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手札
作者:小韫 | 分类:言情 | 字数:15.6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34.我心悦你
带着如此心情, 柳意之等着,等着大婚那天,也就是她殒命之日的到来。
在大婚的前一日晚, 刘夫人还来了绿玉馆, 和她演什么母女情深。柳意之觉着很是讽刺, 而面上却平静地虚以委蛇。
她终久成为了她自己个儿最为厌弃的那种人。人影幢幢之中, 许多人在说着话儿, 却有些让人分不清谁是谁。她喝下了刘夫人让她喝的酒,而后,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
她渐渐地觉着呼吸困难, 七窍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她想,应该是血。原本, 原本她已经算计好了, 会在花轿之中自我了断。却原来, 有人连这一天都等不得。
剧烈的疼痛使劲儿地掰扯着她的神经,她无力地伏在桌上, 不经意间将油汪汪的灯打翻。
火舌迅速地舔上了她的衣角、刘夫人的衣角,漫天的红光在院子里形成冲天之势时。睡梦中的公仪简心间一颤,蓦然疼痛起来。他仍旧紧闭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柳意之的魂魄躲过了黑白无常,飘出了那熊熊火势,来到公仪简的绿卿小苑时, 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她心疼着, 没想到她本是来看先生最后一眼的, 却见到了先生眼角的那滴泪。她原本透明的手托住了那滴泪, 泪珠就此化入她的掌心, 变成丝丝缕缕的光晕在她的周身流转。
先生梦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若是, 若是她能为他化解一二该有多好。然而,她却再也不能宽慰先生,再也不能……
再次醒来后,柳意之回到了快满八岁的那年,和先生的初见。这一生走来,她并没有比上一世做得更好,一切似乎都和上一世大致一样地发展着。只是她因着对前世隐约的记忆,吃下刘夫人所给之药的时候往后延了些许日子。
她仍旧住进了绿卿小苑,一切事情,虽有细微不同,却大致如前世那般发展。
午日的阳光因着被糊住的纱窗并未照进屋子里来,柳意之原本缩成小小的一团儿蜷在公仪简的怀里,却因为梦中种种蜷得更紧。
她的哥哥,竟然和太太在一处……柳意之的心顿时如同被万箭射成了筛子一般。她在睡梦中小声地啜泣着,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公仪简胸前的衣料湿了一大片。
公仪简醒来之时,看到柳意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儿在他的怀里,心间蓦地变得柔软万分。这是她家的小子持啊!只是不晓得为何,她在梦中哭得这般伤心。
公仪简抿了抿唇,抬手轻轻地拍着柳意之的肩,安抚着她。
柳意之醒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公仪简一本正经却眼角含笑的模样,她心中的柔情顿时弥漫成了汪洋大海。前尘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变换着,她却无比庆幸,自己会在今日想起前世的一切。
这一世的她还不曾作恶,她的双手还是干净的。她还配得上先生,她要学着先生,做一个品行高洁、心底有善之人。
柳意之眼睫上还颤抖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双眼却一瞬也不曾移转地盯着公仪简。她喜欢先生,她的先生还在,真好。
公仪简并不晓得柳意之的心中,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只当她这会子又粘人了。他起身,淡淡地瞟了柳意之一眼道:“怎地又爬上来了?不嫌热?”
柳意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她蹭了蹭公仪简:“先生,你晓得的,我所信者,独先生一人。不管出了何事,先生都是不能甩开我这个包袱的。”
公仪简淡淡地看了柳意之一眼,眼皮儿半阖了下又睁开:“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是个包袱。”
柳意之自己这么说倒不觉着有什么,听到公仪简顺着她的话儿损她,登时就愣住,只静静地看着公仪简:“先生,你竟然说我是包袱。”
“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谦虚。”
“哦,歪打正着,正好说出了事实。”
柳意之小媳妇儿一般低下了头,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小女儿的形态。这才是最为真实的她。
什么沉静优雅,什么寡言少语,其实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一张皮,又或者说,是她不愿和人多有攀扯,不欲多和别人说话,于是落在了别人的眼中便成了那般模样。
柳意之垂下头时,正好看到了某个地方。她想起了梦中之事,梦中她因为绝望而扑倒了她的先生,现下想来,那种被撕裂的痛楚似乎还在。那个,那个,那个很大,她现下已经无法想象,前世的自己怎么敢让它进入她的……
想到此处,那种无法和先生在一处的颓丧又涌上了心头。柳意之眼眸一颤,双睫就有些湿润。她对着公仪简微微一笑,便贴在了公仪简的身上,不住地磨蹭他的肩窝:“先生,今日你还不曾抱我呢。”
公仪简将柳意之从他身上提溜下来,自家理了理衣裳,吃了口茶道:“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吵着要抱,羞也不羞。我又不是你老子,整日价这般行事,半点姑娘家的做派都没有。”
柳意之:“……”
先生说话好伤人。
柳意之想起了前世两个人见面却只能装作不认识的情景,心里一酸,便走了过去贴在公仪简的背上,因着公仪简是坐着的,所以她正好可以揽住他的腰:“先生,我……”
我心悦你已久。只是现下这句话她却不敢说出口。现下的她不过是十一岁的孩童,她要怎么和先生说呢?还有前世,前世之事,她要告诉先生么?若是前世之事不告诉先生,那么现下的她便也不能和先生说喜欢。因为她年龄太小,说了也只会被当做不懂事罢?
许是因着柳意之的声音听着很是有些酸涩,公仪简的身子一滞,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出了何事?”
柳意之敛了心神,将柳璟和刘夫人二人之事一五一十地和公仪简说了,公仪简顿了顿,方摸了摸柳意之的头,以示安抚。
想了想,觉着柳意之应该会很伤心,又将人搂在了怀里。
柳意之轻轻地一笑道:“先生,我不伤心的。”
该伤的心上一世都伤完了,这一世,她只想和先生在一起。可是她只有十一岁,这真是一个坑孩子的事实。若是,若是她已经及笄了该有多好。
公仪简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柳意之觉着有些迷茫:如果帮忙掩饰最终无法解决问题,那现在的她,应该如何呢?
“只是,先生,我不晓得现下当如何去做才好。”
公仪简默了默,而后方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旁的人以爱的名义去干涉,带给别人的,或许只会有伤害。”
柳意之垂了头,半晌方道:“或许,我只当做不知道会更好?”
柳意之自己细细地想了想,越发觉得此举可行。然而柳意之想了想,觉着这些年她确然和柳璟没怎么相处,想起往日里柳璟待她的好处,心中的酸楚便蔓延开来。
且说柳意之自晓得了柳璟和刘夫人之事后,还不曾想出个妥当的应对态度来,宫中的百花宴便开始了。因着百花宴那日正好是柳意之生日前的两天,柳意之又有好几年没办过生日了,故而柳老太太和刘夫人一合计,便将她的生日挪到了百花宴那天。只说早上在府里吃长寿面过生日,过完了就去宫中的百花宴,也权当是过生日。晚上等到百花宴罢后回到柳府,随便柳意之宴客重过生日也行,若着实太累,便只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歇息也行。
百花宴这天,柳家三姐妹按计划赴宴。因着柳意之的饮食皆要合绿卿小苑的式,故而她不曾吃得长寿面,只吃了点清粥小菜,收了兄弟姐妹们的礼物,便匆匆忙忙地上了马车,由刘夫人带着去宫内。
当天,各家各府的千金小姐们都跟着各位夫人去了那百花宴。柳意如、柳意妍皆因好长相和好衣裳看上去粉妆玉琢的,很是出彩。而柳意之则不功不过,看上去要寻常了些。
只是即便她的穿着在众人之间不显眼,但其周身的气场却是显眼的。之前说好要带的刺客,柳意之并没有傻到让他们扮成她的下人,而是让他们扒在马车底或是藏在马车里进去的。
经过了宫门,由刘夫人带着在宫内各种寒暄之后,柳意之等人方才见到柳明仪。柳明仪对着柳家三姐妹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方才带着她们坐好,以待百花宴开始。
等官家到后,早前备好歌舞的歌姬舞姬们便穿着清凉地在屋子的正中央扭动着娇躯,卖弄着风情。这厢众人一边儿吃着酒一边儿和相熟的人说着话儿,睿熹贵妃还在和皇帝咬耳朵,那舞姬眉眼间魅惑之色流转,腰肢轻摆水袖一挥,一把匕首便直直地插/进了睿熹贵妃的胸膛。
众人登时惊叫一声,贵女们纷纷惊慌失色地躲向家中太太们的身后。只听得太监们的公鸭嗓急急地叫着护驾,外头的禁军们立马支着铁甲长戈进来,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将刺客们制住。
皇帝脸色悲痛,他双目关切地将胸口直冒鲜血的佳人揽入怀中:“爱妃!爱妃!你醒醒,太医立马就到。”
他眼眶有些湿润,又连忙叠声叫太医。皇后在旁指挥着宫人办事,柳明仪则在第一时候就站在皇帝身前张开双手挡住攻击。局面很快便被控制下来,只是睿熹皇贵妃却已经……
这场刺杀之后,皇帝昭告天下,这一场刺杀,乃是南国皇帝勾结西北边儿上的女真人所为,为的便是将北国领土尽数夺走。一时之间民众们群情激愤,誓要皇帝打入南国,将南国和北国统一起来。
只是背地里,在这场刺杀中,皇帝和柳明仪、皇后等众人屁事没有,睿熹皇贵妃却被一刀刺中胸口,当场殒命而亡。皇帝当时太过痛心,让侍卫们将刺客歼灭后,便抱着睿熹皇贵妃那娇弱的身子哭。而李太师则因通敌叛国被抄了家,其三族皆被诛灭。
在这一场乌龙刺杀闹剧落幕后,孟长锦因功破格入朝任职,皇帝说念在孟家先祖的功劳上,给孟长锦封了个将军。
而柳意之在宫里遛了一圈后回到柳府,便听说刘夫人和柳老太太已经开始为柳璟、孟长锦议亲。
因着现下孟长锦风光,柳家便有意让柳家的一个女儿嫁给他。如今柳家的三个女儿,最大的也才十一岁。好在孟长锦年纪小,等几年也无甚不可。
只是柳明仪已经露出了口风,柳老太太估摸着柳意之和柳意如和宫里都有些渊源,只怕他们柳家还要再出一个妃子,甚至是王妃皇后都是极有可能的。
是故二人一经商定,便约定将柳意妍指给孟长锦.横竖柳意妍也只比柳意之小一岁,她已经满了十一岁,再过三四年成亲正好。
孟长锦晓得他要在朝中立足,势必要借孟家的势,故而也不曾拒绝。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柳意之回到绿卿小苑后,又过了一日方到她真正的生日。这日里没有别个的道贺,也没有别人相扰,公仪简照着往常的惯例给柳意之补上了生日。
又过了些时日,柳意之觉着自个儿若是全然不管柳璟和刘夫人之事,到底良心不安,是故她抽了个空儿便去寻柳璟,要将他和刘夫人之间的事儿问清楚。
这日里她在学中和柳璟约好了,柳璟下学后便先来找了柳意之说话儿,打算等说完了话,再回去琢磨秋闱应试的文章。
柳意之想了又想,还是和柳璟寻了个能看到是否有人过来的开阔地儿。这般一来,他们说话儿小声些,便不会有人听见,就是有人过来他们也看得见,如此也可防着别人偷听。
柳意之看了柳璟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咬了咬唇,半晌方忍住脸红问道:“哥哥,你和太太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