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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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瞿大人查到了?十五日前并没有襄人出入?”程息心里虽说已有准备,但真正亲耳听见时,还是有些惊讶恍惚。
“我派人去看了风来客栈,掌柜的说并未接待过襄人,但我们在客栈上房里搜到了这个。”瞿义扬拿出一把弯月匕首,纹着狼面。
程息一见便知那时月氏的弯刀,心猛然被揪紧,急忙瞥向坐在堂下的弧令。只见他镇定自若地品着酒,仿佛事不关己。
“这……这是……”胡裘早年游历天下,也是一眼识得,他看向弧令,在等一个解释。
可弧令仍旧不答话,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程息稳了稳心神,问道:“既然搜到的是弯月匕首,为何那日我与常黎遇见的却是天纾阁的人。”
瞿义扬将匕首收好,笑得风轻云淡:“不排除天纾阁的人想嫁祸于月氏。”他抬眼看向弧令,眼里是探究。
程息忽然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这匕首是不是月氏的并不打紧,瞿义扬只是在试探弧令,试探他的来意,是好是坏。
“都尉近几日劳心劳力,在下也不敢怠慢,这是在下的人在风来客栈抄录的暗账,还请大人过目。”
下人将暗账呈上,瞿义扬仔细翻阅。
三月初七至三月二十二,进帐,三千两。
“三千两?”胡裘惊呼,“只住了十五晚。”
常黎:“今日是三月二十四,也就是说……他们两日前便走了。”
程息琢磨:“两日前……是客栈大火的日子。”
“不知都尉,可有将此事禀告太守?”弧令问道。
常黎:“太守不是知道此事吗?”
程息冷笑:“他们全部都知道。只不过彼此之间未将纸捅破罢了。丰城三官,离心离德,又如何能管束好这边陲之城?”
“息儿。”沉默良久的刘楚开口劝阻,转向瞿义扬问道,“不知都尉,可有对策?”
“监御史与我已将此事上呈太守,这事儿算是拿到明面上来了。还有你们客栈被焚,病患转移至此的事情,我也一并上报了。接下来就看太守那儿有什么动作,若他当真与襄国私通,定不会没有痕迹。”
“这儿的病患已好了八成,当务之急就是救治外面的那些百姓,再去查找蛊虫的源头。”
“起初发病是在哪儿?”程息问。
如琢答:“在东乡镇。”
“那儿可有水源?”
瞿义扬答:“乌断横山有一条支流名唤鹿河,贯穿丰城,东乡镇是起点,城中百姓大都仰赖此河为生。”
刘楚扣着几案:“冰丝蛊,若不寄生于人体,必得待在阴凉之地,丰城绿洲之城,唯有坎儿井才是阴凉之所。”
“他们十七日前来到丰城,这蛊虫发病至今也有六日,那当中十一日,他们做什么去了?”
“暗账当中,三月初九至三月十五,有笔支出,而且不小,是两千五百两。”弧令说得十分笃定,“由此可见,这风来客栈,不是这笔钱的终点,而是个周转之地。我们只要拿到太守府上的暗账,看他三月十五是否有两千五百两的进帐便可。”
“太守要这钱做什么?”常黎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卖百姓。”瞿义扬声音很冷,他埋着头,并不希望大家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两……两千五百两,就让他置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程息声音有些尖利,她实在难以置信,一城长官,竟为了区区钱财将自己百姓的性命出卖给敌国。
“诸位。”瞿义扬抬头,有些颤巍地起身作揖,“瞿某在此谢过诸位仁义,今日时候不早了,还请诸位先行回去歇息吧。”
“大人。”程息想喊住他,却被刘楚一把拉住。
“走。”
“师父?”
程息无奈只能跟随刘楚走到后院,她望着刘楚的背影,喉间的质问怎么也耐不住了:“师父,既然已知太守所为,为何监御史与都尉无动于衷?太守……太守他竟做得出如此之事!”
“你可知当年这丰城本是你父母的管辖地?”
“略知一二。”
“你父母……与当今圣上,早有不合,尹昭本是想把他们俩支得远远的,可朝中大臣们纷纷进言,说此举寒心那些一早追随皇上的将士们的心,林奕慕芙是大姜的开国功臣,不该偏居远地,这才换成了如今的梁元清。姜国建国十八年,尹昭根本就没管过这儿,丰城原名凤城,本是襄国的边城,虽有姜国之名,却早已变成了一座独立而行的城郭。如今这样的事,十八年里虽说没有大的,但是小的,肯定不少。这里现今还能有瞿都尉这样的官员,已属不易了。”
“当年丰城一战,死伤数万,尸横遍野,父亲被埋在尸堆里三天三夜,母亲怀着我找了父亲三天三夜,当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如今说丢弃便丢弃,二叔他……他……”
“二叔?息儿你别忘了,你爹也是你口中这个二叔下旨杀了的。”
程息抹去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刘楚看她的申神情,无奈地叹气:“你还是不相信你父亲是被尹昭所杀。你还觉得尹昭是受人小人蒙蔽。”
“父亲若想反早反了,又何苦等到兵权收归二叔手中后再反?姜国建国十八年,白家早在十八年前就被灭族了,我父亲如何私通?我都明白的道理,二叔一代帝王怎会不明白?何况父亲和二叔两人自昭成帝二十五年相识,至姜国安明十年,整整二十四年……二十四年……我想不到有什么可以磨灭这二十四年的情义……”
“你啊……”刘楚不知该如何与她辩驳,这姑娘为人聪慧,看许多事都一眼明了,但偏偏遇上这事,认死理,倔。
“师父!师娘找您呐!”如秀从后面窜出来,一下子扑到程息背上,瞧见她脸上的泪痕,吓了一跳,“息儿你这是怎么了?师父……您,您训斥息儿了?”
“胡话,师父何时训斥过她。”
“我没事,就是迎风泪。”
“嗯?迎风泪?我先前怎不知你有这毛病?我回头给你瞧瞧。走,我们进屋。”如秀拽着程息转身就走,见着白荣立在后头,笑得一脸慈爱。
“师娘!”如秀本就是脆生生的一个人,语气里一带上撒娇更是令人招架不住。
白荣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怨道:“暮春天还凉呢,快回去添衣裳。”
“欸!”她眼波在刘楚和白荣只见流转一周,笑嘻嘻地拉着程息跑开。
“跑那么快做什么?”程息笑她。
“我可不敢呆在那儿。”
“你和师兄什么时候办事儿呀?”
“想什么时候办什么时候办,没准还可以和师父师娘一起!”
“师父都多大年纪,才不会陪着你胡闹。”
“那你呢!”
“你还胡闹?”程息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欢喜。
“你们方才都说了什么?师父不让我过去听,你说与我听听呗!”
如秀和如琢皆是战乱孤儿,被刘楚收养才有今日。虽是如此,可如秀自那后便没受过一点儿苦,偶尔偷懒被师父责罚,如琢也会帮着她,岁岁年年,生成如今这个单纯无邪的性子。程息知此事不便于她知道,便说:“是有人从中作梗,害百姓们那么苦,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法子,会没事的。”
“当真?是太守吗?不管是不是他,我们定要好好惩治那个人!”
程息苦口婆心:“会的。小祖宗快进去添衣裳吧,我再在外面待会儿。”
如秀朝程息后方瞧去,笑道:“好。”
程息回头,弧令立在庭院里,双手负在身后,整个人挺拔颀长,长发被晚来风掀动,程息低眸。
他们月氏人都不惯束发的吗?
“找你有事。”
“我?”程息有些讶异,随他走到庭中。
“你想帮忙?”
“没错。”
“我现在告诉你。我,兰须弧令,月氏三大家族兰须氏子嗣,奉单于之命,携商队至姜国以通互市之好。三日后,月氏王室商队即会抵达丰城,随后,我与他们一同进京。”
“你要我做什么?”
“第三日,将太守府里的暗账换出来。”
“你相信我?”
“你难道不相信你自己?”
“换出来然后呢?你带着面圣?”
“不,是你。”
“我?”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瞿义扬要镇守丰城,刘楚与皇帝又素来不合,弧令又是外邦人,白荣、如琢、如秀更是不可能。
确实只有她了。
“你可曾想过,襄国此举到底为何?”
“丰城本是他们的城池,他们莫不想……”
“若想夺回去,可他们却在丰城人力最衰微之时离开,没有排兵布阵,任由你们医治。”
“确实也蹊跷。”
“这期间太多的弯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清的。或许,这根本不是一国之事。”
程息侧目,弧令很高,挡住了大半的余晖。
她忖度良久,轻轻说道:“弧令,你到底为何如此帮我们?”
他沉默半晌方回答:“是单于的意思。”
“当真?”
“如若不然,我如何明目张胆来此?”
程息无可辩驳,却也觉得他隐瞒了许多。只说要通互市之好,却这般细心帮衬。程息不知他这到底是于公还是于私。
“弧令。”程息感觉自己胸中充满了从没有过的底气,“你老实说,你在姜国是不是有小情人啊?”