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
作者:湘香 | 分类:言情 | 字数:26.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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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险象环生(本章完)
江上漫漫水雾朦胧了视线,连续几天的阴雨,使整个乾都都笼罩在水雾之中,别有一番秀丽温婉的情趣。江对岸繁忙的漕运仿若乾都的繁华,吵嚷着,喧闹着。而江的另一侧却是一番浩荡景色,因江面极其宽广,漫布水汽,倒是颇为静谧怡然。
江上一座画舫,缓缓行于江面,风烟立于船侧围栏旁,执手扶着栏杆指节泛白,几日里,每晚都能收到夜阑暮的飞鸽传书,事情毫无进展,卡在了泗水,接连出动的数十名隐卫都杳无音信,不是不知道暮的能力,若是连他亲自出马都不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事情显然往着不可意料的方向发展,很是棘手。若是其他事情也还罢了,可这事偏偏关系着涟漪一家的生死,她是那么的信任自己,若是连她和她的家人都不能保护周全的话,那他又如何能够站在她的身边。
“殿下,在想什么?”身后一个女子自画舫中走出,红衣似火,妩媚笑容下一双盈盈美目,虽不是那种标准的美女,却别有一番娴雅迷人气质。江风刮过,带起丝丝细雨,稀稀落落洒在两人之间,女子手执一把绢花伞,高高举起,为两人挡住细雨,温柔的笑意里蕴含着难以明状的欣喜。
“清雅!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风烟回神,笑着道,伸手将身上大氅披在她身上。
清雅身子轻轻一颤,长长睫毛忽闪,似是有所触动,低声道谢,随风烟在栏杆前站定,须臾,才道:“这么急急的找我出来,不会只为了看雨中江景吧,到底是为何?”
“对不起,那日的事情。。。。。。”风烟转头看着清雅,缓缓说出那几个字,略带着懊恼和歉意。
清雅轻笑起来,脸上有些许自嘲的意味,牵动嘴角道:“烟,难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难道一句道歉就把它们都抹杀了吗?既然知道有今日,又何必当初。难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几句犀利的话语问出,咄咄逼人,女子仰头,美目中水光盈盈而动。
风烟见她如此,心中不忍,可感情之事确是勉强不得,以涟漪的性子断断不会容下他们之间有第三者存在,而他亦觉得既然给不了,那不如断的干净,如果因着心软或是同情而拖泥带水,以后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才道:“过往的一切是我不好,我在不能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所说和所做的事情给你带来了困扰和误会,实是可恶至极!我并非不念昔日情分,正是因着这些,才不愿再伤害你,若我今日不说清楚,以后只会加深对你的困扰。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这一点不会看不破。”
“你说我看不破?几年以来,那么多个夜晚的秉烛夜谈,那些过往点滴,难道在你心里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以前我还常常庆幸,虽然父母早逝,却有真心护我、疼爱我的皇上和皇后,一切也算能如所愿,到比有些个郡主、格格要好上许多。私下里我一直觉得,凭借皇上和皇后的宠爱,若是求着他们应允了你我两人婚事,我这一生便再无所求。可每每托了皇后和你提及此事,你都言辞闪躲,开始我还不信,总觉得凭我们多年情谊,你虽没对我表明过什么,也大抵是心知肚明的,既然你不愿意挑明,我便推一下,谁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清雅说到此处,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嘴角紧抿,倔强固执的不让泪水滑落。
风烟轻叹口气,轻轻拢过她的肩膀,片刻放开,宽慰着,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她是个明艳活泼的女子,曾几何时将伤心和愁思挂到了脸上,以往的自己确实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可那些都是在没认识涟漪之前。在没认识涟漪之前,他不曾真正爱过,身边无数女子都如过眼云烟,而清雅与她也算谈的来,他曾以为娶这样一个女子,过一辈子只要言谈间彼此能够理解便是一生了,可这些都在那个白衣女子巧笑嫣然的出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改变了。。。。。。
清雅似是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轻抬眼眸,暗哑深沉的眸光中有丝丝牵动,继续道:“出门的时候我还曾猜测你约我出来的原因,或许是你改变了主意,可是。。可是看来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对不起。。。”风烟低声道。
她停顿了下,方抬起头,掩了困顿之色,眼中恢复清明,道:“说吧,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风烟拉着清雅,在舫中坐定,亲手烹了茶,茶香袅袅,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朦胧的水汽,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于她,道:“想请你帮忙看下。”
清雅抬手接过,目光落于纸上,旋即道:“柔然的国书!这封是什么?柔然的通信往来?”她抬眼快速带过风烟俊朗的面容,见他惯常的温润笑意下,隐隐带着忧郁之色。她秋水般目光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淡淡水汽,心中恍若明镜,前几日朝堂之上,柔然一案将整个乾都闹得纷纷扬扬,她即使再愚钝,也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只是她并不点破,只想听他如何说。
“柔然私通一案虽是政事,但兹事体大,从朝堂到坊间流传颇多,想来你也定有所耳闻,慕容侍郎为此含冤未白,而直指这个罪名的证据,就是你手中的信件。你母妃是柔然公主,而你必然对柔然有更深的了解,我想请你看看这份信件可有可疑之处?” 风烟面色如常,不徐不缓的道,但他心中的焦虑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云淡风轻。
清雅将那书信把玩于掌间,半响才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况且还是为了她?”
风烟长叹一声道:“清雅,我知道此事于你确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实在没有其它办法。派去调查的人至今杳无音讯,想来有人暗中阻挠,眼见父皇给的审查时日将至,才不得不来麻烦你。或者换个角度说,我们身为乾朝子民,明明知道忠臣含冤,却袖手旁观也不是臣子之道。”言罢,风烟撩衣襟站起,朝清雅深深一揖。
清雅被他的举动吓得后退几步,神色间尽是黯然,才悠悠的道:“我真希望你是为了后面所说的原因,可说的太过冠冕弹簧的往往都不是真实理由,可即便为了她,我也会帮你,若是我不帮你,岂不是让你怨恨于我。可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帮不帮得上忙很难说。”
“多谢!”风烟听到她如此承诺,神色间一送,重新一揖到地。
清雅将柔然国书和那书信反复对照,思索了片刻,道:“这书信上的印鉴,在我看来,没有丝毫破绽,确是柔然主公御印,只是有一点恐怕没人想到,或许凭此可以证明慕容侍郎的清白,就算不成,也该落下个证据不足难以定案。”
“还请郡主明示!”风烟脸上顿现喜色,多日来的困顿和疲惫,终于有了希望,便像那多日迷失于沙漠中的人,终于寻到了绿洲,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清雅微微一笑,纤手指着书信上的印鉴道:“众人皆知柔然主公将玉龙璞玉制成此印,此印的做工和手法非寻常玉石所能达到,才会以此定案。可殊不知那上古的玉龙璞玉其实被一分而二,一半做了柔然主公的印信,而另一半却做成了柔然主公的私印,两枚印鉴虽在工艺上一致,但在做工上还是略有差别。”
“你是说这信上的印鉴其实不是柔然主公的印信?而是那私印”风烟蹙眉道,在心中分析清雅的话。
“你说的没错!以往母妃在世时常和柔然有书信往来,柔然主公用的都是私印,以我对柔然的了解,除非国家政事和颁布旨意,其余信函,皆用私印,若是慕容侍郎私通柔然之事为实,而柔然主公又来书函询问我朝兵力部署,自是和慕容侍郎私交甚深,正常来说应该用私印而不是官印。”
“我懂了,慕容侍郎一案,终有了转机。改日在朝堂之上,父皇和众臣之前,还请你出面来证实此事,风烟在此谢过!”风烟难掩兴奋之色,郑重的向清雅道谢。
“我帮了你这个忙,你又拿什么回报我?”清雅嘴角轻扬,未等风烟答话继续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以身相许,但你要记得今日苏风烟欠清雅一个人情,至于怎么还,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那日从“明月堂”回来,涟漪便没有出门。风烟最近时常不在府中,涟漪明白身为皇子的他,该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她不想打扰他,也不想因她的存在而打乱了他前进的步伐,虽然心中仍忧心爹爹的案子,却在那次去了总堂后,略有宽慰,在深入了解“明月堂”的实力后,她确信拿到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指日可待。
时值深冬,天气寒冷,涟漪倚在院中的藤椅之上,一本《乾朝始记》已翻了半卷,见天色渐暗,书上字迹渐渐无法辨别,心中不免烦躁,随手将书抛于案上,拂去额边碎发,拉紧了身侧的狐皮白氅,转身往屋中走去,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侍奉的小丫头便道:“是到晚膳时间了么,今天有些倦怠,就不到前厅,端到我房中吧。”
“堂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涟漪心中一喜,转了视线,果见司马睿一身黑衣出现在身后,躬身朝她行礼,忙道:“司马先生,不必多礼了,快随我到房中一叙。”
“先生此来可是所托之事有了进展。”一进房中,涟漪轻掩房门,急切的问道。
司马睿脸上难得有了笑容道:“堂主,可是等的心急了!这是您执掌“明月堂”以来所嘱咐的第一件大事,若是没些眉目,属下岂敢来见您。”
“听了先生的话让人舒心不少,查到些什么?”涟漪眸光轻闪,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望着司马睿道。
“查到了书信一封!” 司马睿将一份书信递到涟漪手中,继续道:“这送信之人,十分聪明,他在乾朝和柔然之间建立固定的关系网,而这个关系网的联络并不是靠几个人,而在挑选出一批忠诚的原驻民,他们之间虽走动频繁,却不会引起注意,这封书信就是靠这些最不起眼的原驻民传递出去的,往往调查的人,只会想到搜索出入境的记录,却绝不会查到数量众多的原驻民那里。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漏算了我们“明月堂”,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被我们的情报人员瞧出端倪,这就是从他们手中截下的书信。”
涟漪接过信件细细端详,信封上没有落款,只有科鲁吉纳亲启几个字。隐约记得科鲁吉言是柔然主公的名讳,至于这科鲁吉纳应该也是柔然王族。抽出信封,展开信纸,上面是几行小字:“感谢吉纳兄的鼎力相助,乾朝方面已颇见成效,兄既如约,吾亦不负兄之所托,来日连本带利还于吾兄,柄百叩拜上。
所有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多日来的云雾散尽,前面是一片曙光,涟漪心中豁然开朗,事情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如果说那封柔然私通信件为真的话,那必然是这个叫做科鲁吉纳的柔然王族,私下扣盖了印信,而那个落款柄的人,才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而朝中叫做柄的人,涟漪只能想到轩辕丞相,如果是他的话,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是为了朝中兵部亏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