否……”
清河话还未说完,就被梁念容厉声打断,“赵昭仪胆敢诅咒陛下?”
清河面上浮起一个清清淡淡的笑,什么话也没说,却笑得梁念容心中微微发颤,“赵昭仪要本宫怎么做?”
“皇后娘娘英明。”清河屈膝行礼,“还请皇后娘娘立刻通知端豫王,王爷门生不少,昔年又曾带过亲兵,张正将军也颇为相信王爷,请王爷动作,今夜必得全城警戒。”
“你什么意思?”梁念容捏着衣襟的手有一瞬的不受控制,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陛下在哪儿受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在西凉负伤归来。”清河跪地,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干脆避而不答,“还请皇后娘娘迅速决断,事情平息后,妾甘愿以身顶罪,任凭娘娘和陛下惩罚。”
“以身顶罪?”梁念容像听到什么好笑得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陛下重伤回宫都一头扎进了你增成舍,如今你还有孕在身,陛下会治你罪?”
清河没接话,素芸上前对梁念容耳语两句。
梁念容眸中精光闪现,神色变了又变,“到底是你怀疑太尉,还是陛下疑心太尉?”
清河双手呈上四方印,梁念容仔细看了看,终于不再迟疑,自嘲地笑笑,吩咐素芸:“派人给父亲传信,要快,今夜太尉若有异动,胆敢入宫城一步,那就给太尉和贵妃唱一出瓮中捉鳖的大戏,可先斩后奏。”
素芸也知事态紧急,赶紧吩咐内侍执印传信。
殿中只剩两人,梁念容没叫清河起身,仔细打量了清河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陛下的心尖人,原来就是这般人物。”
“承蒙皇后娘娘看得起,妾不过就是这般人物。”清河一笑,几分苦涩,几分戏谑。
梁念容给自己斟了杯茶,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既如此,倒不如一碗清茶来得畅快,抑或麻痹。
“赵昭仪好心思,封锁陛下回宫消息的旨意是你假传的吧?”梁念容仔细品着茶,享受着山雨来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是。”清河低首,低眉顺目的样子颇惹人怜惜,“陛下病危,为保陛下安全,妾不得不如此作为。”
“不得不如此作为?”梁念容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赵昭仪,你好大的胆子,为报一己私仇,竟敢拿陛下性命和宫城安危开玩笑!”
梁念容话中愠怒之意不容置疑,清河没辩驳,她传旨之刻就料到这一刻。
膝盖隐隐作痛,清河迎上梁念容目光,恭谨而温顺,“娘娘确实错怪妾了,若是太尉无叛逆之心,妾这一番旨意定不会引起太尉注意,更不会掀起风雨。若是太尉当真因为这一句旨意就要有所作为,那妾也算为陛下立下大功一件。”
“赵昭仪好生伶牙俐齿。”梁念容目光冷冽,缓缓扫过跪在下首的她,“劳赵昭仪同本宫一同前往增成舍,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赵昭仪……”
梁念容话没说完,清河笑了,带点凄然,“不必皇后提醒,陛下若是有事,妾亦不会独活。”
毫无征兆地说出这句话,清河自己也是一愣,断然没想到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对刘彧,竟然到了可以生死相依的地步么?
可若是当真如此,她如何会以刘彧做局,为阿衍铺路?
清河怔怔跟在梁念容后边,意识悄然飘远,连她自己都有点看不明白自己了。
到增成舍,周诚已经传完令回来了,一回来没见着清河,也没见着四方印,一下子慌了,急得在殿内走来走去,思索着对策。见清河请了梁念容过来,心下竟然稍微宽慰。
梁念容没太客气,象征性地冲周诚打了招呼,“辛苦周公公,陛下伤势如何?”
周诚面色为难,梁念容转向清河,声色不自觉地严厉了几分,“陛下昏迷后只有赵昭仪一人在场?”
“是。”清河想了想,补充了句,“蒋太医来给陛下看过伤势,这会儿太医在侧殿,随时待命,娘娘可要传?”
梁念容犹疑,她既对一个人起了疑,很难再重新相信她的说辞。哪怕刘彧信任清河胜过信任她,她也不能就这么随着清河。
“传。”梁念容向周诚吩咐。
周诚才出去,就见素芸慌慌张张进来禀报:“娘娘,张正将军来报,太尉府府兵已经出发,正向着宫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