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如此严肃
作者:风泠樱 | 分类:言情 | 字数: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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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风起云涌
被留在屋里的贺千妍一头雾水, 弄不懂男人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夺路而逃的萧劲也是欲哭无泪:自己到底是找她做什么的呢?做什么的呢做什么的呢做什么的呢……
他也说不清为啥醒来后就非想见到她——别人都不想见,就想见她。
萧劲觉得,今日大约是他命犯桃花, 不宜行事。所以, 他还是乖乖躺着装死吧。
如此决定后, 遭了一天罪的男人总算是彻底安分下来。
那边厢, 发了会儿呆的贺千妍也回过神来, 该干吗干吗去了。
入夜,连忱白请她去书房共商大事,告诉她说, 南北两边都已经开始安排戏码,只等时机成熟, 便能将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贺千妍一面聆听一面点头, 倒是顺藤摸瓜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 太后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连忱白闻言微微一愣。
“什么事?”
“就是……那个啊?”
“哪个?”
两人一个蹙眉不解, 一个尴尬难言,直到贺千妍发现对方是当真不明就里,才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萧劲没把话带给你?”
连忱白微皱着眉摇摇头。
这个萧劲……
贺千妍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眉角。
“大概是他忘记了吧。”
她随即替萧劲寻了个借口,便收敛了情绪,认真严肃地将自己前几天的发现告知与连忱白。连忱白认为, 这是个做文章的机会, 因此二话不说便作了承诺, 说是会命人暗中调查。
几张大网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撒下, 大华上下不日便是一派风起云涌之象。
短短一个月内, 变故接连上演。皇宫外,朝宁公主府上的少夫人及其侍女先后暴毙, 贺家的嫡长子却拒不发丧;皇宫内,一国之君因接踵而至的不利传言陷入焦灼,甚至提前结束了对太子的禁闭,命他重回朝堂、襄助辅佐。
与此同时,一封密信被悄悄送至闲郡王府,竟让这数十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郡王亲自赴约。
是日,天气阴冷,秋风萧瑟,皇城有名的青楼里却是一片歌舞升平、暖意融融。连忱白面无表情地踏进这纸醉金迷的温柔乡里,不多久就被引入了楼上的一间雅室。
“来了?”房门轻轻合上后,他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怎么约在这种地方?”男子不着痕迹地敛了敛眉,抬脚不紧不慢地走近一座屏风。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还不都是为了避人耳目吗?”屏风后的倩影悠悠立起,施施然迈着步子,现身于他的跟前,“你以为,我就这么愿意让你来这烟花之地?”
连忱白注视着眼前姿容清丽的女子,依旧面无涟漪,只在须臾过后眸光一转,径自问她究竟查出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话音落下,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好地掩饰住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听废话,所以直截了当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恰恰就是这两个字,竟让素来处变不惊的连忱白一瞬瞠目结舌。
“依我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直至约他见面的女人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才将他从难以言喻的愣怔中拉了出来。
“我知道。”他敛了心绪,沉声接话。
“不,我的意思是,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岂料下一刻,女子却面不改色地凝视着他的脸庞,启唇道出了一句否定。
连忱白亦定定地注目于她。
“既然那个人都能罔顾伦常、淫(和谐)乱后宫,那何不把我们的表妹也送上他的床,来个一石二鸟?”
此言一出,言者意外地在听者脸上目睹了昙花一现的诧异之色。
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女子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直到片刻后,她清楚地在他眸中捕捉到了愠怒的先兆。
“你考虑得太多了。”果不其然,连忱白这就沉下脸来,冷声驳回了她的建议。
女子瞬间跟着变了脸。
“为什么不行?”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他近距离地面对面,“她现在应该很信任你吧?把她一道算计进去,不光能在那个人的罪状上添上最大的一条,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除去她对你的威胁,岂不两全其美?”
连忱白拧着眉毛不说话。
“你忘了?当初你明知李家是个火坑,却还是让我在太后面前促成两家的亲事,为的就是让她痛定思痛、认清现实,然后斩断情丝、为你所用。现如今,她确实成了你的棋子,你怎么反倒狠不下心来了?”
连忱白蹙眉听着,依旧不言不语,这少见的姿态,令滔滔不绝的女子忽而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她难以置信地拢了眉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的脸。
“你该不会是……对这枚本该用完就扔的棋子,动了别的心思?”
话音刚落,连忱白就蓦地神色一改,径直将尖锐的目光刺入她的眼底。
女子霎时心头一紧。
“你以为被亲舅舅夺了清白,就能让她从此一蹶不振、任人宰割?”他不打算将“乱(和谐)伦即失格”的秘密告诉她,否则她定会据理力争、不死不休,“你错了。她的性子如何,如今我比你清楚。别再妄想这些有的没的,误了大事。”
“什么叫做‘有的没的’?!”女子眼见对方倏尔侧过身去、拂袖拧眉,却是越挫越勇了,她抬脚绕到他的面前,一双眼毫不避讳地直视于他,“纵然她能挺过这一关,那天下人呢?天下人会如何看她?一个被嫡亲舅父破了身的女人,哪里还有资格号令天下?届时只要你一出现,必能稳得人心,取而代之,毫不费力!”
“够了!”
电光石火间,言之凿凿的女子突然噤若寒蝉。
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被他像这般厉声呵斥过,是以,当这不期而至的两个字赫然入耳,她是被惊得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的。
然而,短暂的震惊过后,她的内心却遽然生出了满满的怨怼。
“你什么意思?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吼我?!”她不自觉地双目圆睁,眼眶离倏地泛出少许湿意,“连忱白,可别告诉我,你是真对她日久生情……”
“胡思乱想有意义吗?”
“真的是我胡思乱想吗?”
女子不答反问,令彼此皆是陷入沉默。
良久,连忱白忽然面色不霁地迈开步子,脚底生风地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
“今日你不够冷静,我们改日再见吧。”
话音方落,一扇先开后合的房门便将女子的视线生生阻隔。
这一天,连忱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好似是被旁人揭穿后的焦躁,又像是被提醒初衷后的踌躇。偏偏就在这内心烦闷的节骨眼上,他刚一回到王府就听闻了贺千妍自作主张返回贺家的消息。
她这是作何?疯了吗?!这等关键时刻,怎可如此轻举妄动?!
如上念头先于理智冒出头来,令连忱白闻讯几乎是要霍然起身,直到他镇定下来问清了缘由,才彻底寻回了惯有的清明。
诚然,贺千妍之所以未经商议便贸然回府,是因为她竟突然听闻了长嫂宁榕去世的噩耗!没法接受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这样说没就没,她顾不得多作思量,就在萧劲的护送下匆匆赶往贺府。
可马车才驶离王府不远,她就猝然顿悟了宁榕的死因。
是他!是她那禽(和谐)兽不如的大哥!是大嫂那道貌岸然的夫君!定是他欲对自己行不轨之事的计划败露,所以才杀人灭口!
几乎已经认定了贺伯封的罪行,女子双目通红地回到贺家,还没进门就被那满眼的白绸给刺痛了心肺。
大嫂……大嫂!
她怒不可遏地冲进府中,却只见白绫高挂的灵堂内唯有青烟缭绕,空无一人。
不多久,寂静无声的灵堂里就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你终于回来了。”
贺千妍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贺伯封神色淡淡的脸。
那天性凉薄的模样,霎时在她的心底激起了滔天怒火。
但是,只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强行按捺住了这将欲流窜而出的怒意,面沉如水地开了口。
“大哥不解释一下,大嫂为何会突然过世?”
贺伯封寡淡的神情里恍然掺入了几分落寞,然弹指一挥间,他便又恢复如初,抬眼面无涟漪地注目于同父异母的妹妹。
“已经不重要了。”他似是喃喃自语,又像在做最后的宣言,“既然你现身了,这一切便该了结了。”
语毕,他就举步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却不料才刚走出几步,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猛地反手擒住。
对于贺伯封意欲强占亲生妹妹的兽(和谐)行,萧劲也是有所耳闻。因此,当此刻他亲眼目睹这禽(和谐)兽要对心爱的女子伸出魔爪,自是毫不迟疑地飞身来救,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无耻之徒给擒拿到手。
紧接着,他更是毫不客气地在男人的腿上踹了一脚,迫使其当着妹妹与亡妻的面跌跪在地。
可是他同贺千妍都未尝料想,下一刻,他们会听闻男子从容不迫的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